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結束。
若淑小心翼翼地扶李素衣坐回床上,為她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她紅腫的臉,若淑既心酸又自責。
“小姐,您先歇著,我去尋些藥來。”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
屋門輕掩,四下歸于沉寂。
李素衣從衣袂中拿出那只鐲子——是方才趁亂在英兒手腕悄悄取下的。
如此珍貴的浮雕金鐲,怎會……
她心中五味雜陳,有意無意地用指腹摩挲著那抹冰涼。忽然,她察覺其內壁有處凹陷,借著窗外的光,依稀可辨是一個“善”字。
“善……程善?”
主母極其鐘愛金飾,是她的倒也不奇怪。
但眾人皆知程善素來看英兒不順眼,定不會白白贈她東西。再聯想她今日幸災樂禍的表情……如此說來的確可疑。
她微蹙眉,將金鐲用手帕包好塞進床底下的衣箱里。
抬頭時,菱花銅鏡中正好倒映出她瘦削的臉龐。她湊近了些,才注意到額間花苞模樣的花鈿閃爍放出微弱的光芒。她好奇地撫摸,這是原本就有的嗎?
未曾細想,門外倒先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進。”
若淑氣喘吁吁地端著藥罐進來,神色帶著幾分雀躍:“小姐,老爺吩咐送來一瓶紫靈芝粉。調成糊狀涂在傷口上,紅腫很快便能消。”
她的動作很輕,藥糊涂抹到臉上減輕了疼痛,淡淡的菌香蔓延進鼻腔,李素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忙前忙后?”
若淑的手明顯一頓,苦笑著說:“這院子……如今就剩我和陳伯在打理了。自從前年冬天小姐一病不起,主母就以節約為由盡數遣散仆從,還克扣梧桐齋月銀……”
李素衣面上不動聲色,靜靜聽著。待若淑為她處理好傷口,才拉起她的手低聲道:“一直以來你辛苦了。但我不想坐以待斃,你會幫我的對嗎?”
落日斜照,枯樹枝頭吐露新芽。
依稀記得,梧桐齋朝西背靠巫山,千百年更迭流轉形成多個天然溫泉。如此寶地,生長出來的植物定是非同尋常。
自那以后,李素衣每日趁天未亮就披上黑衣、戴上面紗和箬笠,穿梭于后山之間。若淑則假扮她的模樣待在房中,給人一種不曾離開的假象。
傍晚李素衣回來就馬不停蹄地把收集到的草藥和醫書上的一一對應。沒想到那摞堆放在墻角不起眼的醫書,此刻竟幫了大忙。書里不僅有密密麻麻的注釋,還貼心附上了培育新株、炮制方法等實用技巧。
她培土育苗,以泉水調其根莖;她辨識百草,按其功效分門別類,再使用不同方式炮制,保留它最大的藥用價值。如此日日月月反復無休,她的醫術可謂是突飛猛進。
起初只能煉出退熱散、祛疤膏等小藥,為維持生計不得不混著做好的女紅一并拿出去換銀子。而待到技藝精湛后炮制出的護心丹、養榮丸,因其品質優良且數量稀缺,往往發售不久就被哄搶一空。
曾有不少富豪商賈走后門求見,“這藥……”對方逐漸壓低聲音:“您可愿長期供貨?”
珠簾后的女子擺手淡淡道:“價高者得。”
久而久之,市井里慢慢流傳起一個說法:每逢初八,有位身著黑袍的神秘商人定期出售靈藥。
不過要想購買嘛……除了財力還得多一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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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傍晚,李素衣結束工作將最后一包草藥收好,藏入暗格中。正當她準備就熄燈寢時,若淑興奮地沖進來,手里還揮著一封燙金印的請柬。
“小姐你看!”她笑得眉眼彎彎,“您之前不是吩咐過奴婢注意沈將軍的動向嗎?如今他大戰告捷班師回朝,朝廷將在月末設宴。陳伯托舊交,給您弄來了慶功宴的請柬!”
“好!”她接過請柬,額間花鈿微微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