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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江城梅繡

7.應急轉移

梅影的指尖觸到心口的金瓶碎片,才發現那碎片刺入的位置偏了半寸——正好卡在第三根肋骨與胸骨之間的縫隙里,避開了心臟的要害。這半寸的偏差,是她剛才倒下時故意擰轉身體換來的,代價是左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每呼吸一次都像有把鈍刀在胸腔里攪動,肺葉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吸進的空氣帶著鐵銹味,混雜著自己血沫的腥甜。

穿蓑衣的人影已經走到她面前,帽檐下的陰影里露出半張臉,左眉骨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那是“金瓶”十二歲時為保護她被特務的槍托砸出的傷,疤痕邊緣的皮膚還留著淡淡的粉色,是新長出的組織,上面覆蓋著層透明的薄膜,像是剛敷過某種藥膏。“影妹,別裝死了?!彼穆曇敉嗜チ酥暗乃粏?,帶著熟悉的溫潤,只是每個字都裹著濃重的血腥味,齒縫里還嵌著點暗紅色的組織,“再不走,‘寒枝’的人就要圍過來了?!彼麖澭鼤r,蓑衣下擺露出截銀色的鏈環,與井底銀鏈的紋路完全吻合,鏈環上沾著的毛發,經梅影指尖觸感判斷,正是“寒枝”獨有的卷發。

懷里的玉墜突然發燙,與心口的碎片產生詭異的共鳴,溫度透過衣襟灼在皮膚上,燙出與玉墜形狀相同的紅痕。梅影猛地睜眼,看見穿蓑衣人脖頸上掛著的半片梅花繡品——針腳里的絲線正在緩慢蠕動,組成“速從茶爐暗道轉移”的暗號,那是“梅”字派最高級別的應急指令,只有在核心成員確認叛徒身份后才能使用。繡品邊緣的流蘇掃過她的臉頰,帶著井底淤泥般的濕冷,流蘇末端拴著的銅鈴突然輕響,音色與她藏在齒間的微型信號鈴完全相同,聲波震得她耳膜發麻,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刺。

穿紅肚兜的小孩不知何時站在穿蓑衣人身后,腳尖點在穿蓑衣人的影子上,影子像是活物般抽搐了一下。他手里的樹枝已經變成了把生銹的剪刀,剪刃上沾著的頭發絲與“老梅”的完全一致,發絲上還纏著點灰色的線頭,是“老梅”常穿的長衫布料?!八懿坏舻摹!毙『⒌穆曇敉蝗蛔兊蒙n老,像是被砂紙磨過的銅鐘,每個字都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這茶館的地基下,埋著十二根銀鏈,每根都連著‘梅’字派成員的脊椎骨,她一動,銀鏈就會收緊,把她的骨頭勒成碎末?!彼f話時,腳尖點過的地面突然凹陷,露出底下根泛著銀光的鏈條,鏈環上刻著的“影”字正在滲出細小的血珠,血珠落地后竟自行聚成個極小的梅花形狀。

穿蓑衣人突然拽起梅影,她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般晃蕩,心口的碎片擦過肋骨,帶出串血珠,滴在地上的金瓶碎片上,竟讓那些碎片微微顫動,在青磚上拼出個完整的梅花形出口——正是茶爐的位置。碎片拼接的瞬間,發出微弱的綠光,與“寒枝”袖口刺繡的熒光相同?!袄厦吩缇土袅撕笫帧!彼闹讣灼M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指腹的溫度低得像塊冰,“茶爐的爐膛里有塊活動磚,轉三圈半就是暗道的開關,磚上刻著的‘梅’字第三筆是空心的?!彼f話時,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東西,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形狀像極了銀鏈的紋路。

檐角的風鈴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的節奏是急促的“滴滴答答”,像是在用摩斯密碼傳遞“圍堵”的信號,每聲鈴響都讓茶爐上的鐵皮震動一下,發出“嗡嗡”的共鳴。梅影瞥見窗外閃過無數黑影,手里的槍筒在雨夜里泛著冷光,槍管上的梅花紋與穿藍布衫茶客的槍完全相同,連槍托上的磨損痕跡都分毫不差。穿蓑衣人突然將她推進茶爐后的陰影,自己則轉身沖向門口,飛刀劃過的弧線在油燈下劃出道銀線,正好斬斷了小孩手里的剪刀,剪刀落地的瞬間,梅影看見小孩的手腕上露出圈青黑色的勒痕,與井底銀鏈的紋路完全吻合,勒痕里還嵌著細小的金屬碎片,是銀鏈磨損后掉落的。

茶爐的鐵皮已經被燒得滾燙,梅影的掌心按在上面,皮膚立刻被燙出個梅花形的水皰,水皰里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淡黃色,像極了穿蓑衣人傷口里流出的膿水。她摸到穿蓑衣人說的那塊活動磚,磚面刻著的“梅”字第三筆果然是空心的,用指尖摳進去,里面藏著根繡針,針尾纏著的絲線與“老梅”尸體旁的繡品完全相同,絲線的末端還沾著點暗紅色的粉末,是“老梅”常用的印泥。將磚轉動三圈半后,地面突然傳來“咔嗒”聲,茶爐底下裂開道僅容一人爬行的縫隙,里面涌出的冷氣帶著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像是從停尸房里吹來的風,風中還夾雜著細微的“滴答”聲,像是血液滴落在金屬上。

穿蓑衣人的慘叫聲突然在茶館里炸開,聲音里混合著骨頭斷裂的脆響,梅影回頭看見他的肩膀被顆子彈貫穿,血窟窿里露出的白骨上沾著細小的金屬碎片,與金瓶內壁的材質完全一致?!昂Α钡男β晱拈T口傳來,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姐姐,你看他的血多紅啊,正好能給你的繡品當染料呢?!蹦切β暲镞€夾雜著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啪嗒、啪嗒”地打在青石板上,與梅影記憶中“老梅”吐血的聲音一模一樣。梅影鉆進縫隙的瞬間,看見穿蓑衣人將什么東西塞進嘴里,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著半片繡品,上面的梅花正好缺了代表“影”的那片,繡品的邊緣還沾著點白色的粉末,是碼頭倉庫里的面粉。

暗道里的空氣粘稠得像漿糊,梅影只能匍匐前進,胸口的碎片每蹭到地面一次,就有股腥甜涌上喉嚨,吐在地上的血沫很快被粘稠的空氣凝結成暗紅色的血塊。通道兩側的泥土里嵌著無數根銀色的線,線頭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碼頭的位置,線的末端拴著極小的銅鈴,她的動作驚動了那些鈴,“叮鈴”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像是無數只蟲豸在耳邊振翅,鈴響的頻率越來越快,與她的心跳逐漸同步。她突然想起瞎子竹竿里的天線,這些銅鈴或許是特務設置的聲控報警器,鈴聲每響一次,周圍的泥土就震動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響應。

掌心的水皰被磨破,血珠滴在暗道的泥土里,竟讓那些土開始冒泡,露出底下埋著的牙齒——是人的臼齒,數量正好十二顆,每顆牙齒的咬合面上都刻著個極小的字,組合起來是“銀鏈鎖魂,血啟生路”。牙齒的根部還連著暗紅色的牙齦組織,像是剛被拔下來不久,其中一顆牙齒的齲齒痕跡與“老梅”的牙科記錄完全吻合,齒根處還纏著縷灰白的頭發,發絲上的發膠成分與賬臺后陌生男人頭發里的完全相同,甚至連發膠的品牌都一樣。

穿蓑衣人說的暗道比想象中長,爬過大約三十步后,前方出現片微弱的綠光,綠光透過泥土的縫隙滲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是某種生物的鱗片。梅影加快速度,卻在拐角處撞見具尸體——是真正的王掌柜,他的喉嚨被利器割開,傷口邊緣的皮肉外翻,露出的氣管里插著根繡針,針尾的絲線在綠光里泛著油光,與“寒枝”發間的銀簪絲線完全相同。尸體的手指指向右側的岔路,指甲縫里嵌著的泥土里混著點黑色的火藥渣,與碼頭倉庫的炸藥成分一致,指甲上還留著抓撓的痕跡,在地上劃出淺淺的溝,溝里滲出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

綠光越來越亮,梅影終于看清那是從盞油燈里發出的,燈芯是用某種動物的脂肪做的,燃燒時散發出股淡淡的腥甜,與穿紅肚兜小孩糖人的味道如出一轍,只是更濃郁,帶著股生肉的氣息。油燈旁放著件黑色綢衫,領口繡著的梅花與“寒枝”的完全相同,只是第十二片花瓣上用朱砂畫著個叉,叉的中心扎著根銀鏈,鏈環上的血跡還在微微發亮,像是剛沾上去的,用指尖一碰,血還是溫熱的。綢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紙條,上面用鉛筆寫著“第七個”,字跡潦草,是王掌柜的筆跡。

她抓起綢衫蓋在身上遮擋綠光,布料接觸皮膚的瞬間突然收縮,將她的身體勒得生疼,像是被無數根細鐵絲纏繞,布料的纖維刺進皮膚,留下細小的紅痕,形狀像極了銀鏈的鏈環。梅影摸到綢衫內側縫著的硬物——是塊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的梅花與穿蓑衣人那塊完全相同,只是指針指向寅時四刻,比布防圖上的時間晚了一刻鐘,表蓋的玻璃上還沾著點褐色的污漬,是干涸的血跡。表蓋的夾層里藏著張紙條,上面用“金瓶”的筆跡寫著:“銀鏈有磁性,遇血會收緊,別碰地面的牙齒”,字跡的邊緣沾著點綠色的粉末,是暗道里油燈的灰燼,粉末里還混著點細小的金屬屑,是銀鏈燃燒后的殘留物。

身后傳來銀鏈拖動的“嘩啦”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順著通道追趕,那聲音帶著沉重的摩擦感,像是拖著具尸體在移動。梅影想起小孩說的“銀鏈鎖魂”,突然明白那些銀色的線根本不是追蹤線,而是銀鏈的分支,只要接觸到“梅”字派成員的血就會激活。她看見自己滴在地上的血珠正在被銀線吸收,線的末端開始發紅,像是有血在里面流動,朝著她的方向快速蔓延,所過之處,泥土都變成了暗紅色,還冒著細小的氣泡。

岔路口的右側通道突然傳來“滴答”聲,像是水滴落在金屬上,聲音規律得像是某種計時器。梅影爬過去發現,通道盡頭的石壁上嵌著個黃銅水龍頭,龍頭的開關是朵梅花形狀,花瓣的數量正好是十一片,缺的那片花瓣位置有個細小的凹痕,像是被指甲摳過。她想起“老梅”說過的應急水源暗號——轉動缺瓣的位置三圈,就能打開通往碼頭的暗門。手指剛觸到開關,就被上面的倒刺劃破,血珠滴在梅花的花心,十一片花瓣突然同時亮起紅光,與銀鏈的顏色完全相同,花瓣的紋路里還滲出細小的血珠,像是在流淚。

水龍頭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色液體,落在地上的聲音與之前枯井里的滴水聲完全一致,液體在地面上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著細小的黑色顆粒,像是某種昆蟲的卵。液體流過的地方,銀鏈突然開始劇烈收縮,纏成團銀色的球,球的中心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被融化的金屬,散發出股刺鼻的氣味,像是燒紅的鐵放進水里的味道。梅影趁機鉆進暗門,門后的石階上鋪滿了白色的梅花瓣,瓣上的露水在接觸到她的血后變成了綠色,與“寒枝”袖口刺繡的熒光完全相同,花瓣的背面還印著細小的指紋,是“梅”字派成員的,每個指紋都對應著不同的花瓣。

石階盡頭的木門上掛著把梅花形的鎖,鎖孔里插著半片繡品,上面的針腳組成“推”字的暗號,針腳的密度比普通繡品高出三倍,是“梅”字派的加密繡法。梅影用掌心的血涂抹鎖芯,鎖“咔嗒”聲彈開,門后的景象讓她的呼吸瞬間停滯——是間手術室,手術臺上躺著個被鐵鏈固定的人,臉上蒙著白布,露出的手腕上有個梅花形的胎記,與“金瓶”檔案里的特征完全吻合,只是胎記的顏色比檔案記錄的更深,像是被某種液體浸泡過。

手術臺旁的鐵盤里放著把手術刀,刀刃上的血跡還未干透,呈現出新鮮的暗紅色,旁邊散落著十二根截成小段的銀鏈,每段的末端都拴著片繡品,拼起來正是完整的“落梅”計劃圖,只是圖的中心用紅筆圈著個“影”字,筆畫里嵌著細小的皮膚組織,DNA與梅影完全一致。墻上掛著的手術記錄上寫著“實驗體7號,對銀鏈反應強烈”,落款是個梅花形的印章,與特務處的印章完全相同。

蒙著白布的人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鐵鏈拖動的聲音在手術室里回蕩,像是無數冤魂在嘶吼,鐵鏈與地面摩擦產生的火花照亮了房間的角落,那里堆著無數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浸泡著顆心臟,心臟上都插著根銀鏈,銀鏈的末端拴著片繡品。梅影掀開白布的瞬間,油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她摸到張熟悉的臉——左眉骨上的月牙形疤痕,嘴唇上的細小唇珠,甚至連耳垂上那顆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是穿蓑衣的人!可他的喉嚨里插著根銀簪,簪尾的鈴鐺還在微微顫動,與“寒枝”發間的銀簪完全相同,簪身上還刻著“實驗品08號”的字樣。

“他們把我們當成了實驗品?!贝┧蛞氯耍ìF在可以確定是真正的金瓶)的聲音氣若游絲,每個字都帶著血沫,血沫落在梅影的手背上,帶著滾燙的溫度,“‘落梅’計劃根本不是圍剿特務,是用‘梅’字派的人測試銀鏈的控血術?!彼氖种钢赶驂堑蔫F籠,里面堆著七具小孩的骸骨,每個頭骨里都嵌著片繡品,上面的梅花針腳與紅肚兜小孩糖人簽子上的筆跡完全相同,骸骨的胸腔里都插著根銀鏈,銀鏈的末端連接著個小型的泵,像是在抽取什么東西。

手術室的天花板突然滲出粘液,滴在梅影的后頸上,帶著溫熱的觸感,像是某種動物的唾液,粘液里還混著細小的毛發,是人類的頭發。她抬頭看見,無數根銀鏈從通風口垂下來,末端的鉤子閃著寒光,正緩緩向他們逼近,銀鏈上還沾著些暗紅色的組織,像是剛從活物身上扯下來的。金瓶突然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推向另一扇門:“從這里出去,碼頭倉庫的地窖里有真正的布防圖,藏在第七塊松動的磚下,用你的血才能打開?!彼f話時,胸口的傷口里涌出的血在地上匯成個箭頭,指向門后的通道,血箭頭的邊緣很快變黑,像是被某種毒素污染了。

梅影沖出門的瞬間,聽見身后傳來銀鏈收緊的“咯吱”聲,還有金瓶壓抑的痛呼,那聲音里混合著骨頭被碾碎的聲響。她不敢回頭,只能沿著通道狂奔,掌心的血在墻壁上留下串梅花形的印記,每個印記都在快速變黑,像是被某種毒素侵蝕,墻壁上還留著無數個相同的印記,像是之前也有人從這里跑過。通道盡頭的光亮越來越大,隱約能聽到碼頭的汽笛聲,與暗道里的銅鈴聲形成詭異的和聲,聲波震得通道兩側的泥土不斷掉落。

推開最后扇木門時,梅影發現自己站在碼頭倉庫的后門,雨已經停了,天邊的殘月像把彎刀懸在半空,月光照在地上的水洼里,映出無數個扭曲的影子。她摸向胸口的金瓶碎片,發現碎片的邊緣正在發光,與倉庫墻壁上的梅花形標記完全吻合,標記的周圍還刻著無數個細小的“梅”字,每個字都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還有“寒枝”凄厲的喊叫:“她跑了!銀鏈失效了!”那喊叫聲里帶著哭腔,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梅影知道,應急轉移只是開始。她將金瓶碎片緊緊攥在掌心,碎片的棱角刺進肉里,帶來清晰的痛感——這痛感提醒她,從穿蓑衣人拽起她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掉進了新的陷阱。手術臺上的“金瓶”或許是替身,穿紅肚兜的小孩或許是特務處的誘餌,而她掌心不斷變黑的血跡,正在勾勒出第十二片梅花的形狀,那是“梅”字派從未啟用過的終極暗號——“全員犧牲,獨留火種”。她的皮膚開始發癢,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癢的位置正好組成了梅花的形狀。

倉庫的陰影里突然走出個穿蓑衣的人影,帽檐下露出的左眉骨上,沒有月牙形的疤痕,取而代之的是塊新的傷疤,還在滲血。梅影舉起金瓶碎片對準他的心臟,卻看見那人的袖口露出半片繡品,上面的梅花正好缺了代表“寒枝”的那片,針腳里的絲線在月光下泛著銀光,與她齒間的信號鈴產生共鳴,發出微弱的“叮鈴”聲——這是“梅”字派在緊急轉移后確認友軍的暗號。那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綠光,與她左眼的顏色完全相同。

槍聲在碼頭的另一端響起,梅影跟著新的人影鉆進倉庫的地窖。地窖里彌漫著股濃烈的霉味,混合著海水的咸味。第七塊磚果然松動了,她用掌心的血涂抹磚面,磚縫里露出的布防圖上,每個炮位都用紅筆標著個極小的“梅”字,與十二根銀鏈末端的繡品完全對應。而圖的右下角,用“老梅”的筆跡寫著行小字:“銀鏈鎖的不是魂,是記憶”,字跡的邊緣還沾著點白色的粉末,是鴉片,“老梅”生前有抽鴉片的習慣。

梅影的指尖突然觸到自己的太陽穴,那里有塊微小的凸起,像是被什么東西長期壓迫形成的,用指甲摳了一下,竟流出淡黃色的液體,與手術臺上玻璃罐里的液體完全相同。她想起“寒枝”說過的話,想起手術臺上的“金瓶”,想起那些嵌著繡品的牙齒——或許從一開始,她記住的“梅”字派成員,她認定的叛徒,甚至她自己的身份,都是被銀鏈操控的記憶。她的頭開始劇烈疼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里面攪動,眼前閃過無數混亂的畫面。

地窖的門突然被撞開,穿紅肚兜的小孩站在門口,他的身體已經長得很高,四肢卻還保持著小孩的比例,顯得格外扭曲。手里的剪刀已經變成了銀鏈,鏈環上的血跡在月光下泛著紅光,鏈環的數量正好是十二個。“姐姐,該回家了?!毙『⒌哪樤陉幱袄锊粩嘧儞Q,變成“老梅”、“金瓶”、“寒枝”,最后變成梅影自己的模樣,左眼的墨綠色瞳孔里,映出無數根銀鏈從地窖的泥土里鉆出,像蛇般朝著她的腳踝游來,銀鏈上還長著細小的倒刺,像是蛇的鱗片。

梅影將布防圖塞進懷里,抓起地上的銀鏈碎片刺向自己的太陽穴。劇痛襲來的瞬間,她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眼前閃過:枯井里的金瓶其實是她親手埋下的,“老梅”的尸體旁繡品上的血是她的,甚至“寒枝”袖口的刺繡,也是她用自己的頭發紡成的線繡成的。她和“寒枝”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寒枝”是她被特務處控制后分裂出的人格。

地窖的地面開始塌陷,梅影隨著墜落的泥土下沉,懷里的布防圖在風中展開,與空中的銀鏈組成完整的梅花形狀。她最后聽到的,是穿紅肚兜小孩的笑聲,那笑聲里混著她自己的聲音,在喊著某個名字,那名字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只剩下“梅”字的余音,與碼頭的槍聲、銀鏈的“咯吱”聲、銅鈴的“叮鈴”聲,一起沉入無邊的黑暗。她的身體在下沉,卻感覺越來越輕,像是在飛,心口的金瓶碎片終于掉了出來,在墜落中反射著最后的月光。

當晨光再次照亮江城時,碼頭倉庫的廢墟上開滿了白色的梅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泛著綠光,像是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這座城市。有人在廢墟里撿到半塊黃銅金瓶,碎片上的梅花正好缺了第十二片,而在碎片的內側,刻著行極小的字:“應急轉移完成,火種留存”。那碎片被一個小女孩撿到,她的左眉骨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左眼是墨綠色的,她將碎片緊緊握在手里,走向了遠方,袖口露出半片梅花繡品,上面正好缺了代表“影”的那片。

高振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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