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國都城的坊市坐落在城西，是修士和凡人混居的熱鬧地界。青石鋪就的街道兩旁，擺滿了各式小攤，有賣低階法器的，有擺著靈草標本的，還有吆喝著“祖傳符箓”的，人聲鼎沸間，偶爾能看到修士御使著低空飛行的法器掠過，引得凡人紛紛駐足驚嘆。

蘇蕓挑了個靠近坊市入口的角落，將一塊寫著“蕓記丹鋪”的木牌插在攤位前，又把裝著清淤丹的瓷瓶一一擺好。她依舊是男裝打扮，青色短打外罩了件灰布褂子，看著就像個尋常跑腿的小廝，半點不引人注目。

“清淤丹，五塊下品靈石一枚，買十送一嘍！”她學著周圍攤販的樣子吆喝了一聲，聲音清亮，正好壓過旁邊的叫賣聲。

這話一出，立刻有路過的人停下腳步。一個背著巨劍的壯漢湊過來，粗聲粗氣地問：“小姑娘……哦不，小兄弟，你這清淤丹當真五塊下品靈石一枚？別家都賣七塊下品靈石呢，你這不會是次品吧？”

這壯漢是個傭兵，胳膊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顯然是剛從城外的妖獸森林回來。坊市上的清淤丹大多藥效平平，卻仗著修士剛需賣得死貴，他平日里受傷都是咬牙買兩枚湊合，此刻聽這價格，難免犯疑。

蘇蕓拿起一枚清淤丹遞過去，坦然道：“是不是次品，試試便知。這位大哥若是信得過，不妨取一枚回去用，有效再回來買，無效分文不取?！?/p>

壯漢愣了愣，顯然沒見過這般做生意的。他接過丹藥，見這丹丸色澤瑩潤，湊近一聞，清冽的藥香直沖腦門，竟比他之前買的好聞許多。他也不矯情，從腰間摸出個小藥瓶，倒出半瓶清水，就著將丹藥吞了下去。

不過片刻，壯漢突然“咦”了一聲，猛地擼起胳膊上的布條——原本滲著血的傷口處，竟已結痂，周圍紅腫的地方也消了不少，連疼痛都減輕了大半。

“好家伙！”壯漢眼睛瞪得溜圓，嗓門陡然拔高，“這藥效，比百草堂的還好！小兄弟，你這丹藥當真五塊下品靈石一枚？”

“童叟無欺。”蘇蕓指了指木牌，“買十枚還送一枚，算下來更劃算?！?/p>

“給我來二十枚！不，來三十枚！”壯漢大手一拍，從懷里掏出個沉甸甸的錢袋，“這丹藥我全要了！不對，先給我來三十枚，剩下的你還有多少？我包圓了！”

他這一嚷嚷，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有幾個也是傭兵打扮的漢子，見壯漢傷口好轉得如此之快，頓時動了心。

“小兄弟，也給我來五枚！”

“我要十枚，正好能領一枚送的！”

“這丹藥真有那么神？給我看看！”

蘇蕓手腳麻利地收錢、遞藥，嘴上還不忘吆喝：“蕓記丹鋪，只賣好藥！今日開張，買十送一，過了這村沒這店嘍！”

買了五枚丹藥的是個干瘦的修士，他剛在旁邊的兵器鋪修完法器，聽說有便宜丹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買了幾枚。回去的路上，他想起前日被妖獸抓傷的腳踝還隱隱作痛，便取了枚清淤丹碾碎敷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火辣辣的傷口竟涼絲絲的，走起路來也順暢多了。

“這藥真神了！”干瘦修士眼睛一亮，轉身就往回跑，“小兄弟，再給我來五十枚！不，越多越好！”

這般往復，不過半個時辰，“蕓記丹鋪”的清淤丹藥效奇佳又便宜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在坊市傳開了。原本稀稀拉拉的小攤前，很快排起了長隊，隊伍末尾甚至有人雇了小廝幫忙排隊，自己則去旁邊的茶館等著。

蘇蕓忙得滿頭大汗，指尖因反復接觸靈石而沾了層瑩潤的光澤。小白蹲在錢袋旁，警惕地盯著來往的人群，雪白的尾巴時不時掃過鼓鼓囊囊的錢袋，像是在守護戰利品。有修士想插隊，被它“嗷嗚”一聲兇回去，那奶兇奶兇的樣子，倒逗笑了不少人。

日頭升到頭頂時，最后一瓶清淤丹也賣了出去。蘇蕓看著空蕩蕩的攤位，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她數了數錢袋里的靈石，足足有六百多枚，除去成本，凈賺了四百有余——這可比悶頭煉丹爽快多了！

“收攤嘍！”她麻利地將木牌和空瓶收好，背上錢袋準備離開。

剛走沒兩步，就被人攔住了去路。攔路的是個穿著綢緞長衫的中年男子，腰間掛著“回春堂”的腰牌，臉上堆著精明的笑：“這位小兄弟，我是回春堂的管事。你這清淤丹藥效不錯，不知是從何處進的貨？我回春堂愿意出高價收購，如何？”

蘇蕓挑眉，這回春堂倒是消息靈通。她淡淡道：“自家煉制的，不賣原料?！?/p>

“自家煉制？”管事顯然不信，上下打量她兩眼，“小兄弟年紀輕輕，竟有這等煉丹術？不如來我回春堂坐館，每月奉銀五十靈石，如何？”

“多謝好意，不必了?！碧K蕓繞過他，腳步輕快地往坊市外走。

走出坊市，蘇蕓找了個僻靜的巷子，將靈石仔細分好，一部分藏在貼身的錦囊里，另一部分則收進儲物袋。陽光透過巷口的樹葉灑進來，落在她臉上，映得她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賺錢的感覺，果然比煉丹還讓人踏實。四百靈石，足夠她買些煉制培元丹的藥材了。等攢夠了錢，她還要在坊市租個固定的鋪子，讓“蕓記丹鋪”真正在都城站穩腳跟。

蘇蕓摸了摸懷里沉甸甸的錢袋，轉身往蘇家的方向走去。剛拐過街角，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前日在布莊外遇到的白衣男子。他依舊是一襲月白錦袍，正站在不遠處的茶樓上，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朝她這邊掃了一眼，隨即又轉向坊市的方向。

蘇蕓心頭微凜，加快了腳步。這人怎么會在這里？是巧合，還是特意跟著她？

她沒回頭，卻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始終若有似無地落在身后。直到走進蘇家后門，那道目光才徹底消失。蘇蕓靠在門后，輕輕吁了口氣——看來，這都城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不過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她的“蕓記丹鋪”能一直火下去，只要她的實力不斷提升，總有一天，能在這片天地間，活得比誰都自在。她摸了摸錢袋，指尖傳來靈石溫潤的觸感，嘴角忍不住又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