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青石磚被晨露浸得發(fā)潮,蘇蕓剛練完一套基礎劍法,就見執(zhí)事匆匆穿過月洞門,手里舉著張燙金的告示,老遠便揚聲喊道:“家族小比下月初一舉行!本屆冠軍可獲青云宗外門推薦名額——”
“青云宗?”周圍的子弟瞬間炸開了鍋。那可是方圓千里內(nèi)最頂尖的修真宗門,多少修士擠破頭都想進,沒想到蘇家竟能拿到推薦名額。蘇蕓收劍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凝著的靈力悄然散去——這名額,她勢在必得。
回到院子時,青禾正踮著腳往墻頭望,見她回來連忙招手:“小姐快看!二小姐蘇媚姑娘出來了!”
蘇蕓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個穿緋紅衣裙的少女從角門走出,腰間的玉佩在晨光里泛著油光。
“她解禁得倒是時候。”蘇蕓擦了擦劍上的露水,鐵劍的寒光映出她眼底的冷意。蘇媚向來與蘇晴交好,兩人聯(lián)手做的齷齪事,兩只手都數(shù)不完。
果不其然,未過午時,就有侍女來報,說蘇晴去了蘇媚的院子。蘇蕓放下手里的丹方,指尖在窗臺上敲了敲——那盆養(yǎng)了三年的“聽風草”正抖著葉片,草尖凝著的露珠折射出奇異的光。
這聽風草是她偶然從坊市淘來的靈草,看似普通,卻能將百丈內(nèi)的聲音傳入神識。更妙的是,她養(yǎng)的那只通體雪白的靈鼠“小白”,能借著草葉的靈力,將聲音原原本本地“復述”出來。
此刻小白正蹲在草葉上,小爪子抱著顆松子,喉嚨里發(fā)出細碎的“吱吱”聲。蘇蕓閉上眼,神識沉入靈草——蘇媚院子里的對話,清晰地傳了過來。
“……那名額絕不能給蘇蕓!”是蘇晴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狠厲,“她要是進了青云宗,得了宗門庇護,我們以前做的事遲早會被翻出來!”
蘇媚嗤笑一聲,聲音里滿是不屑:“姐姐怕了?她不過是個煉氣二層的廢物,小比時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你懂什么!”蘇晴壓低了聲音,“上月我親眼見她煉制出聚氣丹,手法比丹房的老張頭還熟練。萬一她藏了實力……”
“藏又如何?”蘇媚打斷她,“小比規(guī)則是‘點到為止’,明著不能傷她,暗地里還不能動手?”
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后,蘇晴的聲音變得陰惻:“我已托人聯(lián)系了黑風寨的殘余勢力,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小比當日,我引蘇蕓去后山禁地,就說發(fā)現(xiàn)了稀有靈草,你帶著他們在山谷埋伏……”
“要殺了她?”蘇媚的聲音里帶著興奮。
“不。”蘇晴的聲音淬了毒般冰冷,“殺了她太便宜了。廢了她的靈根,讓她變成真正的廢物,永世只能在蘇家當牛做馬!到時候父親就算想護著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盡屈辱!”
“好主意!”蘇媚拍了下手,“就這么辦!等她成了廢人,青云宗的名額自然是姐姐的,將來你進了宗門,可別忘了提拔妹妹。”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對話漸漸變成了嬉笑聲,蘇蕓卻猛地睜開眼,眸底已是一片寒霜。小白嚇得抖了抖,把松子藏進懷里,吱吱叫著蹭她的手背。
“小姐……”青禾臉色發(fā)白,手里的藥杵“當”地掉在石臼里,“她們怎么能這么狠心?廢靈根可是比死還難受啊!”
蘇蕓沒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丹方,指尖在“清癢散”三個字上重重一劃。這丹藥本是用來緩解蚊蟲叮咬的,但若加重藥量,再混入些“刺心草”的汁液……她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
黑風寨?蘇媚?蘇晴?
她起身走到墻角,那里藏著個半舊的儲物袋,是上月從黑風寨散修身上搜來的,里面還留著些他們慣用的迷藥粉末。蘇蕓將儲物袋系在腰間,指尖在袋口的靈紋上輕輕一叩。
“想廢我的靈根?”她望著蘇媚院子的方向,聲音輕得像風,“那就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小白竄上她的肩頭,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對著后山的方向吱吱叫。蘇蕓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遠處的山巒被云霧籠罩,像頭蟄伏的巨獸。
那里,將是蘇晴和蘇媚的葬身之地。
三日后,蘇晴果然派人送來戰(zhàn)帖,大紅的帖子上用金線繡著“小比切磋”四個字,落款處的“蘇晴”二字,筆鋒張揚,透著股志在必得的傲慢。
蘇蕓捏著戰(zhàn)帖,指尖微微用力,將邊角捏出褶皺。她讓青禾回了句“準時赴約”,然后轉(zhuǎn)身進了丹房。爐鼎下的火焰“噼啪”跳動,映著她沉靜的側(cè)臉,丹房里彌漫開清癢散與迷迭草混合的奇異香氣。
小白蹲在爐邊,看著主人將煉好的白色粉末裝進瓷瓶,又將迷迭草汁液封進特制的陶罐,小眼睛里滿是好奇。
“等著看好戲吧。”蘇蕓摸了摸它的頭,將瓷瓶與陶罐仔細收好,“這場小比,不止是為了青云宗的名額。”
更是為了那些年受過的委屈,為了母親臨終前的囑托,為了徹底清理蘇家這潭渾水。
夜色漸深,蘇蕓站在窗前,看著蘇媚的院子里亮起燈火,隱約有黑影翻墻而出,朝著后山的方向去了。她知道,蘇媚已經(jīng)開始布置埋伏了。
很好。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引蛇出洞,總得先拋出些誘餌。而她自己,就是最好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