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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劍挽天河星作雨

第五章血刃驚鴻

七月流火,夏侯山莊的喜宴被不速之客攪成血池。

新郎夏侯寧波三掌擊中神秘氈笠客,卻反被陰寒毒勁震碎經脈。

當少林高僧玄寂的金漆禪杖頓地時,氈笠客的笠檐第一次抬起——

那雙深淵般的眼睛里,竟燃燒著近乎狂熱的戰意。

七月的流火在天際燃燒,午后的陽光熔金般潑灑在夏侯山莊連綿起伏的琉璃瓦頂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暈。檐角高挑,蹲伏著姿態各異的瑞獸,在熾烈的光線下,獸瞳也仿佛被點燃,流淌著滾燙的熔巖。空氣粘稠滯澀,沒有一絲風,連蟬鳴都顯得有氣無力,嘶啞地掙扎幾下,便徹底淹沒在這令人窒息的酷熱里。

山莊內院,絲竹喧囂之聲猶在耳畔縈繞,卻早已失了最初的歡快韻致。賓客盈門,觥籌交錯,本是少莊主夏侯寧波大婚的盛景。然而此刻,一種無形的沉悶卻如同濕透的棉被,沉甸甸地覆蓋在每個人的心頭。那喧囂的樂音,反倒成了這詭異死寂的刺耳背景。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酒香、脂粉香,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燥熱,仿佛無形的弓弦正在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悄然拉滿,發出令人心悸的緊繃聲。

堂下,那戴氈笠的漢子,成了這片喧囂與沉悶之間唯一冰冷的異數。他孤身一人,帽檐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如同刀削斧鑿般的下頜。一身灰撲撲的布衣沾滿塵土,與滿堂錦繡格格不入,像一塊投入滾油中的千年寒冰,“嗤啦”一聲,瞬間激得夏侯寧波及周圍簇擁的莊客們怒火燎原。

夏侯寧波臉上那點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笑意,如同春日薄冰遇到了正午的毒日頭,寸寸凍結、碎裂。他眼中寒光一閃,強壓著胸中翻騰的怒意和山莊“不對手無寸鐵者動武”的祖訓,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每一個字都帶著鋒利的棱角,狠狠扎向那氈笠客:

“閣下再三踐踏我夏侯山莊顏面,視我滿堂賓客如無物!縱有祖訓在上,今日,也為你這等狂徒破例!”話音未落,他袍袖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哈!”氈笠下傳來一聲短促的冷笑,那聲音干澀沙啞,如同兩片生銹的鈍鐵在冰冷的青石上用力刮擦,銳利地穿透了凝滯的暑氣,“在下,正求之不得。”

那輕蔑,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夏侯寧波和所有賓客的臉上。席間立時便有人按捺不住,“啪”地一聲脆響,一只上好的青瓷茶盞被重重頓在紫檀木幾上,碧綠的茶湯潑濺出來,洇濕了光潔的桌面。點蒼派的皇甫軒須發戟張,厲聲喝道:“少莊主!仁義之心,莫施于豺狼之身!此獠分明是沖著山莊秘寶而來,何須再忍!”

這聲音如同點燃引信的火星。

夏侯寧波眼底最后一點殘存的猶豫,被這聲呼喝徹底燒成了灰燼。一股灼熱暴烈的氣息猛地自丹田騰起,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熔巖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間貫通雙臂經脈!他足下青磚無聲碎裂,蛛網般的細紋蔓延開去。

“喝!”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夏侯寧波右掌閃電般推出,掌風如怒海狂瀾驟然掀起,沛然莫御的力道狠狠撕裂了沉悶粘稠的空氣,挾著風雷之聲,直撲氈笠客胸腹!掌風所過之處,地上細小的塵埃和枯葉被狂暴地卷起,盤旋飛舞,威勢驚人。賓客中已有數人微微頷首,目露贊許——夏侯家“怒海狂瀾掌”剛猛無儔,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剛猛掌力觸及對方胸膛的剎那,竟如同泥牛入海,連對方那件洗得發白的灰布衣角都未能掀動一絲。氈笠客腳下生根,身形穩如磐石,唯有那寬大笠檐投下的那片濃重陰影,仿佛瞬間又深沉粘稠了幾分。

夏侯寧波心頭猛地一墜,一股不祥的寒氣毫無征兆地從尾椎骨竄起,閃電般直沖后頸,竟在這酷暑正午激出滿背冰冷的汗珠,瞬間浸透了內衫。驚疑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心臟。他不信邪,牙關緊咬,面頰浮起一層不正常的赤紅,體內真氣不顧一切地催谷至極限,幾乎能聽到經脈不堪重負的呻吟!

“給我——破!”又是兩掌連環轟出,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猛過一掌!掌風呼嘯疊加,聲勢更勝之前數倍!三丈之內,氣流被攪得如同沸騰,地上的落葉塵土被無形巨手瘋狂攪動,形成一道小小的龍卷漩渦,直撲氈笠客!

氈笠客身形陡然一沉,笠下嘴角似乎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線,那弧度冰冷而殘酷:“就等你傾盡全力了!”他竟依舊不閃不避,甚至微微挺起胸膛,硬生生以血肉之軀,再次迎向這兩記足以摧山斷岳的重掌!

“砰!砰!”

兩聲沉悶如重錘擊打濕透厚革的巨響,幾乎不分先后地在庭院中炸開!

氈笠客的身軀猛地一晃,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沖擊,強忍下翻涌的氣血與痛楚,腳下“噔噔噔”連退半步,喉頭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被那劇烈的震蕩和體內翻涌的氣息死死扼住,只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賓客席上,幾縷壓抑不住的快意笑容已然在昆侖柳成林、崆峒江鈺彤等人臉上浮起,如同看著一頭肆虐的兇獸終于被降服,眼中流露出大仇得報的輕松與幸災樂禍。

然而,夏侯寧波臉上的血色卻在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煞白如紙!他高大健碩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一晃,踉蹌著“噔噔噔”連退數步,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踩在滾燙的青石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毒氣,竟詭異地逆著他拍出的掌力,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順著他的手臂經脈瘋狂反噬而上!所過之處,經脈仿佛被瞬間凍結、撕裂!

“噗——!”

一口滾燙的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從夏侯寧波口中狂噴而出,如同一蓬凄厲的血雨,帶著灼熱的腥氣,重重濺落在滾燙的青石板上。血珠甫一接觸石板,立刻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騰起幾縷刺鼻的白煙,留下一片迅速干涸發黑的猙獰印記。

“寧波——!”

一聲凄惶欲絕的尖叫,撕裂了庭院中令人窒息的死寂。新嫁娘林菲兒一把扯下頭上沉重的鳳冠,珠翠崩散,叮叮當當滾落一地。她掙脫兩旁侍女的攙扶,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大紅的嫁衣在刺目的陽光下劃過一道絕望的弧線,撲倒在夏侯寧波身邊。她用顫抖的手掏出潔白的絹帕,徒勞地擦拭著他嘴角不斷涌出的、帶著詭異暗紫色的鮮血。滾燙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墜落,暈染在鮮紅的嫁衣上,化作一片片更深沉、更絕望的暗紅。她緊緊抱著丈夫冰冷顫抖的身體,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抵擋那無孔不入的陰寒。

“寧波…你怎么樣?你說話啊…”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法言喻的恐懼,一遍遍徒勞地呼喚著。

滿庭死寂。

先前還喧囂的賓客們,此刻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只余下粗重不一的喘息聲在凝固的空氣中艱難地起伏。昆侖派長老柳成林、點蒼皇甫軒、崆峒派掌門師妹江鈺彤……這些本該仗義執言、拔刀相助的武林豪杰,此刻目光只在席間無聲地、飛快地交錯、碰撞,最終都如同被燙到一般,悄然沉落于自己面前的茶盞之中。杯蓋輕輕磕碰杯沿的清脆響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刺耳,襯得他們壁上觀的神情愈發疏離悠遠。仿佛眼前上演的并非血濺五步、山莊少主人命懸一線的慘劇,而只是庭院外一曲無關痛癢、可以隨時離席的流水小唱。

夏侯寧波在林菲兒顫抖的懷抱中勉力抬起頭,冷汗混著污濁的血跡滾落,在他蒼白的臉上劃出幾道狼狽的痕跡。他死死盯著幾步外那如同鬼魅般矗立的氈笠客,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殘存的力氣,聲音嘶啞如裂帛:

“你…你們…究竟是誰?為何…要奪我夏侯家《滄溟秘要》?”那秘要之名,是夏侯家立足江湖的根本,也是此刻招致殺身之禍的源頭。

氈笠客緩緩挺直了腰背。剛才那點刻意顯露的“痛楚”痕跡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唯有那笠檐下傳出的聲音,冰寒徹骨,似比侵入夏侯寧波體內的陰毒更甚百倍,每一個字都帶著死亡的重量:

“區區賤名,不足污了夏侯少莊主尊耳。”他向前踏出一步,那寬大的氈笠投下的陰影,如同死神的羽翼,緩緩籠罩住委頓在地、氣息奄奄的夏侯寧波和絕望無助的林菲兒,“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淬了冰的刀鋒,狠狠刮過所有人的耳膜,“今日,交出《滄溟秘要》!否則,少莊主這燕爾新婚的吉日,便是你夏侯山莊滿門絕戶的祭日!”

字字句句,裹挾著正午驕陽的毒辣,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燙得人靈魂都在戰栗。滿門絕戶!這赤裸裸的滅門威脅,讓空氣都凝固成了寒冰。

“阿彌陀佛!”

就在這肅殺酷烈之氣幾乎要將整個庭院徹底凍結的時刻,一聲沉穩洪亮的佛號,如同千年古剎的暮鼓晨鐘,驟然響起!這聲音并不如何響亮,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穿透力與安撫人心的力量,瞬間蕩開了那令人窒息的殺伐之氣。

所有的目光,帶著驚疑、恐懼和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齊刷刷地循聲望去。

只見賓客席末端,一位身披洗得發白的灰布僧袍的老僧,排開身前幾位驚惶的賓客,手持一根沉甸甸、金漆斑駁卻寶光內蘊的銅禪杖,步履沉凝如山岳,一步步走向庭院中心。他雙眉染霜,長眉垂至頰邊,面容清癯,溝壑縱橫,刻滿了歲月的滄桑與風霜。然而,那雙深陷的眼窩中,目光卻澄澈如古井,明亮如寒星,透著一股看透世情的智慧與悲憫。正是莆田少林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師。

“施主,好重的煞氣!”玄寂大師在氈笠客身前丈許處站定,目光澄澈平靜,直視那低垂的笠檐,仿佛要穿透那層陰影,直視對方的本心,“縱使施主手段通天,視夏侯山莊如無物,也當知這朗朗乾坤,江湖之上,尚有‘公義’二字!”他的聲音平和,卻字字千鈞,帶著佛門獅子吼的余韻,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貪嗔癡狂,皆是魔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守得本心清凈,方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之真諦!”玄寂大師手中的金漆銅禪杖尾端,隨著最后一個“諦”字,輕輕一頓地面。

“咚!”

一聲沉悶而渾厚的聲響,并不劇烈,卻仿佛直接敲打在庭院的地基深處。眾人腳下所踩的青磚地面,清晰地傳來一陣微不可察卻真實存在的震動。一股渾厚、中正、磅礴的威儀,如同無形的暖流,又似堅固的堤壩,以玄寂大師為中心沛然彌漫開來,瞬間驅散了部分那氈笠客帶來的陰寒與死寂。

賓客們心頭一松,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驟然看到了一座巍峨的燈塔,在滔天巨浪里抓住了一根定海神針。幾道壓抑的嘆息和低低的念佛聲悄然響起。

然而,那氈笠客卻依舊兀自不動。仿佛玄寂大師那蘊含無上佛門真力的禪杖頓地,那振聾發聵的佛號,對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過頑石。

那寬大的笠檐,極其緩慢、極其輕微地向上抬起了半分。

陰影下,兩道幽冷得如同九幽冥獄深處寒泉的目光,終于暴露在正午熾烈的陽光之下。那目光,沒有絲毫對佛門慈悲的敬畏,沒有絲毫對少林高僧的忌憚,反而像是深潭中潛藏了千年的嗜血巨獸,終于嗅到了久違的、值得全力一搏的獵物氣息。

那目光銳利如刀,精準地舔舐在玄寂大師沉靜如古潭的臉上,掠過那根象征著佛門威嚴與降魔偉力的金漆銅禪杖,最終,如同毒蛇鎖定獵物最致命的七寸,死死落在他合十于胸前的、骨節分明、布滿歲月印記的雙掌之上。

那目光里燃燒的,是一種無聲的、令人骨髓都為之凍結的專注,以及一種近乎狂熱的、純粹的、對巔峰之戰的渴望!這專注與渴望,比方才的殺氣更令人心悸,如同無形的冰水,悄然彌漫開來,將玄寂大師慈悲佛光帶來的片刻暖意再次凍結。

陽光依舊毒辣,無情地炙烤著庭院中淋漓的、已經開始發黑發粘的血跡,炙烤著凝固在每個人臉上的恐懼。蟬鳴不知何時已徹底消失無蹤,仿佛被這無形的殺氣徹底扼殺。萬籟俱寂中,只剩下玄寂大師左手腕上,那串烏沉沉、不知盤捻了多少歲月的紫檀念珠,被他枯瘦的手指緩緩捻動時,發出的細微而規律的“咯…咯…”摩擦聲。

一聲,又一聲。

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這單調而執著的聲音,如同無形的鼓槌,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在所有人心頭那根早已繃緊到極限的弦上。

弦將斷,刃懸頂。

這無懼佛光普照、反露灼灼如魔戰意的氈笠客,究竟是何方神圣?這來自少林、佛法精深、禪杖在手的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師,這尊佛門的護法金剛,又能否在這突如其來的滔天魔焰面前,守住這夏侯山莊最后的一線生機?

紫雨千歲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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