在院子里晃悠著給花和菜澆澆水,掃地的兩口子一聽見脆生生的聲音,連忙放下手里的事情。
從閨女到鄉里面坐上寶山的車打了個電話開始,兩個人就忙忙活活地開始打掃衛生、砍火腿準備等著閨女回家。
“媽媽,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啊。”
連著疊聲喊著媽媽,梁紅渠行李一放,一個猛撲,母女兩個就抱成了一團。
“哎,你這閨女,真親啊。”梁寶山羨慕地看著這一家三口親親近近的樣子,他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時候,每次自家兒子回家父子倆就沒好好說過幾句話。
“寶山還沒吃早飯的吧,你嫂子下的餌絲,一起在家里吃。”梁一木推上被自家閨女扔下的行李箱,樂呵呵地招呼人。
餌絲是云省的一種傳統美食,用蒸熟的大米反復舂倒,和成手臂粗小臂長的圓柱,等吃的時候切成片就是餌片可以煮著吃也可以烤著吃,切成絲就可以像面條一樣煮著吃。
大早上起來,一碗熱騰騰的餌絲,加上蒜油、韭菜、油辣子,美美吃上一碗,味道好還頂飽。
“瞅你們這樂呵勁兒,我先走了。”梁寶山連連擺手,他早上是帶著三家的菌子去鄉里賣的,這會兒還要去送錢,家里肯定也留了他的飯。
“行,改天來家里吃飯啊。”
“好嘞,人送回來了,我走了啊木哥。”梁寶跟這一家打完招呼,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早上吃了沒?餓不餓,我去給你下碗餌絲墊墊,剛才讓你爸殺了只雞,燉菌子吃。”
陸玉荷摸摸閨女的頭,連聲招呼。
“餓了,特別餓,我去摸個雞蛋去,我要吃絮絮的雞蛋打湯。”
家里熟悉的環境,媽媽充滿愛意的話,就像無形的力量卸下了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一回來感覺有一籮筐的話想跟爸爸媽媽說。
看著閨女風風火火地就往屋后的雞舍跑,陸玉荷也沒說廚房里還有雞蛋。
老家是非常典型的鄉村院子,主屋坐北朝南有前后兩排,中間一個小過道,兩邊是配房,一邊是一樓是廚房二樓是晾臘味兒、晾糧食,另外一邊一樓是爸爸的工作間、二樓是家里的雜物間。
穿過主屋是四攏菜地,整整齊齊地種著芫荽、香柳、茴香、老緬香菜、紫蘇這些平常炒菜拌涼菜會用的調料,邊上還中了幾顆小米椒,紅彤彤地豎著。
梁紅渠看著辣椒,腦子里想著這小米辣剁碎,挖大大一勺油潑辣子鋪碗底、餌絲和湯熱騰騰地一沖,那香的流口水。
手就自動地掐了上去,兩三個小米椒到手,梁紅渠一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眨巴眨巴眼,咕咕叫的肚子沒讓她多想,就往后面雞窩去。
再往后穿過客屋和家里種的幾顆果樹之后,就是梁爸爸搭的雞棚,稻草捆成一個個扎扎實實柱子,里面掏出來幾個雞窩。
打開柵欄,感受到威脅的母雞一個個四散奔逃。
“哎呀,別激動別激動,今天不抓你們。”嘴上念叨著,手就伸進了雞窩,連著掏了兩個摸出來六個雞蛋,用衣服前襟一兜,就踩著歡快的步子走了。
每次回家,她都特別喜歡做這個,跑雞圈里摸雞蛋,特別有成就感。
揣著雞蛋和小米椒回廚房,爸爸正在把剛殺好的雞整個塞到大砂鍋里,放上姜片和蔥結,蓋上蓋子放到小碳爐上面。
媽媽已經把大灶臺的火升了起來,梁紅渠先把雞蛋放到廚房的雞蛋籃子里,再從墻邊木柜子上拿一只碗,哐哐磕兩個夸夸打散。
“給你少下點,現在都快十點了,等著中午吃大餐。”陸玉荷往鍋里倒入稍微多的油,等油燒到冒煙,接過打好的雞蛋。
左手把裝著打散雞蛋的碗微微舉高,右手拿著一雙筷子,蛋液從高處小股地倒下來,筷子就伸進油鍋里快速攪散,絲絮一樣的雞蛋就成了。
往鍋里倒進滾水,在大火的加持下,很快滾出白色的湯水,往里面下入切好的餌絲,再加入清脆的豌豆尖兒,加點兒鹽,一碗鮮艷的煮餌絲就算是煮好了。
梁紅渠端著鋪了小米辣和油辣椒的大碗在邊上守著,嘴里不停地分泌著口水。
把煮好的餌絲端出去,梁一木已經在房檐下支好了桌子,正拿著罐子往玻璃杯里倒蜂蜜,再扔進去兩個捆好的香茅草,熱水那么一沖,微甜帶著一點點香茅草的味道就散了開來。
老梁家規矩,吃飯的時候好好吃飯,吃喝二字人生大事,有什么事情就吃飽喝足了再說。
等梁紅渠吃完,再美美喝一口已經溫熱的香茅草蜂蜜水,整個人煮開的湯圓一樣化在了椅子上。
梁爸爸在閨女吃飯的時候就端著一筐菌子,搬了個凳子,在水池邊上接了一盆水洗菌子。
花花綠綠的菌子一個個用小刀把根部的泥土刮干凈,再放在水盆里用絲瓜挨個擦洗一遍才算完。
“你爸知道你要回來,就去阿志家收了菌子,那小孩兒起的老么早的就給送來了。中午還想吃什么?”
夫妻倆對了個顏色,梁爸爸對著老婆討饒地笑笑,得到一個白眼。
除了自家閨女,鄉里的小孩兒她都是喊的大名。
陸玉荷是鄉里的老師,一個人就帶了四五六三個年級的語文,偶爾還會代課數學,從小梁紅渠的教育就是由陸玉荷一把做主,梁爸爸在一邊當一個安靜的氛圍組。
這次梁紅渠回來,熟悉女兒的兩個人一看這架勢就覺得不對,自己閨女自己知道,大學就立志去大城市工作,并一直為之努力,前一段時間還高興地說老師要推薦她去實習,忽然間的回來,讓兩口子不由得多想。
“我想吃酸筍炒臘肉,我還想吃炸南瓜花,還要小瓜湯!”
“行嘞,南瓜花屋外面就有,一會兒就去摘。小荷包這次準備在家多久啊。”
“媽媽,我跟你說,我…嘎?”梁紅渠準備了許久地傾訴欲一下子開了閘,就準備說一下發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
張開嘴之后卻發現一肚子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兒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發出了一聲怪叫。
再努努力準備說,一股尖銳的麻意就順著尾巴骨往上發燙發疼,她忽然想起來胡悅說起要對所有普通人保密的時候,那股微妙的笑意,毫不擔心她會不會遵守。
“媽媽,我發現我是個后天種田圣體,我想回家種地。”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