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文件袋的邊角。
窗外烏云密布,給這個本就壓抑的空間添了幾分寒意。
周律師,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一件深灰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他翻看著我?guī)淼牟牧希碱^越皺越緊。
“你查得很細。”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個永盛國際,我們律所之前處理過類似案子,背后的資金鏈相當復雜,最近三年,他們通過各種空殼公司,往海外轉移資產(chǎn),手法隱蔽得很。”
我點點頭,喉嚨有些發(fā)干。
“所以張浩他們……”
“他們在玩火。”周律師把材料合上,目光直視著我。
“你手里的證據(jù)很關鍵,尤其是那個境外匯款單編號,但我要提醒你,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家庭糾紛,你已經(jīng)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接下來可能會有麻煩。”
“我知道。”
我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所以我才來找您。”
周律師沉默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老陳,有個新情況……對,涉及洗錢和跨境資金轉移,客戶手里有原始賬本和錄音證據(jù)……嗯,明白,盡快安排。”
掛斷電話后,他看著我說,
“這是金融犯罪科的老陳,經(jīng)驗很豐富,他建議你盡快報案,同時申請證人保護。”
我愣了一下,“證人保護?”
“這案子牽扯甚廣,可能背后有人,你一個普通人卷進來,危險系數(shù)太高。”他說得很認真。
“而且你看,”他指著材料上的銀行流水。
“張浩最近在,瘋狂轉移剩余資金,明顯是嗅到了什么風聲,你要想繼續(xù)查下去,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我低頭看著那些數(shù)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永盛國際賬戶上的余額正在急劇減少,像是一條漏網(wǎng)的大魚,在拼命掙扎。
“我不能退縮。”我抬起頭,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家事,由劉翠花,張浩,還有背后那些人,他們利用我的身份洗錢,把我和家人當成工具,我不可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周律師看著我,眼神里多了幾分贊許,也帶著擔憂。
“你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我說得斬釘截鐵。
中午回到家,我把門反鎖,拉上窗簾,電腦屏幕亮起時,我的心跳也隨之加快。
境外賬戶的流水還在變動。
果然如周律師所說,張浩開始加速轉移資金,幾筆小額轉賬變成了大額,金額從九千多直接跳到了五萬、十萬。
我打開加密硬盤,開始備份所有證據(jù)。
每一份賬本復印件、每一幀錄音記錄、每一張銀行流水截圖,都存入不同的文件夾。
備份完后,我把部分副本打印出來,放進一個牛皮紙信封。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收手吧,否則你爸媽下個月旅游就回不來了。”
我盯著屏幕,手指微微發(fā)抖,這不是恐嚇,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正要回神,門鈴響了,我透過貓眼一看,是張浩。
他穿著黑色夾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手里拿著個信封,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怎么?找我有事?”我語氣平靜。
他把信封遞過來,一副陰險的笑意掛在臉上。
“你爸媽不是下個月,要去東南亞旅游嗎?那邊治安不太好,聽說最近連警察都攔路搶劫。”
我接過信封,里面是一張照片,是我父母在旅行社簽合同的畫面。
“你們膽子倒是不小。”我冷笑一聲,
“連我爸媽都敢動?”
“不是我們要動。”他靠在門框上,眼睛一睜一眨,兩手一攤,聲音壓低。
“是你非要插手不該管的事,你以為你是誰?正義使者?”
我盯著他的眼睛,
“你怕了。”
他嘴角的笑容一僵,“你說什么?”
“你們怕了。”我重復一遍,語氣比剛才更冷。
“不然為什么突然加速轉移資金?為什么開始威脅我?因為你們知道,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把你們送進監(jiān)獄。”
張浩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恢復如常。
“隨你怎么想,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別把自己搭進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腳步很穩(wěn),像是故意,要顯得從容給我看。
我站在門口,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才關上門,手心全是汗,指甲掐進掌心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立刻打電話給張姨,
“張姨,您最近幾天別出門,也別接陌生電話,好嗎?”
她沒問原因,只說,“好,我聽你的。”
放下電話,我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小區(qū)里一切如常,可我知道,暗流已經(jīng)在涌動。
傍晚六點多,我準備出門送證據(jù)副本,剛下樓,發(fā)現(xiàn)車胎被扎了。
我蹲下身查看,地上散落著幾枚生銹的螺絲釘,輪胎癟了下去,這不是意外,是人為。
我掏出手機拍照取證,手有點抖,但強迫自己冷靜,拍完照,我環(huán)顧四周,沒人,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你已經(jīng)太深入了。”
我咬著牙,按下‘刪除’鍵。
然后,我拿出手機,先撥通了周律師的電話。
“周律師,我要正式報案。”
接著,我又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您好,我想舉報一起涉嫌洗錢的案件。”
夜風吹過,我仰頭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星星還沒出現(xiàn),心里雖然信心十足,但也不免有些擔憂……
清晨六點,我裹著羽絨服坐在車里,空調吹出的冷氣在擋風玻璃上凝成薄霜。
副駕駛座位上放著那個牛皮紙信封,里面是昨晚備份好的證據(jù)副本。
后視鏡里能看見小區(qū)停車場角落那輛黑色轎車,從凌晨四點半開始就沒挪過窩。
車載廣播突然插播新聞,
“近日,某跨境洗錢團伙利用空殼公司轉移資金,涉案金額高達數(shù)億元......”
我伸手去關收音機,指尖碰到按鈕時頓了頓,后座裝著賬本原件的文件袋硌得我背發(fā)僵,像是提醒我這不是別人的故事,這正是我當下正在經(jīng)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