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潑灑在青云國都城的青石板路上。蘇蕓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錦緞長衫，長發用一根玉簪束起，臉上略施薄粉，掩去了幾分女子的柔媚，添了些許少年人的清朗。她將那煉丹剩下的幾枚千年蓮子小心翼翼地裹在錦盒里，藏在袖中，又喚來小白——那只自九天仙府跟著她出來的靈狐，此刻正蜷在她的肩頭，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夜中閃著精光。
“小白，確定百草堂的藥老還在店里？”蘇蕓壓低聲音，腳步輕盈地穿過巷弄。白日里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過燈籠穗子的輕響。
小白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脖頸，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像是在回應“放心”。早在幾日前，蘇蕓便讓它探過百草堂的底細——那是都城最大的藥材鋪，老板藥老據說曾在太醫院待過，不僅識貨，更重信譽，從不做欺瞞主顧的勾當。這等人物，正是蘇蕓心中交易千年蓮子的最佳人選。
不多時，前方亮起一盞昏黃的燈籠，“百草堂”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在燈籠光暈中若隱若現。鋪面不大，兩扇木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淡淡的藥香，混合著陳年木料的氣息，倒有幾分古樸雅致。
蘇蕓停在門前，輕輕叩了叩門環。“咚、咚、咚”三聲輕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門內傳來一個年輕藥童的聲音：“誰啊？這時候還來買藥？”
“晚生有要事求見藥老，事關一味稀世藥材。”蘇蕓刻意壓低嗓音，讓聲音聽起來更像個少年郎。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藥童探出頭來，約莫十五六歲，揉著惺忪的睡眼：“我家先生已經歇下了，要買藥明天趕早吧。”
“煩請小哥通報一聲，”蘇蕓從袖中摸出一小塊碎靈石遞過去，“就說有位姓蘇的少年，帶了‘水中仙’求見。”
“水中仙”是千年蓮子的別稱，尋常人聽不出名堂，但若藥老真如傳聞中那般識貨，定然能明白其中深意。藥童掂了掂那塊碎靈石，眼睛亮了亮，嘟囔著“等著”，轉身進了內堂。
蘇蕓站在門廊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錦盒。這枚千年蓮子是她從九天仙府的蓮池里摘下的，據說需得吸收千年日月精華才能成形，不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為修煉者洗筋伐脈，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她本想留著自用，可如今剛在蘇家站穩腳跟，既缺銀錢購置修煉所需的藥材，又需建立自己的勢力以防后患，只能先將這蓮子出手。
沒過多久，藥童匆匆跑出來，臉上沒了方才的不耐煩：“我家先生請你進去。”
蘇蕓跟著藥童穿過前堂，繞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一間雅致的書房。房間里燃著安神的檀香，書架上擺滿了泛黃的醫書，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老者正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手里捧著一盞茶，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她。
老者須發皆白，卻面色紅潤，眼角的皺紋里透著歲月沉淀的智慧，正是百草堂的老板藥老。
“你就是帶‘水中仙’來的少年？”藥老放下茶杯，聲音平和卻帶著審視，“老夫行醫六十載，只在古籍里見過‘水中仙’的記載，倒是要看看，你這‘水中仙’是真是假。”
蘇蕓不卑不亢地拱手：“晚生蘇云，見過藥老。東西在此，是否為真，一驗便知。”她說著，從袖中取出錦盒，輕輕放在桌上。
錦盒打開的瞬間，一股清冽的香氣陡然彌漫開來，仿佛有月光從盒中流淌而出。那蓮子通體瑩白，約莫拇指大小，表面布著細密的紋路，隱隱有流光轉動，竟真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藥老瞳孔猛地一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戴上掛在胸前的老花鏡，小心翼翼地拿起蓮子。他指尖微微顫抖，先是放在鼻尖輕嗅，隨即又用指腹摩挲著蓮子表面的紋路，最后竟從抽屜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銀刀，輕輕刮下一點蓮肉，放在舌尖嘗了嘗。
片刻后，藥老長長舒了口氣，看向蘇蕓的眼神徹底變了——先前的審視變成了震驚，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是真的……竟是真的千年蓮子！”他喃喃道，“古籍記載不假，這蓮子入口清甘，余味帶著草木清氣，絕非凡品可比！”
蘇蕓安靜地看著他，等他平復了心緒才開口：“藥老既識得此物，想必也知道它的價值。晚生今日來，是想將它轉讓給藥老。”
藥老放下蓮子，重新坐回太師椅，目光落在蘇蕓身上：“你可知這蓮子的價值？別說尋常富貴人家，便是皇宮里的貴人，怕是也愿意傾盡家財來換。你一個少年人，如何會有這等寶貝？”
“家傳之物。”蘇蕓早有準備，語氣平靜，“只是晚生近日急需用錢，不得已才將它拿出。藥老若是有意，便開個價吧。若是無意，晚生再尋別家便是。”她說著，作勢要合上錦盒。
“別！”藥老連忙擺手，沉吟片刻道，“老夫知道你急著用錢，也不欺你年少。這千年蓮子能治百病，更能助修煉者突破瓶頸，市面上雖無定價，但老夫愿出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塊下品靈石？”蘇蕓挑眉。
藥老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是三萬塊下品靈石。另外，老夫再附贈你一株百年野山參，三瓶凝神丹，算是添頭。”
三萬塊下品靈石，這個價格確實公道。蘇蕓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藥老果然爽快。只是晚生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
“這蓮子的來歷，還請藥老保密。”蘇蕓看著他，“晚生不愿因這東西惹來麻煩。”
藥老哈哈一笑：“這你放心。百草堂能在都城立足百年，靠的就是信譽二字。老夫斷不會透露主顧的信息。”他說著，起身走到書架后，打開一個暗格，取出一個沉甸甸的木箱。
箱子打開，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靈石，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映得滿箱銀光閃閃。藥老又從藥柜里取了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放著一株人形的野山參，須根完整，一看便知是珍品，旁邊還有三個小巧的瓷瓶，正是凝神丹。
“三萬塊下品靈石，百年野山參，三瓶凝神丹，你點點看。”藥老把箱子推到蘇蕓面前。
蘇蕓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箱子：“藥老的信譽，晚生信得過。”
藥老滿意地點點頭，將錦盒收好：“你這少年倒是爽快。說起來，你既懂藥材，又有這等寶貝，日后若是還有稀罕物件，盡可來尋老夫，價格絕不讓你吃虧。”
“多謝藥老。”蘇蕓拎起箱子，雖沉甸甸的，卻讓她心中安定——有了這筆錢，她便能著手準備下一步的計劃了。
離開百草堂時，天已微亮。蘇蕓沒有直接回蘇家，而是繞到城南買了一處宅院，位置僻靜，院子也夠大，正好用來作為她的秘密據點。
她將靈石存入宅院的地窖，又把野山參和凝神丹收好，才對著肩頭的小白笑道：“第一桶金到手了。接下來，該想想怎么把這些靈石變成更多的靈石，再建一支真正屬于我們的勢力。”
小白晃了晃尾巴，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像是在為她高興。
蘇蕓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蘇家的內斗只是開始，她要走的路還很長。有了這筆錢作為底氣，她便能更快地提升實力，囤積藥材，培養心腹——待到來日羽翼豐滿，無論是蘇家的算計，還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她都能從容應對。
此刻的她還不知道，這枚千年蓮子的交易，竟會在日后為她引來意想不到的機緣。而她的第一桶金，不僅為她鋪就了崛起的道路，更讓她在這都城之中，悄然布下了第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