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欄的紙被風吹得嘩嘩響,林默的手指撫過“血靈草”三個字,指腹被粗糙的紙邊磨得發(fā)疼。
那是張泛黃的任務單,墨跡都有些暈開了,卻依舊能看清最下面的獎勵:“采得血靈草一株,獎勵貢獻點五十,另賞低階靈石三枚。”
五十個貢獻點。林默的心跳得厲害——夠買兩個月的凝神草,還能剩下不少換些基礎的修煉資源。更重要的是,任務備注里寫著“此草可入藥,輔助治療經脈滯澀”,雖然比不上續(xù)脈丹,卻能讓小雨少受些罪。
可任務地點畫的是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旁邊標著“黑風谷”。
“你也想接這任務?”一個嗤笑聲從背后傳來。張虎叼著根草,斜眼看著他,“知道黑風谷是什么地方嗎?里面的毒瘴能把煉氣三層的修士熏得走不動道,還有二階妖獸‘毒蝎’,尾巴一蟄,神仙都救不活。”
林默沒理他,指尖依舊按著那張任務單。他聽說過黑風谷,外門弟子沒人敢去,去年有個煉氣四層的師兄不信邪,進去后就沒出來,最后只找到半截染血的衣袍。
“怎么?啞巴了?”張虎的跟班推了林默一把,“就你這煉氣一層的廢物,進去還不夠毒蝎塞牙縫的。我看你還是乖乖去搬你的黑鐵石,別在這丟人現眼。”
林默猛地回頭,眼神冷得像冰:“我接不接任務,跟你有關系?”
張虎愣了愣,大概沒料到他敢頂嘴。隨即獰笑一聲,伸手就要撕那張任務單:“老子就讓你接不成!”
林默早有防備,側身躲開,同時抓住張虎的手腕。沉心訣的氣在經脈里一轉,指尖竟生出些力氣,捏得張虎“哎喲”一聲。
“你找死!”張虎另一只拳頭揮過來,帶著股腥風。
林默沒躲,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卻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任人欺負。他攥緊拳頭,胸口的玉佩忽然發(fā)燙,一股氣順著手臂涌出去——不是用來打人,是硬生生頂住了張虎的拳頭。
“砰”的一聲,兩人都后退了半步。張虎捂著發(fā)麻的手,又驚又怒:“你……你的力氣怎么變大了?”
林默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他。他能感覺到,丹田的氣團比昨天更凝實了,雖然還沒突破煉氣二層,卻已經有了些底氣。
“滾。”他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狠勁。
張虎看著他眼里的紅血絲,不知怎么竟有點發(fā)怵。他啐了口唾沫,撂下句“你等著”,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林默松了口氣,后背的冷汗把衣衫都浸濕了。他摘下那張任務單,疊好塞進懷里,指尖還在發(fā)顫——不是怕的,是激動的。
他剛要走,就看見蘇晴站在不遠處,眉頭皺得緊緊的。
“你真要去黑風谷?”她快步走過來,聲音帶著急,“那地方是要命的!五十個貢獻點而已,我們可以慢慢攢,不用去冒這個險!”
“我不是為了貢獻點。”林默把任務單遞給她,指著“輔助治療經脈滯澀”那行字,“你看這個,對小雨的病有好處。”
蘇晴看完,臉色更白了:“可這草……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采到。黑風谷的毒瘴……”
“我有辦法。”林默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里面是蘇晴上次給的驅獸粉,“我再配點解毒的草藥,應該能撐一陣子。”
“那毒蝎呢?”蘇晴抓住他的胳膊,指尖都在抖,“二階妖獸相當于筑基期修士,你根本打不過!”
“我不跟它打。”林默笑了笑,笑容里帶著點豁出去的坦然,“我聽說血靈草長在毒蝎的巢穴附近,我趁它出去覓食的時候去采,應該能躲開。”
“萬一躲不開呢?”蘇晴的聲音哽咽了,“林默,你別去好不好?小雨要是知道你為了她去拼命,她會難受死的。”
林默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知道蘇晴說的是實話,可他沒有別的選擇。小雨的咳嗽雖然輕了,卻還是時不時發(fā)作,夜里總做噩夢,喊著“哥,別離開我”。他必須抓住任何能讓妹妹好起來的機會,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蘇師姐,”他輕輕掙開她的手,語氣很輕,卻很堅定,“我不能等。小雨的病等不起,李師叔的三個月之期也等不起。我必須去。”
蘇晴看著他眼里的決心,知道勸不動了。她低下頭,肩膀微微發(fā)抖,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眼圈紅紅的:“那……那我跟你一起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不行!”林默立刻拒絕,“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也去冒險。”
“你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蘇晴的脾氣也上來了,“別忘了,我的煉丹術比你好,真要是中了毒,我還能救你。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林默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心里又暖又澀。他知道蘇晴是真心為他好,可他怎么能讓她去涉險?
“聽話,”他放軟了語氣,“你幫我照顧好小雨,就是在幫我了。等我采到血靈草回來,咱們一起給她熬藥。”
蘇晴沒說話,只是從藥簍里拿出個瓷瓶,塞到他手里:“這里面是清瘴丹,能解輕微的毒瘴。還有這個……”她又拿出把匕首,比林默那把銹鐵劍鋒利多了,“這是我爹留給我的,你拿著防身。”
林默看著那把匕首,鞘上刻著朵小小的蘭花,顯然是女子用的。他剛要推辭,就被蘇晴按住了手。
“拿著!”她的聲音帶著點命令的意味,眼眶卻紅了,“一定要回來。不光是小雨在等你,我……我也等著跟你學沉心訣呢。”
最后那句話說得很輕,像怕被風吹走似的。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我一定回來。”他握緊匕首和瓷瓶,指尖燙得厲害,“等我回來,就教你沉心訣,教你……刻兔子。”
蘇晴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用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誰要學刻兔子……”
林默笑了笑,轉身往家走。他得趕緊準備準備,黑風谷離這里有幾十里地,得早點出發(fā)。
回到家,他把小雨哄睡著,然后找出所有能找到的解毒草藥,按照蘇晴教的法子搗成藥泥,裝在小罐里。又把那把匕首磨得锃亮,別在腰上。最后,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那里還殘留著蘇晴指尖的溫度。
夜深了,林默背著背包悄悄出門。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個孤獨的俠客。他回頭看了眼自家的小院,窗紙上映著小雨蜷縮的影子,心里默念:小雨,哥一定能給你采回藥來。
走到山口時,他忽然看到個熟悉的身影。蘇晴披著件外衣,手里提著個布包,正站在那塊大石頭旁等他。
“你怎么來了?”林默又驚又喜。
“給你帶點吃的。”蘇晴把布包遞給他,里面是幾個熱饅頭和一小罐咸菜,“黑風谷里沒東西吃,你帶著路上墊墊。”她頓了頓,從脖子上摘下個小小的銀鎖,塞到他手里,“這是我娘求的平安鎖,你帶著,能保平安。”
銀鎖很舊了,邊角都磨圓了,顯然戴了很多年。林默捏著那冰涼的銀鎖,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謝謝你,蘇師姐。”
“快走吧,天亮前得趕到黑風谷。”蘇晴轉過身,聲音有點啞,“記得……一定要平安回來。”
林默重重地點點頭,轉身往黑風谷的方向走。他沒回頭,怕看到蘇晴的眼淚,會忍不住留下來。
山風越來越冷,吹得樹林嘩嘩作響,像有人在背后跟著。林默握緊了腰間的匕首,胸口的玉佩和手里的銀鎖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夜里,竟給了他無窮的勇氣。
他知道前路兇險,毒瘴、妖獸、未知的危險,每一樣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可他不怕。
因為他的背包里,裝著妹妹的希望。
因為他的胸口,藏著守護的力量。
因為在他身后,有個等著他回去的人。
林默加快了腳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有那枚銀鎖,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像顆不會熄滅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