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清晨,青石村的雞剛叫頭遍,陳婆婆就拄著拐杖站在院門口,手里攥著個布包,里面是連夜烙的玉米餅,還有給團子縫的厚布襪。
“路上冷,把襪子穿上。”
她幫團子把布襪套在鞋里,又往陳玄風手里塞玉米餅,“玄風老哥,照顧好團團,她年紀小,性子犟……”
“您放心。”
陳玄風把布包背在身上,“我們會盡快回來的。”
陳月娥往團子懷里塞了把曬干的艾草:“這能驅蛇蟲,到了山里用得上。”
她看著白貓蹭團子的腿,紅嘴鳥站在陳玄風肩頭,忍不住叮囑,“看好這些小家伙,別讓它們亂跑。”
“知道啦婆婆!”團子揮揮手,跟著陳玄風踏上山路。
走了老遠,回頭望去,陳月娥還站在院門口,像守著村子的老槐樹。
往白虎山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剛走出青石村地界,就遇上了湍急的溪流,溪水結著薄冰,水下的石頭滑得厲害。
“我先試試。”
陳玄風拄著拐杖探了探,剛邁出一步就差點滑倒。
白貓突然竄到前面,用爪子在冰面上劃了幾下,冰面竟裂開幾道小縫,露出下面的石頭,像是在標記落腳點。
“跟著小白走。”團子拉著陳玄風,踩著白貓標記的石頭,穩穩過了溪。紅嘴鳥飛在前面,時不時俯沖下來,提醒他們避開松動的石塊;小綠蛇則盤在團子腕間,冷不丁對著水底吐信,驚走了幾條藏在石縫里的毒蟲。
走了三天,山路漸漸陡峭,風里帶上了雪粒子。
第五天清晨,他們鉆進一片密林,林子里彌漫著白蒙蒙的霧氣,五步之外就看不清東西,連太陽的位置都辨不出。
“這霧不對勁。”
陳玄風拿出羅盤,指針卻瘋狂打轉,“是迷陣。”
話音剛落,周圍突然傳來“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團子握緊青玉龍佩,玉佩微微發光,她隱約看見霧里閃過幾個黑影,像是人形,卻沒有腳,飄在半空。
“是瘴氣化成的幻影。”
陳玄風從布包里掏出黃符,“別盯著它們看,會被迷惑心智。”
白貓對著黑影齜牙低吼,黑影竟往后縮了縮;紅嘴鳥突然拔高,在霧里盤旋一周,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霧氣頓時稀薄了些,露出一條隱約的小徑。
“跟著小紅!”團子拉著陳玄風往小徑跑,小綠蛇從她腕間滑下,順著小徑游走,所過之處,霧氣自動分開,像是開辟出一條通路。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霧氣漸漸散去,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雪地,雪地上卻躺著幾只凍僵的野兔,身上沒有傷口,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像是被嚇死的。
“前面有兇獸。”
陳玄風壓低聲音,從腰間摸出銅錢,“小心點。”
白貓突然弓起背,對著雪地深處發出警告的低吼。
沒過多久,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雪地里隆起一個巨大的雪堆,緊接著,一頭渾身雪白的熊瞎子站了起來,比普通熊大上一倍,眼睛是詭異的紅色,嘴里叼著塊血淋淋的獸肉。
“是被濁氣污染的雪熊。”
陳玄風把團子護在身后,“它的皮毛刀槍不入,只能攻它眼睛。”
雪熊嘶吼著撲過來,帶起的風雪迷得人睜不開眼。
白貓靈活地躲過熊掌,跳到雪熊背上,用尖利的爪子去撓它的眼睛;紅嘴鳥俯沖下來,用尖喙啄它的耳朵;小綠蛇則像道青光,纏向雪熊的后腿,死死咬住它的關節。
“就是現在!”陳玄風把銅錢擲向雪熊的眼睛,團子也舉起青玉龍佩,翠綠的光芒直射雪熊的紅眼。
雪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捂著眼睛在雪地里打滾,身上的濁氣隨著慘叫一點點消散,最終癱在地上,變回普通熊的大小,閉上了眼睛。
團子喘著氣坐在雪地上,看著累得直喘氣的四獸,心里又暖又酸。
白貓蹭了蹭她的手,紅嘴鳥落在她肩頭,小綠蛇爬回她腕間,小玄龜則從陳玄風懷里探出頭,對著她眨了眨眼。
“歇會兒再走。”
陳玄風遞給她塊玉米餅,“前方估計還有更難的路在等著。”
團子咬著玉米餅,望向遠處巍峨的雪山,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
她知道,這一路的困難,只要身邊的“小伙伴”還在,爺爺還在,她就不怕。
風雪又起,吹得人睜不開眼。
團子把青玉龍佩緊緊攥在手心,跟著陳玄風,一步一步往白虎山走去。
四獸跟在他們身邊,腳印在雪地上連成一串,像條不會斷裂的線,指引著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