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趕路,一行人在一處背陰的山坳里歇腳。
陳玄風見團子對著青玉龍佩發(fā)呆,忽然問道:“你知道這玉佩為何能凈化濁氣嗎?”
團子搖搖頭:“因為它是神器?”
“是,也不全是。”
陳玄風撿起根枯枝,在地上畫了個圓圈,“道家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道’,就是天地間最根本的規(guī)律,像空氣,像流水,看不見摸不著,卻無處不在。”
他指著圓圈里的紋路:“濁氣是‘逆道’而生的混沌,神器是‘順道’而成的本源,所以能相克。
你以為是玉佩在凈化,其實是‘道’在自行修正,就像水往低處流,火往高處燃,本就該如此。”
團子似懂非懂:“那‘道’是什么樣子的?”
“在風里,在草里,在你我身上。”
陳玄風笑著指向白貓,“小白捕食不貪多,是道;小紅銜枝筑巢,是道;甚至那雪地里的野兔,生老病死,也是道。”
他拿起團子的手,讓她摸了摸腕間的小綠蛇,“你看小青,順時而動,天冷了就蜷著,天暖了就活動,這就是‘道法自然’。”
說著,他教團子做了套簡單的吐納法:“吸氣時想著天地靈氣往丹田聚,呼氣時想著濁氣從指尖散。
道家修行,不求速成,只求與天地共鳴,你試試。”
團子跟著他盤膝坐下,閉上眼睛。
起初只覺得冷風往脖子里鉆,后來漸漸靜下心,竟真的感覺到一絲暖意從腳底升起,順著經(jīng)脈往心口涌,那是青玉龍佩散出的靈氣,正隨著她的呼吸流轉(zhuǎn)。
“這就是‘氣’。”
陳玄風的聲音很輕,“每個人都有,只是大多時候沒察覺。你有元初神的底子,對氣的感應比常人敏銳,更要學會收放。”
他又教她幾個簡單的手訣:“這是‘太極訣’,兩手交握如陰陽魚,能聚氣;這是‘清心訣’,指尖相觸如蓮花,能定神。
遇到濁氣侵擾時,掐訣凝神,比硬拼管用。”
團子跟著學,手指笨笨地交握,白貓蹲在她對面,學著她的樣子抬起爪子,逗得她差點笑出聲。
陳玄風敲了敲她的額頭:“心要靜,訣才靈。”
紅嘴鳥落在陳玄風肩頭,看著他演示手訣,忽然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模仿;小綠蛇則順著團子的手臂爬上肩頭,對著她的指尖吐信,像是在提醒她集中精神。
練了約莫一個時辰,團子額頭見了汗,渾身卻暖洋洋的。陳玄風讓她試試用清心訣感應周圍,她閉上眼,竟看到雪地里藏著只凍僵的刺猬,還“聞”到遠處有股淡淡的藥草香,那是她以前采過的防風草,能治風寒。
“這就是通感。”
陳玄風很滿意,“道家說‘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你與它們相通了,自然能知其所想,避其兇險。”
夕陽西下時,他們循著藥草香找到一片防風草,團子用剛學的吐納法催動靈氣,竟輕松挖出了埋在凍土下的根莖。
陳玄風笑著說:“這就是‘道在日用’,不用求神拜佛,身邊處處是修行。”
往白虎山的路還在延伸,但團子的腳步輕快了許多。
她不再只想著找神器打濁氣,而是開始留意腳下的草怎么長,天上的云怎么飄,甚至學著白貓的樣子,在雪地里踏出輕巧的腳印。
她漸漸明白,陳玄風教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法術(shù),而是如何順著天地的性子走,就像青玉龍佩的凈化,從不是強迫,而是順應了清者自清的道理。
夜色降臨時,團子坐在火堆旁,給陳玄風遞上烤熱的防風草根莖,火光里,她的指尖還在輕輕掐著清心訣,腕間的小綠蛇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也在跟著吐納。
山風穿過林梢,帶著雪的清冽。
團子望著跳動的火苗,忽然覺得,這或許就是道家說的自在,不必急著變強,不必怕前路難,只要跟著心走,跟著道走,就不會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