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兇手竟是他!全場炸了!
顧清辭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停尸房里,瞬間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她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那個端著水盆的年輕衙役。
那衙役叫李四,二十出頭,平時在衙門里負責些灑掃的雜活,性格懦弱,見人就笑,誰也沒把他當回事。
此刻,被這么多人盯著,李四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顧……顧小姐,您……您看我做什么?”
他端著木盆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盆里的水晃蕩出來,灑了一地。
“我……我就是來沖地的……”
“沖地?”顧清辭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我看,你是來探聽消息的吧?”
“我……我沒有!”李四的眼神慌亂地閃躲,根本不敢與顧清辭對視。
胡縣令也懵了,他看看顧清辭,又看看嚇得快要哭出來的李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顧小姐,這……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李四這孩子,膽子比針尖還小,他怎么可能殺人?”
“膽子小?”顧清辭輕笑一聲,那笑聲在陰冷的停尸房里,顯得格外瘆人。
“胡大人,很多時候,越是看起來膽小懦弱的人,內心深處壓抑的惡意,就越是洶涌澎湃。”
她緩緩走向李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臟上。
“李四,我問你,半月前,張屠夫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睡覺啊!”李四脫口而出。
“是嗎?”顧清辭的語氣很平淡,“可我怎么聽說,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和張屠夫在城西的酒館里,一起喝酒?”
李四的瞳孔猛地一縮。
“沒……沒有的事!誰看見了?你讓他出來對質!”他梗著脖子喊道,但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對質?”顧清辭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人證。因為,證據就在你自己身上。”
她突然伸出手,快如閃電地抓住了李四的右手。
李四嚇得尖叫一聲,拼命想把手抽回去,但顧清辭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大家請看。”
顧清辭將李四的手舉到眾人面前。
“李四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剛剛結痂的傷口。這道傷口,很新,看樣子,是兩三天前才弄傷的。”
眾人湊過去一看,果然,李四的手背上,有一道長約寸許的劃痕,上面的血痂還沒完全脫落。
“這……這能說明什么?”胡縣令還是不明白,“誰還沒個磕磕碰碰的?”
“當然能說明問題。”顧清辭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這道傷口,是被某種尖銳的植物邊緣劃傷的。而這種植物,在咱們洛京,只有一種。”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護城河邊的,鐵骨草。”
“你們現在派人去張屠夫的落水點附近查看,一定能看到大片的鐵骨草。而李四手上的傷,就是前幾天,他去拋尸地點,想要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時,不小心被劃傷的!”
李四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你……你胡說!我沒有!我根本沒去過河邊!”
“是嗎?”顧清辭松開他的手,轉而指向他腳上穿的布鞋。
“那你鞋底沾著的這些新鮮的,黑色的河泥,又作何解釋?”
“外城衙門內外,皆是青石鋪地,干凈整潔。你一個負責灑掃的雜役,鞋底卻沾滿了只有河邊才有的濕泥。李四,你總不能告訴我,你是用河泥來沖洗地面的吧?”
轟!
顧清辭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將李四的心理防線,砸得粉碎。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癱軟如泥。
“我……我……”他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剩下劇烈的喘息。
整個停尸房里,所有人都被這一連串的推理,震得頭皮發麻。
太神了!
簡直是神乎其技!
這個顧小姐,根本不用審,不用問,只憑著一雙眼睛,就讓兇手自己露出了馬腳!
胡縣令張著嘴,看著顧清辭的眼神,已經從驚恐,變成了敬畏。
這哪里是什么罪臣之女,這分明是神探降世啊!
“李四!”胡縣令終于反應過來,猛地一拍大腿,厲聲喝道,“你還有什么話好說!還不從實招來!”
李四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說!我全都說!”
“是……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張大牛那個畜生!”
接下來的供述,驗證了顧清-辭所有的推斷。
原來,李四的姐姐,正是張屠夫的妻子。
張屠夫嗜賭成性,喝了酒就回家打老婆,李四的姐姐常年被他打得遍體鱗傷。
案發當晚,張屠夫又輸光了錢,回家后變本加厲,差點將李四的姐姐活活打死。
李四上門理論,卻被張屠夫一頓羞辱,兩人扭打起來。
混亂中,李四抄起墻角的一根木棍,失手打死了張屠夫。
他害怕之下,想起了以前聽人說過,衙門驗尸,只要尸體泡了水,就什么都查不出來了。
于是,他等到半夜,用一輛板車,將張屠夫的尸體,運到城西的護城河邊,扔了下去。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官府也果然以溺亡結案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半個月后,一個叫顧清辭的女人,會憑空出現,將他所有的偽裝,撕得粉碎。
“大人,我姐姐她……她太苦了……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
李四哭得涕泗橫流,不停地磕頭。
真相大白。
整個公堂,一片唏噓。
胡縣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案子破了,他頭上的壓力也解除了。
他看向顧清辭,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顧小姐,真是神了!今日若不是您,這樁冤案,恐怕就真的要石沉大海了!本官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他立刻吩咐師爺,將顧清辭的功勞,詳細地記錄在案,并且要快馬加鞭,上報給大理寺。
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他自己固然能分一杯羹,但首功,必須是這位顧小姐的。
他現在,已經不把顧清辭當成什么罪臣之女了,而是當成了一尊需要供起來的活菩薩。
顧清辭對此,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需要的,不是胡縣令的感謝,而是“顧清辭”這個名字,以及她“能破奇案”的名聲,能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那個人的耳朵里。
大理寺卿,燕遲。
那個全洛京,唯一一個以“邏輯”和“證據”為信仰的男人。
只有進入大理寺,她才能接觸到更高級別的案卷,才能離父親冤案的真相,更近一步。
她轉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王木匠,突然沖過來,對著她“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還我清白!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
顧清辭腳步微頓。
她看著這個樸實的木匠,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她前世破案無數,看過太多的感謝,也看過太多的仇恨。
但這一刻,這個男人眼中最純粹的感激,卻讓她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或許,她來到這個吃人的時代,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她可以用自己的知識,為這些被冤屈的靈魂,發一點微不足道的光。
“起來吧。”她輕聲說,“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說完,她不再停留,帶著春杏,走出了外城衙門。
身后的喧囂和議論,仿佛都與她無關。
她的目光,望向內城的方向。
那里的權力中心,大理寺,才是她真正的戰場。
她知道,她的那份“投名狀”,很快就會被送到某個人的案頭。
而她,只需要靜靜地等待。
等待那個,能帶她走進風暴中心的人,親自來敲響她的門。
消息,比她預想的,傳得更快。
當天下午,一份來自外城衙門的加急卷宗,就擺在了大理寺卿燕遲的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