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霧谷,海風帶著咸澀撲面而來,遠處的海平面在暮色中泛著灰藍的光。兩人沿著海岸線走了兩天,找到一個漁村,漁民們聽說他們要去深海找青龍,都連連擺手說不敢去——“那片海邪門得很,進去就找不著北,連老漁夫都得繞著走”。
最終,一個臉上刻滿皺紋的老漁民,把自己那艘最結實的木船借給了他們,還塞來一袋曬干的魚干:“夜里要是迷了路,就看天上的‘定海神針’,那星最亮,指著真正的海心。”
木船駛出漁港時,天剛擦黑。起初還能看見岸邊的燈火,可越往深海走,四周越黑,連星光都被厚厚的云層遮了大半,只有海水拍打船板的聲音,單調得讓人發慌。
“不對勁。”老頭舉著船槳,忽然停了下來,“這船好像在打轉,剛才那片礁石,我瞅著眼熟。”
團子趴在船邊往下看,海水黑得像墨,她眼里的洋流氣脈果然在原地打旋,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攪著。更糟的是,連小石頭送的鵝卵石都在船板上亂滾,沒了之前的篤定——深海的土氣太弱,連它也失了準頭。
“羅盤也瘋了。”老頭拿起羅盤,指針像被施了咒,轉得比風車還快,“這海底下怕不是有啥東西,能攪亂方向。”
話音剛落,一陣海風吹過,吹散了頭頂的云層,露出一小片星空。老頭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天上一顆最亮的星:“老漁民說的‘定海神針’!咱跟著它走!”
可沒走多久,那星就被新的云層遮住了。更怪的是,周圍的星星像被打亂的棋子,位置變得陌生,連最熟悉的北斗七星,都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
“是濁氣在騙咱!”團子忽然明白過來,“它們連星星的光都能攪亂,讓咱看不清方向!”
木船在黑暗中漂了不知多久,老頭試著劃了幾次槳,卻都像在原地踏步。他癱坐在船板上,掏出那本缺了頁的卜卦冊子,借著蒼昊珠微弱的光翻著,聲音發啞:“冊子上說‘星隨斗轉,心為極星’,可現在星都亂了,心再定有啥用?”
團子沒說話,只是抬頭望著被云層遮得嚴嚴實實的天。她想起老頭教的星象卜卦——“觀星先觀斗,斗柄指方向”,可現在斗柄都歪了,怎么觀?
她摸了摸蒼昊珠,石頭忽然微微發燙,像在提醒她什么。她低頭看向船板上的魚干,那是老漁民給的,上面還沾著點海沙,氣脈里纏著淡淡的藍氣,那是屬于深海的、最本真的氣。
“它們知道。”團子拿起一塊魚干,輕聲說,“魚生活在海里,它們的氣不會被濁氣騙。”
她把魚干放在船板中央,又掏出蒼昊珠,讓白光輕輕裹住魚干。奇怪的是,魚干上的藍氣忽然飄了起來,像根細細的線,朝著一個方向延伸,鉆進了黑暗里。
“跟著它走!”團子喊道。
老頭將信將疑地拿起船槳,順著藍氣指引的方向劃去。劃了約莫半個時辰,蒼昊珠突然亮了起來,白光直直照向天空——頭頂的云層竟被風吹開了一塊,露出了七顆連在一起的亮星,像一條青色的龍,正是青龍七宿!
更神奇的是,七宿的龍頭,正好對著魚干藍氣指的方向,而龍尾,隱隱指向海底深處。
“是青龍!”老頭激動得聲音都抖了,“它在給咱指路!用它自己的星象!”
團子也看呆了。原來不是星星亂了,是濁氣讓他們看錯了。真正的星軌,一直藏在云層后面,像青龍埋下的記號,只等懂它的人去發現。
“星隨斗轉,可斗不會騙龍。”老頭喃喃道,終于明白冊子上的話,“青龍是東方七宿的化身,它的星象,就是最準的卜卦!”
他不再看羅盤,也不再管那些雜亂的星星,只盯著青龍七宿的方向劃槳。蒼昊珠的白光越來越亮,和天上的星光輝映著,在船前鋪出一條清亮的路。魚干上的藍氣也越來越旺,像在和星星呼應。
不知過了多久,云層徹底散去,滿天星斗重新變得清晰,青龍七宿在頭頂明明滅滅,像在點頭。船下的海水不再是墨色,而是透出淡淡的青光,越來越亮,仿佛底下有片發光的海。
“快到了。”團子摸著蒼昊珠,輕聲說。
她終于懂了老頭說的“心為極星”——所謂極星,不是天上的某顆星,而是相信萬物本真的心。魚的氣、龍的星、石頭的光,都在告訴她方向,只要心不被濁氣騙,就永遠不會迷路。
木船破開青光籠罩的海水,朝著青龍七宿指引的深海駛去。團子知道,前面就是最終的挑戰,可她心里踏實得很——有星為引,有心為燈,再深的黑暗,也擋不住要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