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簡明月與段明朗以極快的速度從員外府附近離開。
因為滬縣依山傍水,縣里大部分位置臨河,如今兩人正處河邊商討著關于柳翠兒一事的話題。
簡明月看著身旁流動的河水和被微風吹起的楊柳,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一番真心錯付他人,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而且若非細追,只怕柳翠兒真正的死因都會被一個“失足落水”給掩蓋,就連兇手都會逍遙于法外,真正傷心的只有受害者的家屬。
想到這,簡明月的眼眸低垂著,眼中也浮現了一絲悲傷之色。
在這古代達官顯貴面前,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殺個人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大手一揮交代手底下的人去辦的事罷了。
嘆了口氣后,簡明月隨即抬眸恢復正常神色繼續目視前方漫步行走。
一旁的段明朗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不動聲色挑了挑眉,但卻并未開口詢問,只在心里疑惑著為什么一個人的情緒能短時間發生那么大的變化。
“大人——不好了,大人!”
就在兩人走到一處拱橋上時,不遠處縣衙方向一個身著紅黑色捕快服裝的人正跌跌撞撞朝他們所在的位置奔過來,口中正大聲喝著什么。
簡明月最先聽見動靜,疑惑轉頭看著一個樣貌較為眼熟的捕快正朝自己走來。
簡明月見他正匆匆忙忙的樣子,開口問道:“這么急急忙忙的,發生了什么事?”
那捕快見狀快速跑到她面前,隨后開口道:“衙……衙門走水了!”
“?!”
聽見這話,簡明月和段明朗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透露著不可置信之色。
簡明月率先開口:“你方才說,衙門怎么了?”
不等捕快回答,段明朗先替他開口說道:“他剛才說,衙門走水了。”
捕快聽聞段明朗的話,頷首點頭附和著,隨后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目光看向兩人。
確認不是自己聽錯,簡明月忽然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連忙開口道:“還不快派人去滅火,沒有人傷亡吧?”
“傷亡這倒是沒有,如今正是飯點,弟兄們都正在外邊,只有幾個在外邊負責值守的人,不過……”
“不過什么?”
“那火不知為何,竟是從庫房方向著起的,等我們發現時,已經燒到前廳了……”
“……”
還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不過幸好沒有人員傷亡,房屋沒了還能重建,人命可買不回來。
所幸衙門離此處并不遠,徒步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
就在簡明月轉身準備往衙門方向中走去時,下一刻段明朗便開口打斷了她的動作。
“大人且慢,我記得你,陳奇是吧——你先回去協助滅火吧,我與大人還有事要商議,待處理完再過去。”
“這……”
陳奇聽見這話,眼神中頓時浮現狐疑之色,這是為了確定段明朗話中的真假,他猶豫著將目光看向簡明月,試圖從她口中取得求證。
簡明月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這么說,但出于信任,還是選擇了替他將話圓過去,“是說來好像是的,那陳奇你先過去幫忙,我們隨后便到。”
見簡明月也這般說,陳奇不好再強求,只得抱拳順應兩人的話,隨后轉身便往衙門的方向跑去。
見陳奇離開,簡明月才疑惑看向一旁的段明朗,“你方才為何扯謊騙他?”
段明朗偏頭看著面前的簡明月,隨后搖了搖頭開口:“你往衙門的方向看看,有濃煙嗎?”
此話一說,簡明月恍然大悟。
若是當真此時走水,那縣衙離此處不過一公里左右的距離,倘若真的走水,那么他們不應該瞧不見濃煙才是,可若是在他們走后沒多久,那衙差此時便不可能在用膳。
意識到這,一個猜想瞬間浮現在簡明月的腦海當中。
她看著正瞇眼打量著自己的段明朗,瞬間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還有方才你溜進去趙員外的臥房,是去做什么了?”
段明朗猜到她會這么問,微微一笑道:“你猜。”
聞言,簡明月的臉頰不受控制抽了兩下,隨后回了一句:“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你不猜。”
簡明月是萬萬沒想到,穿越了都還能聽到這熟悉的話,就連答案都同現代的梗一般無二,不說毫不相關,簡直是一模一樣。
但內心雖這么想,但簡明月卻不敢將此話說出來,所以她只能只能扶額苦笑。
許是為了緩解氣氛,段明朗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同她解釋。
“我在找一本賬冊。”
“賬冊……什么賬冊,找那東西做什么?”
“一本可能事關我一個……朋友真相的證據。”
提起那朋友,段明朗的眼神也逐漸浮現憂傷。
簡明月沒想到找賬冊的原因竟還有這層因素在,見他面色哀傷,氣氛忽然安靜下來,簡明月有些不自然的撓了撓鼻尖,隨后尋了個由頭轉移話題道:“所以你一早就發現陳奇不對勁,那你覺得他是誰的人——趙員外嗎?”
段明朗聞言點了點頭,可隨后很快又搖了搖頭。
他這番舉動反倒令簡明月有些不解,一時分不清他究竟回答的是“是”還是“不是”。
可很快段明朗卻給出了答案:“是與趙員外有聯系,但據我所知,也許并不是趙員外培養的人,只是剛好受命于他。”
話說到這個份上,簡明月很快便理解了過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些,“所以你的意思是,陳奇可能是趙員外口中那位大人所培養并安插在衙門里的?”
見得到了段明朗的肯定,簡明月心中忽然一驚。
她原先以為柳翠兒的事很快便能解決,可如今通過陳奇竟然能被塞進官府當中,還有趙員外那囂張的氣勢,只怕他們幕后之人并不簡單。
而方才他們要是跟著陳奇前去,等待著他們是什么就不一定了。
可比起此事,簡明月如今反倒更擔心另一件事——那便是自己女扮男裝頂替簡清潭之事。
既然那人有如此本事,那么如果想查原主一家的背景可謂是輕輕松松,那簡清潭病逝之事自然瞞不過去。
如果被抓住了把柄,屆時等待著他們的是什么便更加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