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了一天,天色已晚,簡明月仍舊決定動身去趙員外家瞧瞧。只因多拖一天便多一天的風險,簡明月不想夜長夢多,以免不小心放走了兇手。
于是,簡明月帶著段明朗前往趙員外家拜訪。出乎預料,簡明月趕到趙員外家時,只見高門緊閉,一副閉門謝客的模樣。
簡明月朝著段明朗使了一個眼色,段明朗立刻上前敲門,直至敲了好一陣之后,守房門的小廝方才緩緩地推開門。
“你找誰……”小廝的目光打量著段明朗。因要方便查案,段明朗和簡明月都穿著一身便服,只要他們不主動亮牌,外人倒是看不出他們官家的身份。
“我找你們家老爺。”段明朗尚未說話,一旁的簡明月已搶先道:“小哥,麻煩告訴你家老爺,我們是西街繡鋪的伙計,最近店里上了新款,想請你們家老爺去瞧瞧新鮮。”
“去去去,怎么賣東西都賣到我們家里來了?!”小廝不耐煩地打發著簡明月,“我們家老爺病了,特意囑咐過不見外客,不管是哪里的繡莊,總之別來煩我們家老爺……”
“病了?趙員外是何時生的病?”簡明月與段明朗對視一眼,紛紛覺得趙員外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著實有些蹊蹺。
“前幾日病的。你問這么多干什么?夜深了,你們趕緊走吧,再來我們府上打擾,小心我讓家丁將你們趕出去。”
說罷,小廝直接將大門關緊了。
段明朗疑惑道:“大人,你剛剛為何不直接言明我們的身份?”
“若是趙員外真做了虧心事,一看衙門找上了門,自然會有所防備。打草驚蛇,對我們不利。”簡明月緩聲道:“趙員外這么反常,我們要查他,當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查。”
“那要如何查?”段明朗詢問。
簡明月看向上方道:“老辦法,還是翻墻吧。”
但,這一次可沒有段明朗給簡明月開門了,簡明月只得撐著身體硬翻。
“大人,你還好嗎?”段明朗看著簡明月翻了半天,臉都漲紅了,一只腳卻還吊在墻角外,不免有些擔心。
“大人,我來幫你吧。”
“……”
簡明月可沒有忘記現在自己的身份是一個男人,若是表現得太過柔弱,難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不用……我自己能翻過來。”簡明月一咬牙,總算爬上了墻頭的位置,只是她剛剛坐穩,往下方看了一眼之后,頓時又覺得有些恐高了。
太太太嚇人了!!
簡明月從來沒有爬這么高過,她的雙腿不自覺開始打顫,雙手緊緊地扒住墻沿,這么高的距離,若是她真掉下去了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不死也要摔斷一條腿啊!!
“大人——快些下來。”
段明朗還在下方站著催她,簡明月只能慢慢松開手,試探地爬下去。只是她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剛有動作,便覺得腳下一滑,直直地往下摔倒!
簡明月在心里默念完蛋了,下一刻,卻見段明朗縱身一躍,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
“大人,你沒事吧?”
簡明月深覺丟臉,落地之后便一把推開明朗的手,“多謝……我剛剛只是一時意外。”
段明朗十分理解的笑道:“我明白,大人身手矯健,若非意外,絕對不會輕易摔下來。”
簡明月覺得這話夸得太過虛偽了。
兩人耽擱了好半天,終于慢騰騰地摸到了趙員外的窗外,剛剛一蹲下,便聽到里面傳來聲音。
“這賤人不知好歹,死了倒也輕巧……”
此刻,趙員外與他的夫人秦氏正在屋里密談。
“只是她死了倒便宜,我們卻沒辦法向上面那一位交差了。”秦夫人道。
“怕什么?酒樓里多得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是她自己不識趣,活該被夫人投河。”趙員外憤恨道。
說到這兒,秦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吟吟道:“不過她倒是對你一片癡情,我只是騙她說愿意讓她進府,她就老老實實地來了。”
趙員外冷哼道:“這種沒腦子的女人最好騙了。別忘了,這些年,我們已經騙多少傻姑娘了。”
聞言,秦夫人略微有些擔心道:“只是柳翠兒的事已經驚動了官府,若有官家查過來,只怕會給我們惹來麻煩。”
“夫人放心。”趙員外安慰著秦氏道:“我每一次與柳翠兒見面都萬分小心,酒樓的客人這么多,官家不可能查到我頭上……再說了,聽說縣衙的縣令是一個剛剛上任的小白臉,這種只會死讀書的草包縣令,能有什么真本事?”
窗外,簡明月微微挑起眉。
沒想到她剛來就聽到一件驚天秘密,恐怕,這件事背后還牽扯著一些其他案件。
只是從兩人的對話來看,這背后牽扯其他案件的幕后之人,只怕身份并不會簡單。
只是簡明月沒有料到,趙員外竟會如此草菅人命,聽他們的話中之意,這些年已經不止害了柳翠兒一人,可縣衙當中卻并無別的記錄。
意識到這點,簡明月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想起了在現代時所聽聞的一句話:“當官就不要發財,發財就不要當官。”
可現如今這趙員外與其夫人秦氏身居官位卻狼狽為奸、謀財害命,當真是覺得別人奈何不了他們了嗎。
簡明月自認自己并非菩薩心腸,可倘若真讓她坐視不理,那更是難做到。
意識到這點,簡明月原先扶著瓦片的手不禁緊握成拳,她側頭看著一旁正目不轉睛盯著趙員外的段明朗試探性開口道:“段兄,不知你在這滬縣待了多長時間?”
“沒有很久,算著時間,也就比大人早上那么一月有余,說不定屬下同大人還在路上有過一面之緣呢。”見簡明月問起,段明朗掐著手算了一番,隨后朝她如實道來。
一月有余……
若是原主的記憶沒出岔子,那么簡清潭似乎也是于一月前的某日上任途中突發惡疾一命嗚呼的。
想到這,簡明月難免在內心輕嘆一口氣為其感到惋惜。還當真是造化弄人,不然以簡清潭的才能,必定能領著滬縣走上向好日子,成為最年輕又有能力的第一縣令。
既然承了原主的身子,那自己也定當要替她守好這份責任,不說要有多么好的仕途,最少也得守住女扮男裝的這個秘密,然后治理好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