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當,沈枝湳踏出自己閨房,清晨霧蒙蒙的,可沈枝湳卻繞路,只為經過庭中那顆老桃樹。
沈枝湳來到樹下,六月的桃樹早已經過了花期,青綠色的葉子中間藏著許多毛茸茸的小果子。
她指尖輕輕撫摸那粗糙的樹皮,還記得那年春,少年翻墻進來,只為給她帶她愛吃的荷花酥,而她則害羞地給他手上戴她從寺廟里求來的紅繩,他們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這個老桃樹可以說是見證過他們一起成長的歲月。
前世這顆桃樹被穿越女以“擋風水”的名義命人砍掉了,那天她被困在身體的深處,只能聽見斧頭砍進樹干的聲音,而她無能為力。
“小姐,老夫人應該等著急了”小翠輕聲提醒。
沈枝湳收回情緒,轉身卻看見樹干被弄壞了好幾枝,小翠也發現了異樣,“前幾日二小姐帶人過來看….”
沈枝湳眸色一冷,是了,沈玥她那個看似溫柔實則惡毒的庶妹,前世要不是她,小翠會被發現告密,讓小翠慘死。
“無防,遲早要算的帳。”
來到老夫人的院門前,剛踏進院中,變聽見里面傳來笑聲,這個聲音就是她那庶妹的聲音。
沈枝湳整了整衣袖,邁進門檻的瞬間目光直直的撞向祖母下方的沈玥身上,對方身著淡粉色襦裙,發間一只金絲蝴蝶發簪,活脫脫一個嬌弱的白蓮花。
“孫女給祖母請安。”沈枝湳規規矩矩的給祖母行了個大禮,余光瞥見沈玥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老夫人招手讓沈枝湳到跟前,皺紋皺紋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今兒個怎么打扮的這般素凈?可是身子不適?”
沈枝湳順勢靠在祖母膝頭,聞著老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眶突然發熱。前世除了小翠,祖母也是最早發現“她”不對勁的人,卻被穿越女設計,說是年老糊涂,最后被送去莊子上“靜養”,不到半年就...
“孫女想祖母了,”她聲音悶悶的。
老夫人笑著拍她的背:“傻孩子,昨兒個不是才見過?”
說著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慕家慕小將軍前日回京了,還托人送來一匣子南邊的珊瑚珠子,說是給你做首飾。”
沈枝湳渾身一僵。慕起昭,這個她刻意不去想的名字,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提起,因為她還不知道怎么面對慕起昭。
沈玥突然插話:“聽說慕小將軍這次立了大功,皇上要封他做云麾將軍呢。”
沈玥眨著無辜的眼睛看向沈枝湳,“姐姐與慕小將軍自幼相識,想必很高興吧?”
誰不知道沈玥什么心思,這個話看似恭維,實則是在陽奉陰違。
沈枝湳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袖:“是啊,昭明哥哥從小就有將才。”她故意用兒時的稱呼,果然看見沈玥臉色變了變。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許久沒這么叫他了。”
沈枝湳輕聲道:“孫女進來總愛夢見小時侯,夢見和昭明哥哥一起在桃樹下埋下的青梅酒,算算日子,也該到啟封的時候了。”
這是只有她和慕起昭知道的秘密。那年他們十二歲,偷了府里最好的酒,埋在桃樹下約定成親時喝。
沈玥手中的茶杯突然輕輕的晃了下,幾滴茶水濺在她的襦裙上,淡淡的暈開“姐姐,真是好記性。”
沈枝湳看著她就因為這個小事情而露的小動作調侃起來:“妹妹過獎了,也祝妹妹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沈祖母發現氣氛不對勁,于是對沈玥說道:“衣服濕了就先去換。”
沈玥起身行禮時,指尖死死掐著帕子,指尖都泛了白,她低垂眼睫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緒,在抬頭時,早已換成溫柔的笑容:“孫女告退。”
轉身剎那,她余光瞥見沈枝湳唇角若有似無的弧度,胸口頓時像堵了團浸水的棉花。那壇該死的青梅酒!她暗中派人翻遍桃樹周圍都沒找到,如今倒成了沈枝湳炫耀的資本。
待沈玥的腳步聲消失在回廊盡頭,祖母忽然握住沈枝湳的手:“啊湳,你今日有些不同。”
沈枝湳心頭一跳。祖母的眼睛還是這般毒辣,她故作輕松地捻起一塊桂花糕:“孫女只是昨夜夢到娘親,想起她常說女兒家要穩重些。”
祖母目光在她素凈的衣裙上打了個轉,忽然壓低聲音:“慕家那孩子送來的珊瑚珠子,老身瞧過了,顆顆圓潤飽滿。”
沈祖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孫女的手,“他特意挑了幾顆帶并蒂蓮紋的放在最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