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剛拐過街角,孟芝靈手腕上的淡藍色光點又閃了閃,系統瓜瓜的聲音帶著點幸災樂禍的雀躍:“宿主快看!蘇清月那條朋友圈,顧楠笙點贊了!”
孟芝靈正對著窗外的冰淇淋車流口水,聞言懶懶地在心里回:【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以為顧楠笙站她那邊,正偷偷給你發微信呢!】瓜瓜語速飛快,【消息內容我給你扒來了:“芝靈姐,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別太難過了……”嘖嘖,這圣母姿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孟芝靈嗤笑一聲,干脆關了手機屏幕。
【懶得理她。】她指尖敲了敲膝蓋,【先想想晚上去哪蹦迪,四年沒放縱,得找個夠勁的場子。】
【宿主威武!】瓜瓜立刻切換頻道,開始推送本地夜場攻略,【推薦“星軌”酒吧,老板是陸星辭——哦對了,就是你那個發小,頂級娛樂公司的那位!他昨晚還在朋友圈吐槽顧楠笙“眼瞎”呢!】
孟芝靈挑眉。陸星辭?那家伙確實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去他的場子,正好能清凈點,省得被顧家的人撞見。
“師傅,改道去星軌酒吧。”她對司機報了新地址,聲音輕快了不少。
而另一邊,顧楠笙剛坐進車里,就感覺腦子里那道女聲又冒了出來——不是幻覺,清晰得仿佛就在副駕坐著。
【陸星辭的酒吧?正好,讓他給我留個卡座,順便叫上林薇薇,今晚不醉不歸!】
顧楠笙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陸星辭?那個從小到大就跟他不對付,還總圍著孟芝靈轉的家伙?
她剛離婚就去找陸星辭?還要喝酒?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上來,顧楠笙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踩油門的力道重了幾分,黑色賓利像支離弦的箭,追著前面那輛出租車的方向沖了出去。
“總裁,我們現在回公司嗎?”前排的特助秦浩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
顧楠笙沒應聲,目光死死盯著前面那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腦子里全是孟芝靈的聲音——
【等會兒點杯“烈焰紅唇”,上次喝還是三年前,顧楠笙那老古板看見準得說教,現在可沒人管我了~】
【蘇清月要是敢來酒吧堵我,我就把她當年偷換我比賽設計稿的事捅出去,看她還裝!】
【顧楠笙剛才那表情,好像吃了屎一樣,笑死,誰讓他提離婚的,活該~】
顧楠笙:“……”
他現在確定了,這不是幻聽。他真的能聽到孟芝靈的心聲。
而且,這女人心里的想法,和她那張溫順的臉,簡直判若兩人!
秦浩見老板臉色越來越沉,大氣都不敢喘。怎么回事?剛才簽離婚協議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半小時,總裁像是被誰下了降頭,渾身都冒著冷氣。
出租車在“星軌”酒吧門口停下,孟芝靈付了錢,剛推開車門,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靈靈!”
陸星辭倚在酒吧門口的鎏金柱子旁,穿著件花襯衫,頭發微卷,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他幾步走過來,自然地攬住孟芝靈的肩膀,上下打量她:“可以啊,終于把顧楠笙那冰塊踹了?姐姐我敬你是條漢子!”
孟芝靈拍開他的手,挑眉:“怎么?盼著我離婚很久了?”
【這家伙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娶我。】
剛把車停在街角的顧楠笙,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又精準捕捉到她的心聲,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陸星辭這動作,叫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摟他……前妻?
還有,孟芝靈剛才心里說什么?二傻子?她居然覺得陸星辭是二傻子?那自己在她心里,豈不是連二傻子都不如?
“想什么呢?”陸星辭沒察覺到角落里的低氣壓,拉著孟芝靈往酒吧里走,“進去說,我給你調了杯新酒,保證你喜歡。”
孟芝靈被他拽著往前走,腳步輕快,【算他有良心,今晚的酒錢讓他報銷。】
顧楠笙坐在車里,看著兩人說說笑笑走進酒吧的背影,手指在方向盤上狠狠敲了敲。
“秦浩,”他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要結冰,“去查一下,孟芝靈這四年,除了待在顧家,還去過哪些地方,見過什么人。”
秦浩一愣:“總裁,您不是說……以后不想再提孟小姐了嗎?”
顧楠笙沒解釋,只是重復道:“現在去查。”
他倒要看看,這個裝了四年“菟絲花”的女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酒吧里,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孟芝靈剛在吧臺坐下,陸星辭就推過來一杯紫紅色的雞尾酒,杯口插著片檸檬,冒著細碎的氣泡。
“嘗嘗,‘重生’,專門為你調的。”陸星辭笑得得意。
孟芝靈剛端起杯子,手腕上的光點又閃了——瓜瓜的聲音帶著警報音:【警告!蘇清月正在定位你的位置,預計十分鐘后抵達星軌酒吧!她還發微信給顧楠笙:“楠笙哥,我好像看到芝靈姐進酒吧了,她一個人會不會出事啊?”】
孟芝靈喝了口酒,舌尖傳來辛辣又清甜的味道,她彎了彎眼,【來得正好,省得我去找她了。】
【宿主打算怎么懟?需要我提供她的黑料備份嗎?我這兒存了她從高中到現在的所有黑歷史,包括她偷偷把你送顧楠笙的生日禮物丟垃圾桶的視頻哦~】瓜瓜積極獻計。
孟芝靈勾唇,【不急,先讓她表演。】
她抬眼看向門口,果然,十分鐘后,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畫著淡妝的蘇清月,一臉焦急地闖了進來,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很快鎖定了吧臺前的孟芝靈。
“芝靈姐!”蘇清月快步走過來,眼眶紅紅的,一副擔憂不已的樣子,“你怎么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多危險啊,楠笙哥知道了會擔心的。”
周圍幾個卡座的客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看了過來。
孟芝靈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的聲音卻像裝了擴音器,清晰地傳進了恰好走進酒吧的顧楠笙耳朵里——
【來了來了,經典臺詞“楠笙哥會擔心”,她能不能換句詞?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
【你看她那裙子,上周在商場打折區看到的,三百塊還包郵,也好意思穿出來裝名媛。】
【再擠兩滴眼淚,快,擠啊,怎么不擠了?是不是眼藥水沒帶夠?】
顧楠笙站在入口處,看著蘇清月僵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看孟芝靈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腹誹”玩得這么溜。
蘇清月沒聽到心聲,但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臉上的擔憂有點掛不住,她咬了咬唇,轉向孟芝靈:“芝靈姐,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別拿自己的身體賭氣好不好?跟我回去吧,啊?”
這話說得,好像孟芝靈是個被拋棄后自暴自棄的可憐蟲,而她是來拯救迷途羔羊的圣母。
孟芝靈終于笑了,這次是真笑,眉眼彎彎,卻帶著點冷意:“蘇小姐,我去哪里,好像跟你沒關系吧?”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周圍的音樂。
蘇清月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愣了一下,眼眶更紅了:“芝靈姐,你別這樣……”
【演,繼續演,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時候。】孟芝靈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就說你騷擾客人。】
顧楠笙站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他看著蘇清月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第一次覺得無比刺眼。
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演技,這么假?
就在這時,陸星辭從后面走過來,往孟芝靈身邊一站,挑眉看向蘇清月:“這位是?我酒吧可不歡迎鬧事的。”
蘇清月認出他是陸星辭,臉色白了白,強撐著說:“我是芝靈姐的朋友,來勸她回家的。”
“朋友?”陸星辭嗤笑一聲,攬住孟芝靈的肩膀,對著蘇清月揚了揚下巴,“靈靈的朋友里,可沒你這號人物。保安,送客。”
兩個穿黑西裝的保安立刻走過來,客氣卻不容拒絕地架住了蘇清月的胳膊。
“你們放開我!楠笙哥!楠笙哥救我!”蘇清月慌了,掙扎著朝門口的方向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門口——顧楠笙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臉色陰沉得可怕。
蘇清月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得更兇了:“楠笙哥,你看他們……”
孟芝靈也抬眼看過去,對上顧楠笙的目光,她沒說話,心里卻慢悠悠地飄過一句:
【喲,正主來了?正好,一起看戲啊,顧總。】
顧楠笙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像是透過她,聽到了那句漫不經心的吐槽。他攥緊了拳頭,看著被保安架出去的蘇清月,再看看吧臺前姿態慵懶的孟芝靈,第一次對自己提離婚的決定,產生了一絲動搖。
這婚……好像離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