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到中天時，林默終于撐不住了。

沉心訣的氣在經脈里轉了不知多少圈，丹田像個被吹滿的皮囊，脹得他直喘粗氣。胸口的玉佩燙得厲害，那股溫潤的暖流時不時冒出來，撞得他經脈發麻，卻始終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捅破那層薄薄的瓶頸。

“哥，你又沒睡？”

小雨的聲音從炕上飄下來，帶著濃濃的鼻音。林默回頭，看見妹妹扒著炕沿，眼睛半睜半閉，小臉上滿是困倦。這幾天她睡得安穩，難得會醒這么早。

“就睡。”林默趕緊收了功，走過去給她掖好被角，“是不是哥吵著你了？”

“沒有，”小雨搖搖頭，小手抓住他的手腕，“哥的手好燙……你又在練那個訣嗎？”

“嗯，”林默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她的額頭，還好，溫度正常，“哥在努力變強，以后就能保護小雨了。”

小雨眨了眨眼，忽然往他懷里鉆了鉆，小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哥不用變強也能保護我。有哥在，我就不怕。”

林默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軟得發疼。他抱著妹妹，聞著她頭發上淡淡的藥味，忽然覺得那些憋在丹田的氣好像順了些。

“快睡吧，”他拍著妹妹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天亮了哥給你做紅薯粥。”

等小雨重新睡熟，林默回到院子里，卻沒再急著運功。他坐在門檻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心里忽然靜了下來。

以前總想著快點突破，快點拿到續脈丹，反而像被什么東西逼著，氣脈總是滯澀。現在被小雨這么一鬧，心里的火降了些，丹田的氣竟自己緩緩轉了起來，帶著股說不出的順暢。

他索性閉上眼睛，不再刻意引導，只任由那股氣隨著沉心訣的韻律游走。胸口的玉佩溫溫的，像有只手在輕輕托著他的氣團，慢慢往上推。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覺得眉心一熱，像是有什么東西破了。丹田的氣團猛地炸開，又瞬間凝聚，比之前凝實了一倍不止，順著經脈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酥麻又舒服，連黑風谷留下的舊傷都輕了些。

林默猛地睜開眼，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院墻上爬著的螞蟻，能聽到遠處山林里野獸的呼吸聲——五感竟敏銳了這么多！

“煉氣二層……”他喃喃自語，握緊了拳頭，能感覺到指尖涌動的力氣，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

他真的突破了！

不是靠聚氣丹，不是靠鎖氣針，是靠沉心訣，靠胸口的玉佩，靠自己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林默忍不住低低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他想叫醒小雨，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又怕吵著她，只能在院子里打了套基礎拳法。拳風帶起地上的落葉，颯颯作響，像是在為他歡呼。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他才停下來，渾身是汗，卻一點不覺得累。他舀了瓢井水澆在頭上，冰涼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激得他打了個寒顫，卻更清醒了。

他走到蘇晴的竹屋前，想立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腳卻在門口停住了。天還早，她怕是還沒醒。

林默笑了笑，轉身往家走。不急，有的是時間告訴她。

早飯時，小雨看著他喝了三大碗粥，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哥，你今天好奇怪，吃這么多。”

“因為哥變強了，”林默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后能給小雨砍更多柴，換更多麥芽糖。”

小雨的眼睛亮了，扒著他的胳膊看了又看：“真的嗎？哥現在能打過張虎了嗎？”

“差不多了。”林默笑著說，心里卻暗暗握緊了拳頭。以前他怕張虎，怕他那個筑基期的表哥，可現在突破了煉氣二層，又有沉心訣和玉佩在身，他有底氣了。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腳步聲。蘇晴提著藥簍站在那里，看到林默，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好像聽到你在院子里練功？”

“蘇師姐！”林默站起身，心里有點發慌，像個考了好成績想被夸獎的孩子，“我……我突破了，煉氣二層。”

蘇晴手里的藥簍“哐當”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藥撒了一地。她快步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脈門上，眼睛越睜越大，最后竟紅了：“真的……是煉氣二層！林默，你做到了！”

“嗯！”林默重重地點頭，看著她眼里的水光，心里暖得發漲，“多虧了你給的聚氣散，還有……”

還有你的鼓勵，你的關心，你的每一次幫忙。這些話他沒說出口，卻覺得蘇晴一定懂。

蘇晴抹了把眼睛，撿起地上的藥簍，笑著說：“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走走走，我請你吃鎮上的肉包子，慶祝慶祝！”

“不用不用，”林默趕緊擺手，“該我請你才對。我這就去把血靈草賣了，換了靈石……”

“賣什么賣？”蘇晴打斷他，“那草留著給小雨熬藥，慶祝的錢我有。”她說著從懷里掏出個錢袋，晃了晃，“我昨天賣了批丹藥，賺了不少呢。”

林默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鎮上的包子鋪剛開門，熱氣騰騰的肉包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蘇晴買了六個，塞給林默三個，自己拿著兩個，剩下一個遞給小雨：“快吃，熱乎著呢。”

小雨捧著包子，小口小口地啃著，小臉上沾了點油，像只偷吃東西的小花貓。林默看著她，又看看身邊的蘇晴，忽然覺得，這大概就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對了，”蘇晴咬了口包子，忽然想起什么，“李師叔那邊……你突破了，是不是該去告訴他一聲？”

林默的動作頓了頓。他差點忘了李師叔的三個月之期，還有那枚被他搶去又還回來的玉佩。

“去吧，”蘇晴看出了他的猶豫，“不管怎么說，他也算……提點過你。而且，續脈丹的配額，還得他幫忙呢。”

林默點點頭。他不想見李師叔，可續脈丹是小雨的希望，他不能放棄。

吃完包子，他把小雨送回家，又跟蘇晴說了聲“我去去就回”，才往李師叔的院子走。

還是那個守院弟子，看到林默，眼神里多了點驚訝：“你來找李師叔？”

“嗯，”林默點點頭，“我突破到煉氣二層了，來告訴師叔一聲。”

守院弟子的眼睛瞪圓了，顯然不信，卻還是嘟囔著“等著”，轉身進了院子。

沒過多久，李師叔走了出來，穿著那件青色道袍，手里把玩著個茶盞。看到林默，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哦？突破了？”

“是，弟子幸不辱命。”林默拱了拱手，語氣不卑不亢。突破煉氣二層后，他面對李師叔，竟沒以前那么怕了。

“不錯，”李師叔點點頭，眼神落在他胸口的玉佩上，“看來那玉佩，確實有點門道。”

林默的心一緊，沒說話。

“續脈丹的事，我記著呢。”李師叔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說，“下個月月初，配額就下來了。到時候你再來找我。”

林默愣了愣，沒想到這么順利。他以為李師叔會刁難他，會再提玉佩的事。

“怎么？不信？”李師叔笑了笑，“我說過，只要你突破，就幫你爭取。我李玄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卻也說話算話。”

林默拱了拱手：“多謝師叔。”

“去吧。”李師叔揮揮手，轉身回了院子，“好好照顧你妹妹，別讓我失望。”

走出院子，林默還有點懵。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溫溫的，像在回應他的心情。

不管李師叔打的什么主意，至少續脈丹有了盼頭。

他抬頭望向家的方向，陽光正好，心里的那點不安，很快被巨大的喜悅和期待取代。

快了。

很快，小雨就能好了。

很快，他們就能過上真正安穩的日子了。

林默握緊拳頭，腳步輕快地往家走。路邊的野花在風里搖曳，像在為他祝福。他忽然覺得，這青峰山下的風，好像都帶著點甜絲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