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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江城梅繡

13.內部爭議

梅影推開老鐘表店的后屋門時,黃銅座鐘正好敲響第五下,鐘擺的影子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弧度,像條掙扎的蛇。屋里的煙味濃得化不開,混著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七道目光齊刷刷扎過來,帶著懷疑、警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這是“梅”字派核心成員的緊急會議,本該在寅時召開,卻因她帶回來的羊皮紙名單推遲了整整三個時辰。門軸轉動時發出“吱呀”的怪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磨牙,墻角的蛛網被氣流震得晃動,黏在上面的飛蛾翅膀撲騰著,投在墻上像個跳動的鬼影,翅膀上的磷粉在昏暗中泛著點點幽光,與油燈的火苗形成詭異的呼應。

“名單呢?”坐在主位的“老蘭”率先開口,他指間的煙卷已經燒到過濾嘴,煙灰落在藏青色的長衫上,燙出個小黑點。這人是“老梅”的副手,左眼因中過槍傷而渾濁,此刻正透過煙霧打量梅影胸前的血跡——那是金瓶的血,在晨光里已經變成暗褐色,像塊干涸的污漬。他的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銀戒,戒面刻著半朵梅花,與“老梅”的那半朵正好拼成完整的一朵,這是兩人早年結義的信物,此刻戒面卻蒙著層可疑的油光,像是剛接觸過什么油膩的東西。

梅影將羊皮紙攤在八仙桌上,三十七個名字在油燈下泛著詭異的紅光。最末行的“寒枝”二字被紅圈標出,旁邊畫著朵缺瓣的梅花,是“瓶底”獨有的標記方式,花瓣的缺口朝向西北,指向特務處的方向。桌角的銅爐里插著三根香,香灰突然齊刷刷折斷,落在名單的“松”字上,那是負責碼頭布防的臥底代號。香灰斷裂的瞬間,屋里的油燈突然暗了一下,燈芯爆出個火星,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仿佛瞬間將他們變成了陌生人。

“這名單有問題。”穿短打的“松”猛地拍桌,茶碗里的水濺在“寒枝”的名字上,暈開的墨跡像朵綻放的毒花,“‘瓶底’失蹤前發的最后電報明明說‘名單已毀’,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來?”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繃帶,是昨天拆水雷時被鋼珠劃傷的,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中了毒,“我看是特務故意放出來的誘餌!”他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那里藏著一把短刀,刀柄上刻著“松”字,與名單上的字跡略有不同,筆畫更生硬些,像是模仿的痕跡,刀鞘上還沾著點新鮮的泥土,與老鐘表店后院的土壤成分不同。

梅影的銀簪突然在掌心發燙,寶石的紅光映在名單的“竹”字上。這個代號屬于負責城內聯絡的姑娘,此刻正坐在墻角發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里繡著的梅花少了片花瓣——是“寒枝”的標記,與特務處的刺繡手法完全一致,針腳傾斜的角度都分毫不差。“竹”的喉結劇烈滾動,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我……我昨天收到‘瓶底’的暗號,說在城西教堂見面,可去了之后只有這張字條。”她掏出張揉皺的紙,上面的字跡與名單上的“竹”字完全一致,只是筆畫末尾都帶著個極小的彎鉤,像在哭泣,紙的邊緣有個細小的齒痕,是被人用牙齒咬過的,齒痕的間距與“寒枝”的齒形完全吻合,這一點梅影在之前的對峙中特意留意過。

老蘭突然將煙卷按在名單的“梅”字上,燙出個焦黑的洞:“‘瓶底’的筆跡模仿不了,這點毋庸置疑。”他的獨眼突然轉向梅影,“但問題在于,為什么偏偏是你找到名單?為什么‘寒枝’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面?”他的指甲劃過“寒枝”二字,帶出的紙屑在燈光下飛舞,“別忘了,她是‘老梅’的養女,是你名義上的妹妹。”他的指甲縫里嵌著些黑色的粉末,是煙絲燃燒后的殘留物,與特務處香煙的牌子相同,那種煙卷里摻著微量的硫磺,燃燒時會有特殊的甜香,梅影在三順茶館的特務身上聞到過同樣的味道。

墻角的座鐘突然停了,齒輪卡住的聲音在寂靜的屋里格外刺耳,像是有人被扼住了喉嚨。梅影注意到“松”的靴底沾著些白色粉末,與倉庫炸藥里的硫磺成分完全相同,用指尖捻起一點,會感到輕微的刺痛感,這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軍用硫磺,比普通硫磺的燃點低三成。而“竹”發抖的手指上,戴著枚梅花形的銀戒,戒面的紋路與假金瓶炸藥包上的完全一致,戒圈內側刻著個極小的“7”字,是第七行動組的標記,用放大鏡才能看清,這個標記她在假金瓶的蓑衣纖維上也見過。“松”的傷口突然滲出黑血,滴在地上的聲音與座鐘的滴答聲重合:“我早就說過,‘瓶底’不可信!他的體溫感應器是‘寒枝’親手裝的,誰知道是不是早就被策反了!”黑血在地上暈開,形狀像朵微型的梅花,花心處有個針尖大小的洞,像是被什么東西刺穿的,與“寒枝”銀簪的粗細完全吻合。

梅影突然將銀簪拍在桌上,寶石的紅光在每個名字上依次閃過,停在“蘭”字時格外刺眼。“老蘭”的長衫下擺沾著些暗紅色的液體,湊近聞有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與辦公室鐵椅上的血跡氣味相同,是特務處用來防腐的藥水,能讓血跡長時間不褪色。“你去過高管辦公室。”她的聲音像冰錐,“《寒梅圖》后面的鐵柵欄有被撬動的痕跡,你的指甲縫里還留著木屑,與畫框的材質完全一致,那種檀木只有特務處的檔案室才會使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她注意到老蘭的左手小指比常人短一截,像是被什么東西截斷的,而“老梅”的檔案里記載,他的副手左手完好無損,這處細節之前從未有人留意,老蘭總是刻意用袖子遮住左手。

竹突然尖叫起來,指著松的后腰:“他……他后腰有梅花紋身!是特務處的!”松猛地站起來,短打掀起的瞬間,梅影看見他腰間的紋身——是朵完整的十二瓣梅,與“老梅”的標記分毫不差,但紋身的顏色很新,邊緣還泛著紅色,顯然是剛紋上去不久,皮膚的褶皺里還藏著未清理干凈的墨渣,墨渣的成分與特務處的專用紋身墨完全相同。松的臉瞬間漲成紫色:“這是‘老梅’給我的!是最高級別的證明!”他突然撲向竹,“反倒是你,昨天去教堂為什么不帶聯絡暗號?你的銀戒是哪里來的?那戒面的寶石里藏著微型發報機,對不對!”兩人扭打在一起時,竹的銀戒掉在地上,滾到梅影腳邊,戒面朝上,露出里面刻著的“寒”字,筆畫深邃,顯然是用特制工具刻上去的,這種刻工只有特務處的首飾坊才能做到。

老蘭的煙卷掉在地上,火星濺起的瞬間,梅影發現八仙桌的桌腿上刻著個極小的“7”字。這是第七行動組的標記,刻痕里嵌著的金屬屑與假金瓶蓑衣上的完全相同,是特務處特制的合金,含有微量的鎳,在燈光下會泛著冷光。她突然想起金瓶墜入江前的眼神,那不是決絕,而是警告——他知道名單有問題,卻不得不傳遞出來,或許這名單本身就是個篩選內鬼的工具。桌腿的刻痕很深,像是被人反復刻畫過,旁邊還有些模糊的數字,像是“3”和“7”,可能代表著第三個時辰和第七行動組,這與“落梅”計劃的啟動時間不謀而合。

“夠了!”梅影抓起名單對折,露出背面的暗號,“‘瓶底’留了后手。”缺瓣梅花的花心處有個針孔,用銀簪一挑,掉出根細如發絲的線,在油燈下泛著綠光,“這是‘寒枝’的頭發,用特殊藥水處理過,遇熱會顯現字跡。”她將線放在燭火上,綠色的煙霧中漸漸浮現出“內有鬼”三個字,筆畫扭曲得像是在掙扎,煙霧散去后,頭發變成了黑色,與普通的發絲無異,但湊近聞能聞到股淡淡的杏仁味,是氰化物的氣味,這是特務處處理重要證物時常用的藥水。

座鐘突然又開始走動,發出“咔咔”的異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齒輪里。梅影掀開鐘面,發現里面藏著個微型竊聽器,形狀是朵梅花,與老蘭煙盒上的圖案完全相同,竊聽器的電線連著墻外,順著管道延伸到街角的方向——那里停著輛黑色轎車,車窗里露出半張臉,左眉骨有月牙形疤痕,正是假金瓶,他的嘴角掛著詭異的笑,手里把玩著一枚與竹同款的銀戒,車身上的灰塵痕跡顯示,這輛車昨晚就停在教堂附近。座鐘的齒輪里還卡著片撕碎的繡品,上面的針腳與竹衣角的梅花完全一致,繡線里纏著根極細的銅線,與竊聽器的電線材質相同,是特務處專用的通訊線。

松的黑血突然噴在名單上,“竹”字被染成黑色。竹尖叫著后退,撞翻了銅爐,香灰撒在松的傷口上,冒出白色的煙霧,散發出股刺鼻的氣味,像是蛋白質燃燒的味道。“是‘蝕骨粉’!”梅影認出那粉末與花盆里的完全相同,顆粒比普通的粉末更細,放在陽光下能看到微小的反光,這是經過特殊研磨的,殺傷力比普通“蝕骨粉”強十倍,“有人在他的繃帶上動了手腳!”松的眼睛死死盯著竹,嘴唇翕動著吐出最后兩個字:“教堂……地窖……”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定格在極度的恐懼中,嘴角溢出的黑血里混著細小的肉末,像是內臟被腐蝕的痕跡,手指指向老蘭的方向,卻在中途垂落,指尖的血在地上拖出道歪斜的線,與名單上的“蘭”字相連。

老蘭突然將茶碗砸向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里,梅影看見窗外閃過無數黑影,穿著黑綢衫,袖口繡著半朵梅花,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顯然經過嚴格訓練,行動間沒有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響,這是第七行動組的“靜默突襲”戰術。“走地道!”老蘭拽起梅影沖向墻角的書柜,那里的《金瓶梅》雕版與倉庫的完全相同,轉動第三塊雕版,地面裂開道暗門,里面的階梯上鋪滿了白色的梅花瓣,瓣上的露水在接觸到松的黑血后變成綠色,像淬了毒的眼淚。老蘭的動作異常熟練,像是早就知道地道的位置,甚至清楚雕版的轉動方向需要順時針三圈半,這種細節只有核心成員才可能知曉,而老蘭之前從未顯露過對機關的了解。

竹卻突然癱在地上,銀戒的內側刻著的“7”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我被他們抓住過,‘寒枝’說只要把你們引來這里,就讓我活命……”她的嘴角流出黑血,與松的完全相同,“名單是假的,真正的臥底早就被處決了,這上面的都是……都是他們安排的替身……”她的手指指向老蘭,“他……他才是真正的內鬼,他的獨眼是偽裝的,里面藏著微型發報機!”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像條被電擊中的魚,最終蜷縮成一團,嘴角的黑血在地上匯成個“7”字,與戒面的標記遙相呼應,抽搐停止的瞬間,教堂的鐘聲恰好傳來,像是為她送行。

暗門突然開始震動,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從外面鎖死。老蘭的獨眼突然睜大,指著梅影手里的名單:“快燒了它!這是‘子母引’的子引信,只要離開這里百米就會引爆!”他的長衫突然炸開,露出里面的炸藥包,引線已經點燃,與假金瓶的一模一樣,引線的燃燒速度很慢,顯然是故意留給梅影時間,“我早就被盯上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他的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解脫,“告訴‘瓶底’,‘梅’字派沒有叛徒!除了我……”他的右手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濺在炸藥包上,將引線澆滅了半截,血里混著塊細小的金屬片,是微型發報機的零件,印證了竹的話。

梅影將名單塞進嘴里,紙張的纖維刮著喉嚨,帶著股血腥的甜膩,那是羊皮紙吸收了太多人血的味道。她鉆進暗門的瞬間,聽見老蘭的笑聲在爆炸聲中回蕩,笑聲里帶著哭腔,像是在懺悔,又像是在慶祝。暗門在身后關閉,階梯上的梅花瓣突然全部豎起,尖端對著她的方向,像無數把淬毒的匕首,花瓣的背面印著極小的“7”字,證明這些花都是特務處布置的,每一片都淬了“蝕骨粉”,花瓣的排列方式形成個微型的陣法,一旦有人觸動就會釋放毒氣。

地道里彌漫著福爾馬林的味道,墻壁上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磚縫匯成細小的溪流,里面漂浮著無數個“梅”字,是用鮮血寫就的,筆畫與“老梅”的筆跡如出一轍,像是他的冤魂在指引方向。梅影的銀簪指引著方向,寶石的紅光在前方三米處突然熄滅——那里的墻壁是新砌的,水泥里嵌著半片梅花繡品,針腳與“老梅”的完全相同,只是繡線里纏著根銀色的線,與水雷引信的銅線相連。墻壁上還有個新鮮的掌印,五指張開,掌心的紋路清晰可見,與老蘭的手掌完全吻合,掌紋里嵌著細小的水泥顆粒,證明是剛按上去不久,像是在標記什么。

她突然想起竹最后的話,想起松提到的教堂地窖,想起名單上“寒枝”的名字被紅圈標出——這不是誘餌,而是警告。真正的內部爭議不是名單的真偽,而是“寒枝”早就打入了核心,而“老梅”的養女身份,不過是她最好的偽裝,老蘭只是她眾多棋子中的一顆,用來攪亂局勢,清除異己。地道兩側的泥土里埋著無數根細針,針尾的絲線組成“寒枝”的名字,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像是在嘲笑這場自相殘殺的鬧劇。

地道的盡頭傳來鐘擺的聲音,與老鐘表店的座鐘完全相同,只是節奏更快,像是在催促。梅影摸出懷里的半塊銅片,與墻壁上的梅花形凹槽拼在一起,組成個完整的羅盤,指針指向的方向,正是城西教堂的位置。那里不僅有“瓶底”的蹤跡,還有這場內部爭議的最終答案——誰才是真正潛伏最深的內鬼,或許“瓶底”也并非完全可信。羅盤的中心刻著個極小的“梅”字,筆畫被人刻意刮過,像是在掩蓋什么,刮痕里殘留著與老蘭長衫上相同的黑色粉末。

當她推開地道出口的門,發現自己站在教堂的懺悔室里,對面的木板后傳來熟悉的呼吸聲,頻率均勻,像是在刻意保持鎮定。“姐姐,我就知道你會來。”寒枝的聲音帶著笑意,甜膩中透著冰冷,“名單上的名字,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就像我們姐妹,從來就分不清彼此。”木板上的格柵突然打開,露出只戴著銀戒的手,戒面的梅花正在滴血,血珠落在地上,與松和竹的黑血不同,是鮮紅色的,“現在,你選擇相信哪一半?相信我,還是相信那個可能已經叛變的‘瓶底’?”

懺悔室的燭火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梅影的銀簪與對方的戒指產生共鳴,發出的紅光在墻上投下兩個重疊的影子,像朵雙生的梅花,在爭議與猜忌的土壤里,等待著黎明的審判。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敲了七下,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梅影的心上,提醒著她第七行動組的存在,也提醒著她這場內部的清洗才剛剛開始,而她手中的名單,或許只是這場血腥游戲的開始,真正的內鬼,可能就藏在她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高振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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