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宏遠坐在正廳的梨花木椅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跪在地上的蘇媚。
“你還有什么話好說?”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黑風(fēng)寨的人都招了,是你給了他們五十塊下品靈石,讓他們……讓他們對蕓兒下手?”
蘇媚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不住地磕頭,額頭撞在冰涼的青磚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兒不知道什么黑風(fēng)寨,更沒有買兇殺人啊!”
“不是你?”蘇宏遠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震得跳了跳,滾燙的茶水濺出來,在桌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那殺手一口咬定是你,說認(rèn)得你的聲音,還說你給的靈石上刻著‘蘇記’的印記!蕓兒前幾日還聽見你說黑風(fēng)寨的人‘能干’,這難道也是假的?”
站在一旁的蘇蕓適時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一絲冷光,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爹,二姐許是一時糊涂……您別氣壞了身子。”她說著,又轉(zhuǎn)向蘇媚,語氣溫和卻字字誅心,“二姐,我知道你近來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能做出這等事來啊。若是今日我真有個三長兩短?”
蘇媚抬起頭,淚水糊了一臉,看向蘇蕓的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蘇蕓,你……你怎么能這么說?我何時說過要對你不利?”
蘇宏遠冷笑一聲,目光掃過一旁臉色同樣難看的趙氏,“趙氏,你教的好女兒!平日里驕縱蠻橫也就罷了,如今竟動了殺人的心思,還是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趙氏連忙上前,福了福身,聲音帶著哭腔:“老爺,媚兒年紀(jì)小,不懂事,定然是被人冤枉的啊!您再查查,再查查好不好?她怎么會做這種事呢……”
“查?”蘇宏遠指著被家仆押在角落、臉色發(fā)青眼神渙散的殺手,“人證在此,還需要怎么查?這殺手被蕓兒用了藥,說的都是實話,難不成蕓兒還會冤枉她不成?”
那殺手被“真言散”折騰得神智不清,嘴里反復(fù)念叨著:“是二小姐……給了靈石……殺蘇家三小姐……”
蘇媚聽著殺手的話,心一點點沉下去,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她知道,無論自己怎么辯解,在這樣的“鐵證”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趙氏看著狀若瘋癲的殺手,又看看一臉悲憤的蘇宏遠和“無辜”的蘇蕓,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能說出半個字來。她清楚,蘇宏遠最看重家族顏面,如今出了這等家丑,又有殺手指證,蘇媚怕是難逃此劫了。
蘇宏遠深吸一口氣,似乎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絕:“蘇媚心腸歹毒,罔顧親情,即日起禁足于靜心苑,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苑門半步!每日抄寫《女誡》一百遍,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說!”
“爹!”蘇媚凄厲地喊了一聲,淚水洶涌而出,“女兒是被冤枉的啊!爹!”
可蘇宏遠已經(jīng)別過臉去,不愿再看她一眼。家仆上前,粗魯?shù)貙⑻K媚架起來,她掙扎著,哭喊著,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正廳的門外。
趙氏看著女兒被帶走,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被身旁的丫鬟連忙扶住。她望著蘇宏遠冷漠的側(cè)臉,又看看蘇蕓那看似平靜的表情,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這個女兒,似乎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蘇蕓輕輕吁了口氣,走到蘇宏遠身邊,輕聲道:“爹,您別太傷心了,二姐總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蘇宏遠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讓管家把那殺手處理干凈,別留后患。”他頓了頓,看向蘇蕓,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暖意,“蕓兒,今日委屈你了,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
“女兒知道了,多謝爹關(guān)心。”蘇蕓微微屈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這一局,她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