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風帶著啤酒的氣,我暈乎乎地掛在林嶼身上,腳底下像踩著棉花。他扶著我的腰想讓我站穩些,低頭時發絲掃過我臉頰,很癢。我下意識地抬臉,正好撞上他湊過來的目光——然后,唇上就落了個很輕的吻,像羽毛擦過,帶著點啤酒的微苦。
我腦子“嗡”的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林嶼倒吸冷氣的聲音。他猛地退開半步,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
“林?!?/p>
周硯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不高,卻帶著冰碴子似的冷。我回頭時,看見他站在路燈底下,行李箱的輪子還卡在路沿石上,顯然是剛從夏令營趕回來,一到就撞見了這幕。他穿件黑色沖鋒衣,袖口卷著,小臂上還帶著曬痕,眼神沉沉的,盯著林嶼,那目光像是能在人身上燒出個洞。
林嶼的臉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周硯深沒再理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撈進懷里。我醉得厲害,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混著松針味的陽光氣息,突然就委屈起來,胳膊一伸死死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蹭了蹭。
“周哥……你怎么才回來啊……”我聲音發飄,帶著哭腔,“他們都欺負我喝酒……林嶼也不幫我……”
他身體僵了下,扶著我腰的手緊了緊,語氣聽不出情緒:“嗯,我回來了?!?/p>
“你夏令營好玩嗎?”我得寸進尺地往他懷里鉆,手指揪著他的衣領不放,“是不是比跟我待著有意思?你都不跟我視頻……”
“乖,先回家。”他半拖半抱地把我弄上樓,我像塊年糕似的黏在他身上,嘴里絮絮叨叨沒個停:“周硯深,你上次說給我帶的星星掛件呢……還有那邊的烤餅,你說比學校門口的好吃……”
他把我放在沙發上,剛直起身想松手,我就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眼睛半睜半閉,眼淚汪汪的:“別走……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周硯深低頭看我,燈光落在他眼底,翻涌著看不清的情緒。他沒說話,只是彎腰摸了摸我的頭發,動作很輕。我卻得寸進尺,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爬,像只黏人的貓,最后干脆蜷在他懷里,把臉貼在他胸口聽心跳。
“我沒不喜歡……”他終于開口,聲音啞得厲害,“星星掛件在包里,烤餅涼了,明天給你熱。”
“哦……”我迷迷糊糊應著,眼皮越來越沉,嘴里還嘟囔著,“周哥,你身上好香啊……比林好聞……”
他低低地笑了聲,胸腔的震動傳到我臉上,很舒服。我蹭了蹭,徹底沒了聲息,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人在碰我的臉。很輕,指尖帶著點薄繭,順著眉骨滑到嘴角。那吻和林嶼的完全不同,帶著點克制的狠勁,又小心翼翼的,像怕弄醒我,又像在宣告什么。他吻得很輕,卻一下接一下,從唇角到眼瞼,再到額角,最后停在唇上,輾轉了很久,帶著不容錯辨的占有欲。
我睫毛顫了顫,感覺他頓了頓,呼吸灑在我臉上,帶著點急促。然后,他低低地笑了聲,很輕,像嘆息,又像滿足。“睡吧。”他說,聲音啞得厲害,“我回來了。”
我徹底沉進夢里前,感覺他躺在了我身邊,手臂輕輕搭在我腰上,像怕我跑掉似的。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落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也落在我被吻得發燙的唇上。行李箱還立在門口,里面裝著他特意帶回來的特產,和沒說出口的、藏了一路的惦記。
原來有些等待,藏著這么深的、連自己都沒說出口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