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赟點了點頭。

這是楊家的家族秘辛，連楊家的許多長老都不清楚。而楊麗華雖為楊堅之女，身份高貴，但這種家族丑聞，一般只會在相關人等以及族中高層之中流傳。

按照常理推測，楊麗華不會知道。

應該是服用了“族譜Ⅰ”后，運用魔藥中賦予的能力所獲得的。

“楊景明最近在與哪個外姓家族接觸？“

“周家。”

楊麗華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時看到這條新生關系線上的分叉，“但周家真正想聯姻的對象是楊景明的堂弟楊景曜，因為...”

她突然頓住，意識到自己看到了更深的層面，“因為周家大小姐懷了楊景曜的孩子。“

宇文赟點了點頭，認為楊麗華的確是已經消化完了魔藥，準備和她聊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你應該可以透過我，看到宇文家族其他人的信息吧？”

宇文赟眼角微動，心中略有激動。

“可以。我和你締結了關系之后，與你有關的人員自然間接地與我發生了聯系。只是這種一層層間接傳遞的關系線條很脆弱，以我現在的能力幾乎感受不到。”

楊麗華將意識放在腦海之中關系網絡的宇文赟身上，只見其人身上發散出了諸多線條。只是，這些線條隱晦地扭曲著，似乎雖是會消失，也似乎在抗拒著被楊麗華所窺探。

“即使我用了特殊道具，嘗試阻攔窺探后，楊麗華還是能夠看見一些么？應該不是她自身實力強大的原因，而是‘妻子’這個身份太過密切，所以才能夠占到便宜，發現一些端倪。”

宇文赟雙眼微微瞇起，笑了笑后，便和楊麗華聊起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稍作休養以恢復身體狀態等各項事宜。

隨后，宇文赟離開了寢宮。

待到寢宮內只有自己一人后。

楊麗華坐在椅子上，她只感到一陣奇異的掌控感。這些關系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如臂使指的工具。她看到自己身上延伸出的線正變得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穩固。

“這就是魔藥么？這就是超凡者？”

楊麗華眼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完全沉浸在了這種超乎想象、超乎理解的能力之中。

“我要讓每段關系都發揮最大價值。我要……”

她輕輕抬手，以其自身為中心，整座寢宮，乃至于皇宮的社交網絡便在眼前展開，每一條關系線都清晰可辨。

她觸碰離自己最近的一條暗紅色的線——那是某個宮女與某位太監的秘密勾結——諸多信息自動浮現在其腦海之中。

畢竟此二人不過是普通人，幾乎無法抵擋身為超凡者的她的窺視。

“真有趣。”

她喃喃自語。

……

宇文赟離開后，照例來到了朱滿月的寢宮之中。

“陛下。”

朱滿月拜見了皇帝之后，將皇帝引入宮中，隨后二人坐下閑聊了起來。

“我記得你還沒有服用過魔藥吧？”

宇文赟想了想后，開口說道。

“是的。起初朱家本來就有不讓女子服用魔藥的習慣。而后來父親準備把我嫁給陛下，就考慮到為了誕下子嗣，需要盡可能保持著凡人的血脈。”

朱滿月回答道。

普通人類的血脈在位階無法與上位生物的血脈相互比較。但是人類的血脈卻是經歷過遠古、上古等諸多時代，代代傳承下來的。

其血脈是兼容性最好的基礎血脈。

如果將超凡進化放在二維坐標平面上來看，人類這一血脈無疑位于遠點，而諸如“皇族”、“魔”、“道士”等血脈則是在不同防線上走出了不同的步數。

兩個進化方向相悖的血脈想要融合，無異于將火放在冰上，或是將冰放在火上，只會相互沖突，之后彼此湮滅。

而這在新生兒身上，簡單地就是表現為夭折。

因此超凡者想要誕下子嗣，最優的選擇就是找與自己凝練了相同血脈的超凡者。雖說這樣子嬰兒先天在腹中，就具有非人的、超凡高階的血脈，對于其后續成長存在比較大的不利因素。

但是也比直接夭折好。

而朱滿月的家族之中，。并沒有掌握與“皇族”血脈最為適配的“后妃”血脈，因此也沒有畫蛇添足，干脆就將純粹的、人類血脈的朱滿月嫁給了宇文赟，后續宇文赟想要讓朱滿月走什么樣的路線就讓他們自己煩惱去吧。

“那闡兒現在也已經五歲了，你有沒有想要成為超凡者的想法？”

宇文赟輕輕握住了朱滿月的雙手，笑著問道。

朱滿月只感覺背后起了一些雞皮疙瘩，低著頭，溫聲道：“全由陛下決斷。”

如果宇文赟想要讓朱滿月服用什么魔藥，即使她再抗拒，也逃不過服用的命運；如果宇文赟想要保持朱滿月純粹的人類血脈，那么就算是別人想要逼迫她成為超凡者，宇文赟也絕不會叫這件事發生。

從前身為地位不穩的皇太子的宇文赟，朱滿月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由宇文赟。更遑論現在他已經是一國之君、早已凝練了血脈的超凡者。

“不用吃。”

宇文赟搖了搖頭，拍了拍她的手，道：“做個人類，就可以了。”

朱滿月心中忽然涌現出一股莫名的悲傷，卻強行忍耐住了，不在面上顯露分毫。

宇文赟又留下與朱滿月聊了幾句后，離開了。

紫極殿中。

內史中大夫鄭譯、御正中大夫劉昉早已經在此處等待了。

二人待到宇文赟進入紫極殿后，彼此見禮。

“劉昉，突厥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赟體內靈性微微涌動，保證了接下來的對話不會被外界所竊聽。

被交付了秘密任務的劉昉方從突厥境內回來，現在看見宇文赟的超凡等級又上升一級，心中更加敬畏，恭敬說道：

“陛下。臣奉旨北行，深入突厥牙帳，多方探查后得賊情虛實。昔年先帝以聯姻示好突厥，然暗助佗缽之侄攝圖爭位，突厥王庭內斗數年。今聞陛下新嗣位，以為中原主少國疑，欲乘隙報復。”

“阿史德氏（突厥別部）收留柔然遺孽郁久閭氏，這個人經常蠱惑佗缽，還經常煽動陰謀論，說什么‘周人筑長城、屯朔州，顯欲斷草原血脈。可汗當效爾伏可汗（突厥先祖）舊事，飲馬渭水！’這個原因也是有的吧？”

鄭譯開口說道。

劉昉點了點頭，“不過說到底，與其問突厥為什么要打仗，倒不如問他們為什么不打仗。這么多年了，他們打過來，怎么也不奇怪。”

“也是，畢竟就算是先帝在的時候，最多也只是與之相互角力，在幾個城池上來回爭奪。我們現在還是無法滅掉突厥啊。”

鄭譯有些喪氣，拱手說道。

宇文赟沒有動作，看向劉昉，隨后開口道：“朕記得你先前奏過，說突厥內部名義上雖然是尊佗缽為可汗，但實質上突厥大權是其與其侄兒攝圖、玷厥三方共同決定的吧？”

劉昉回答道：“是的。而且今春突厥王室會獵時，攝圖當眾譏諷佗缽‘老怯’……”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均感到這次突厥來犯，很有可能不是簡單的劫掠財貨。

很有可能，突厥王族的三方勢力，爭奪權力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了。三方選擇以征戰北周的方式來決出勝負。

“雖說這樣我們更加有渾水摸魚的可能，但是現在這個時候……”

鄭譯欲言又止，嘆息一聲。

對于宇文赟現在來說，最好的就是無事發生，平穩的、在時間的幫助下逐步攫取權力。

畢竟不管怎么說，宇文赟到底是正宗的被宇文邕冊封了的皇太子。

按照禮法，其人登上皇位是名正言順的。

就算朝廷之中有再多的野心之輩、軍隊之中有再多的不服之人，除了宇文家族的人，其他人都無法覬覦皇位。

而宇文家族中雖然也存在有小團體，但是昔年宇文邕狠狠地清洗了一波之后，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在內心深處暗懷不滿的小角色，不足為慮。

不過之所以宇文赟能夠靠著時間的力量逐步攫取權力，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其超凡之路正處在飛快上升的階段。

畢竟他現在已經登基稱帝，完成了理應是lv20的晉升儀式。

換言之，只要老老實實修煉，宇文赟晉升半神指日可待。

而半神之后，掌握了“皇帝法則”的宇文赟絕不是現在這般空有皇帝頭銜的普通超凡者。

擁有了“皇帝”法則的半神，至少在其掌握的國家之內，能夠無視一個位階的差距，強行挑戰下一個位階的超凡者。

也就是說，一旦宇文赟晉升lv21，成為半神強者，其實際戰力堪比lv31的神明級別的超凡強者。

神明的存在，在現如今的天下之中，不超過十人。

“在世神明的話，我記得突厥一個、吐谷渾一個、原本北齊一個、南陳一個、大周一個，然后再加上佛道等民間勢力的兩三個，一共就這么多吧？”

宇文赟突然開口問道。

鄭譯正要回答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顏之儀請求覲見的聲音。

宇文赟眉頭一挑，便讓顏之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