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在銅鏡前細細描眉，指尖穩(wěn)如磐石，絲毫看不出內(nèi)心的波瀾。今日是宮宴之日，也是她計劃中復仇的第一步。

“小姐，馬車備好了。“翠兒輕聲稟報，眼中滿是憂慮，“您真要這么做嗎？“

沈清歌放下眉筆，從梳妝臺暗格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藏入袖中。瓶中是特制的藥粉——不會致命，卻能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盡洋相。

“三年準備，只為今日。“她站起身，裙裾如水般瀉下，“翠兒，記住我說的話。若我日落前未歸，便將我床頭暗格中的信交給陸公子。“

翠兒咬著嘴唇點頭：“小姐千萬小心。“

沈府正門前，林氏和沈清瑤已等候多時。沈清瑤一身桃紅襦裙，珠翠滿頭，見沈清歌素雅的裝扮，不屑地撇了撇嘴。

“姐姐這是去奔喪嗎？穿得如此素凈。“她故意提高聲調(diào)，“莫非還在為那個短命的娘戴孝？“

沈清歌眼神一冷，但很快恢復平靜：“妹妹慎言。宮中不比家里，言行失當可是會連累全族的。“

林氏皺眉，拉了拉女兒：“時辰不早了，上車吧。“

馬車緩緩駛向皇宮。沈清歌透過紗簾望著街景，心中盤算著計劃。前世這場宮宴上，沈清瑤在她的茶水中下了瀉藥，導致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失禁出丑，從此淪為京城笑柄。這一世，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姐姐在想什么？“沈清瑤突然湊過來，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該不會是在想如何勾引哪位公子吧？“

沈清歌淡淡一笑：“妹妹多慮了。我只是在想，今日宮中貴人云集，妹妹這身打扮...未免太過招搖了些。“

沈清瑤臉色一變：“你！“

“夠了！“林氏厲聲喝止，“都給我安分些。“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經(jīng)過嚴格檢查后，三人被宮女引入御花園。園中已擺好宴席，各家夫人小姐三三兩兩地交談著，衣香鬢影，環(huán)佩叮咚。

沈清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陸明遠。他身著月白色錦袍，正與幾位年輕官員交談，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頷首示意。

“清歌，你帶清瑤去認識認識各家小姐。“林氏吩咐道，自己則向一群貴婦人走去。

沈清歌順從地領著沈清瑤在園中走動，不時停下與人寒暄。她注意到沈清瑤的目光頻頻投向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趙侍郎的公子趙昱，前世里他配合沈清瑤設計陷害她。

“姐姐，我口渴了。“逛了約莫半個時辰，沈清瑤突然說道。

沈清歌心中冷笑，前世也是這樣的借口。她溫順地點頭：“我去給你取茶來。“

她走向茶案，趁人不備，將袖中藥粉撒入一杯花茶中。藥粉入水即化，無色無味。她端著茶回到沈清瑤身邊：“妹妹請用。“

沈清瑤接過茶盞，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姐姐不喝嗎？“

“我不渴。“沈清歌微笑。

沈清瑤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突然“哎呀“一聲，假裝失手打翻茶盞，茶水全潑在沈清歌裙擺上。

“對不起姐姐！“她故作驚慌，“我太不小心了。“

沈清歌早有準備，這身衣裙內(nèi)層涂了特制藥粉，不會被普通液體浸透。她故作大度地搖頭：“無妨，我去更衣便是。“

她向?qū)m女說明情況，被帶到一處偏殿更衣。剛換好衣裙，門外傳來腳步聲。

“沈姑娘？“是陸明遠的聲音。

沈清歌整理好衣襟開門：“陸公子怎在此？“

陸明遠壓低聲音：“趙昱方才鬼鬼祟祟地往茶壺里加了什么，我擔心他對你不利。“

沈清歌挑眉：“多謝關心，不過...“她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趕回御花園。只見人群圍成一圈，中間沈清瑤正手舞足蹈，口中胡言亂語，衣衫不整，狀若瘋癲。

“我是天仙下凡！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哈哈哈...“她扯開衣領，露出大片肌膚，嚇得周圍夫人小姐紛紛后退。

林氏面如土色，拼命想拉住女兒，卻被沈清瑤一把推開：“滾開！你這毒婦！你害死蘇夫人，還想害死她女兒！“

沈清歌瞳孔驟縮。沈清瑤的話震驚了在場所有人，林氏臉色瞬間慘白。

“胡說什么！“她厲聲喝道，一巴掌扇在沈清瑤臉上。

沈清瑤被打得踉蹌幾步，突然撲向趙昱：“昱哥哥，你不是說要幫我除掉姐姐嗎？怎么還不動手？“

趙昱大驚失色：“沈二小姐瘋了！我何曾說過這種話！“

場面一片混亂。沈清歌冷眼旁觀，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她下的藥只會讓人行為失態(tài)，不可能說出這種具體的話來。除非...沈清瑤本就心中有鬼，藥物只是放大了她潛意識里的念頭。

皇后聞訊趕來，見此情景，當即下令結(jié)束宴席，命人將沈清瑤送回府中。林氏面如死灰，臨走時惡狠狠地瞪了沈清歌一眼，顯然已將這筆賬記在她頭上。

“沈姑娘的藥，效果倒是出人意料。“人群散去后，陸明遠意味深長地說。

沈清歌不動聲色：“陸公子此言差矣。我妹妹突發(fā)癔癥，與我有何干系？“

陸明遠輕笑：“明人不說暗話。不過...“他正色道，“她方才的話，恐怕不只是藥物作用。“

沈清歌心頭一震：“你也這么認為？“

“趙昱與林氏關系匪淺，而趙家近來與二皇子走得很近。“陸明遠壓低聲音，“朝中局勢復雜，沈姑娘務必小心。“

沈清歌若有所思。前世她只當林氏母女是出于嫉妒才針對她，現(xiàn)在看來，背后或許有更大的陰謀。

回府路上，沈清歌一直在思索沈清瑤的話和陸明遠的提醒。如果林氏真與母親之“死“有關，那父親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而那個“蘇家的秘密“又是什么？

沈府一片混亂。沈清瑤被鎖在房中，由太醫(yī)診治。林氏不見蹤影，據(jù)說是去求見某位貴人了。沈清歌趁機溜進林氏的房間，想再找找線索。

她輕車熟路地找到那個小木箱，卻發(fā)現(xiàn)信件和瓷瓶都不見了。正疑惑間，門外傳來腳步聲。沈清歌迅速躲到屏風后。

進來的是林氏的心腹丫鬟春桃。她鬼鬼祟祟地環(huán)顧四周，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塞到床榻下的暗格里。

待春桃離開，沈清歌立刻取出那封信。信紙上是陌生的筆跡，內(nèi)容卻讓她渾身發(fā)冷：

“計劃有變，沈家女已知曉太多。按主上吩咐，速取蘇家秘方，必要時可除掉沈清歌。記住，血親之血是解藥關鍵。三日后老地方見。“

沈清歌雙手微顫。這封信證實了兩點：一是確實有人在謀奪蘇家的什么東西；二是他們不介意再次殺害她。而“血親之血“再次出現(xiàn)，與母親筆記中的記載吻合。

她小心地將信放回原處，悄悄離開。回到自己房中，沈清歌立刻喚來翠兒。

“我要離開幾日。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受了驚嚇，臥病在床。“她迅速收拾行裝，“你留在府里，密切注意林氏動向。“

翠兒緊張地問：“小姐要去哪兒？“

“去找一個人。“沈清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一個我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