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對面有那個女人，門口守門的男人，蘭德，蘭德的跟班。
“真是沒想到，你不僅活得好好的，居然還一點傷都沒有。”蘭德的跟班沖她笑了笑，“我看你天賦異稟，要不要跟我們走啊？”
啊？
夏堇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先開口了。她不樂意地說：“這可是個五能力者，憑什么你一開口就要她跟著你？”
五能力者？假的吧？這世上不是根本就沒有超過四個能力的人嗎？應該是“無能力者”吧？
“對啊對啊，我看，她就應該留在黎夙之棲，只有我們能最大程度開發她的天賦。”那個守門的男人說。
啊？黎夙之棲又是什么？
夏堇疑惑地看向蘭德，這幾人里目前只有蘭德沒有開口說話。她剛一抬頭，就對上了蘭德的視線。
“哎呀呀，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蘭德笑瞇瞇的說。
“我叫夏堇。另外，我好像見到你們所謂的神了。”后面這句話是對另外兩人說的。
“啊？”“你說什么？”
守門男人的表情一時沒繃住，她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女人也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蘭德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方便告訴我第二個詛咒的內容嗎？”
夏堇把那些東西的話詳細復述了一遍，其中還包括了自己的吐槽與事后感想：“哈哈，中二病之神。”
“……”
“……”
“……”
“你們怎么不笑？不好笑嗎？”
“不好笑。”蘭德搖搖頭。
“這……”女人和守著門口的男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事情似乎發展地超出他們的想象了。
一個五能力者，居然被神詛咒了兩次？
“你們……”女人猶豫了一下，“你們先等會兒，我去把領導叫來……”
蘭德也不急，就坐著等她。
“喂……”夏堇忍不住問，“他們說我是五能力者？”
“對啊。”
夏堇懵了：“我都被詛咒了，哪來的能力啊？而且不是能力上限為三嗎？”
蘭德皺了皺眉：“誰說能力是來自神的？”
欸？？？
“不是嗎……？”
“……你以為神跟小說里一樣閑得無聊嗎？隨隨便便給人賜福？”蘭德說。
“那我怎么就連著被詛咒兩回啊？”
“……能力是自己的，神最多只能算是為你們走了條捷徑而已。就算沒有神，以現在的科技而言，能力也能被發掘出來。”蘭德選擇岔開話題，“而且，這條捷徑并不是神說了算的。”
“沾染祂氣息的時間越久，或者氣息越濃厚，能力被激發出的機率就越大。比起向其他人一樣靠那一瞬間的注視或微小的祝福，被記恨、詛咒更穩定，只是代價有些大而已。”
“那為什么現在的人還要在15歲打開神龕？他們不能用科技發掘嗎？”夏堇好奇地問。
“……你是哪里嬌生慣養出來的、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嗎？”蘭德很奇怪，“這些儀器啟用的代價很大，大多數人連見它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至于能力……它取決于自身的天賦，自然是沒有上限的，只不過我們有意管控，不讓能力多于三的人出現在大眾面前罷了。”
“不過，”蘭德又換了個話題，“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讓神連著詛咒你兩回的？”
“我不知道。”
“也對。”蘭德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看，隨后又轉頭看向剛剛女人坐過的空位置，“在你第一次檢測出五個能力之后，你的家底就已經被小徐扒干凈了。”
很快，女人就帶著她所謂的領導回來了。
領導是個老頭，看起來很慈祥。他對蘭德淺淺鞠了一躬，然后看向夏堇：“你就是那個被神詛咒了的五能力者？”
夏堇點點頭。
“你是愿意待在黎夙之棲，還是和神使大人一起進入神殿？”
“……嗯？”
“她還不知道這些都是什么呢。”蘭德解釋道。
老頭清了清嗓子，說：“黎夙之棲是一所專門培養三能力及以上能力者的學校。待夠五至七年后就能接到神殿發布的各類任務，完成任務能拿到豐厚的報酬，神殿方面也會給予你最高等級的優待。”
“在這里相當于先上學后工作，去神殿則是邊工作邊學習。小姑娘，想想你要待在哪吧。”
“我不能去正常學校嗎？”夏堇問。
“當然不行。”那女人搶先回答，“社會都認為能力的上限是三個，正是因為那些擁有更多能力的人都進入了黎夙之棲。你擁有五個能力，就這樣直接進入社會，很有可能會被不知情的人切片研究。”
“……”
那我還有得選嗎。
“你們這個……唔……黎夙之棲？管吃管住嗎？”
沒辦法，身上沒錢嘛。
“當然。我們有雙人宿舍和24小時開放的食堂，且學費全免，不額外收取任何費用。”似乎是看過夏堇的資料，女人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每學期都有兩次獎學金評選，最高單次可獲得八千元。”
“好吧，那我跟著你們。”夏堇嚴肅地說，“我會進入黎夙之棲的。”
這名字怎么這么拗口……到底是誰給取的，不知道傳播一種信息的最好辦法就是朗朗上口嗎。
“很高興你做出這樣的選擇。”蘭德微笑著朝她伸出手。他的掌心里有一枚掛飾，材質看著也像是珝珀：“希望你在這里過得開心，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使徒，他們會轉告給我的。”
使徒，每個地方都有，這是大眾認知里唯一能與神殿產生聯系的渠道。但即使只是使徒，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近的，更別提只是夏堇這樣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連學都沒上過的孩子了。
“感謝那個不知道發什么瘋要詛咒我的神。拖祂的福，現在我不用擔心生存的問題了。”
夏堇接過蘭德遞給她的小東西，感嘆著人生無常，就跟著那老頭走了。
老頭說他姓徐，是黎夙之棲的校長。
“你姓徐？”夏堇好奇地問，“蘭德說的小徐你認識嗎？”
“我就是小徐。”
“？”
蘭德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他居然會喊一個老頭叫小徐？
“很驚訝嗎？”徐校長問，“神使大人的年齡保守估計也得和我國歷史差不多了。”
“？！”
這……什么跟什么啊……他二十歲的身體裝著8000歲的靈魂嗎……
沉浸在這份震驚之中，等夏堇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換好了一身校服，端坐在宿舍里。
宿舍很大，是雙人宿舍，有熱水有空調有獨立衛浴，甚至還有廚房和空出來的一塊小客廳。說是宿舍，其實更像是打工人們用并不高昂的價格也能租到的城市外環的一居室——因為兩人的床被放在同一個房間里了。
室友名叫奚悠，她還在上課，好像和自己在同一個班里。
明天她就要去上學了。
像做夢一樣。她想。
從出生起她就沒有朋友。每次從書中看到那些人，看到他們的同學，老師，朋友，她都會羨慕，然后開始幻想。
她在記憶里構建自己的象牙塔，捏造出一個開朗溫柔的摯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學校，一群同學，沉浸在于她而言的美好世界里無法自拔。
摯友沒有名字，也看不清長相，只知道似乎是一個女孩子。
她坐在夏堇對面，微笑地看著她。盡管身影逐漸透明，她也什么都沒說。
夏堇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她已經消失了。
“你生氣了嗎？”
“沒有哦。”
虛空中傳來的她的聲音依舊如此，像是初春剛曬過太陽的被子。
“我在為你感到高興呢。”
“你很快要有真正的朋友了，那就不要再想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