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食堂人海覓無蹤

陸沉舟覺得，他最近一定是水逆。不，是水逆加火星逆行再加海王星搗亂的超級無敵究極加強(qiáng)版。

自從“衛(wèi)生間鵝叫”事件后，他感覺自己像被一個無形的“蘇念安詛咒”籠罩了。寫代碼，Bug層出不窮，比雨后春筍冒得還歡；開項(xiàng)目會，甲方爸爸的需求比女生的心思還難猜；甚至連下樓買個咖啡，都能在電梯里“偶遇”那個扎著馬尾、眼神自帶冰碴掃描儀的兇女人。

每次狹路相逢，空氣都凝固得像凍了三天的豬油。他目不斜視盯著電梯上升的數(shù)字，假裝自己是一尊沒有感情的代碼雕塑。蘇念安則抱著胳膊，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尤其禁止鵝叫”的低氣壓，目光銳利得能在他油光可鑒的頭頂上刻個“SB”。

今天上午尤其慘烈。一個核心模塊的底層邏輯突然抽風(fēng)，像得了帕金森的老爺爺，運(yùn)行起來抖得六親不認(rèn)。陸沉舟帶著團(tuán)隊(duì)撲在電腦前，眼睛熬得比兔子還紅，頭發(fā)油得能直接開煎餅攤。他對著屏幕上瘋狂報錯的紅色字符，雙手合十，像個走投無路的信徒，虔誠地低聲禱告：

“Bug退散！Bug退散！求求了！甲方爸爸退散！需求別再改了！還有……樓下那個兇女人，退！退！退！離我遠(yuǎn)點(diǎn)！最好遠(yuǎn)到太平洋海溝！”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同一時間，云巔國際中心5樓，“拾光傳媒”創(chuàng)意部。

蘇念安感覺自己快被那個“五彩斑斕的黑”和它衍生出的“低調(diào)奢華的炫彩”、“光影流動的靜謐”逼瘋了。第八稿！整整第八稿！甲方爸爸的修改意見，已經(jīng)從抽象派藝術(shù)，進(jìn)化成了玄學(xué)范疇。

她盯著屏幕上那片被自己用盡畢生所學(xué)、調(diào)成了“深海極光混合了梵高星月夜再摻入一絲絲莫奈睡蓮”效果的黑色區(qū)域，眼神空洞。旁邊甲方的最新郵件像催命符一樣閃爍：【蘇小姐，這個“黑”確實(shí)很有層次感，但缺少了一點(diǎn)……靈魂的悸動？我們想要的是那種，能讓人一眼就沉淪，仿佛看到宇宙大爆炸之初的混沌與絢爛的感覺……】

靈魂的悸動？宇宙大爆炸？混沌與絢爛？蘇念安捏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感覺自己的靈魂快悸動得離家出走了，腦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絢爛地爆炸！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召喚那虛無縹緲的靈感之神，嘴里無聲地默念著：“靈感快來！靈感快附體！方案快過！甲方快閉嘴！還有……樓上那個幼稚的鵝嗓門！快滾！滾出這棟樓！滾出我的射程范圍！阿門！”

就在兩人一個對著代碼求神拜佛，一個對著黑色區(qū)域默念驅(qū)魔咒語時，午休的救贖鈴聲，如同天籟般響徹了整棟大樓。

“老陸！走走走！干飯！人是鐵飯是鋼，代碼再香也不能當(dāng)飯吃！”林遠(yuǎn)像一陣風(fēng)似的刮過來，一把勾住陸沉舟的脖子，不由分說地把他從工位上薅了起來。那力道，差點(diǎn)把陸沉舟本來就脆弱的頸椎給勒斷。

“放手……咳咳……林遠(yuǎn)！我代碼還沒……”陸沉舟徒勞地掙扎著，眼睛還黏在屏幕上那個頑固的報錯上。

“代碼個屁！再盯下去你眼珠子都要掉鍵盤里了！”林遠(yuǎn)不由分說，拖著他就往外走，臉上帶著一種“哥帶你去見見世面”的神秘笑容，“跟你說，20樓新來了個前臺小姐姐！那叫一個正點(diǎn)！膚白貌美大長腿，笑起來像朵太陽花！絕對治愈你被代碼和兇女人荼毒的心靈！走走走，去食堂碰碰運(yùn)氣，說不定能偶遇！”

前臺小姐姐？陸沉舟腦子里瞬間閃過蘇念安那張冷若冰霜、眼神能殺人的臉，再看看林遠(yuǎn)這花癡樣，頓時覺得樓下那位雖然兇，至少兇得坦蕩，不像某些“太陽花”，誰知道是不是食人花偽裝的？他毫無興趣，只想回去跟他的Bug相親相愛。

樓下5樓，陳墨也像只歡快的小鳥，撲棱棱飛到蘇念安工位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念安！親愛的！走！吃飯去！化悲憤為食欲！讓那個‘五彩斑斕的黑’見鬼去吧！”

蘇念安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像條被抽干了骨頭的咸魚：“不去……沒胃口……我只想靜靜……別問我靜靜是誰……”

“靜靜個錘子！”陳墨用力把她拽起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跟你說，咱們5樓不是新搬來個律師事務(wù)所嗎？他們新來的那個法務(wù)顧問！我的天！帥裂蒼穹！氣質(zhì)清冷禁欲系，金絲眼鏡一戴，妥妥的斯文敗類……啊不是，是精英范兒！剛才在電梯里驚鴻一瞥，老娘的小心臟到現(xiàn)在還在撲通撲通！”她夸張地捂著胸口，“走走走！去食堂！法務(wù)小哥哥也要吃飯的！咱們?nèi)ブ圃炫加觯∮媚愕摹缫姑郧椤桨福恫唬媚愕拿烂埠椭腔廴フ鞣⊥魳巧夏侵基Z！”

法務(wù)？金絲眼鏡？禁欲系？蘇念安腦子里自動代入了一堆律政劇男主的形象。聽起來……好像確實(shí)比對著“宇宙大爆炸的黑”和提防“鵝叫突襲”有意思那么一丟丟？被陳墨這么一打岔，她心里的郁結(jié)似乎也散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

于是，兩個心懷“鬼胎”（一個想逃避現(xiàn)實(shí)看美女，一個想轉(zhuǎn)移目標(biāo)看帥哥）的損友，各自拖著一個生無可戀的社畜（一個滿腦子Bug，一個滿腦子黑），目標(biāo)明確地奔赴同一個戰(zhàn)場——云巔國際中心B1層，員工食堂。

云巔國際中心的食堂，以其種類繁多、價格親民（相對CBD其他區(qū)域）和……人流量巨大而聞名遐邇。每到飯點(diǎn)，這里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各個公司的白領(lǐng)們?nèi)缤_閘泄洪般涌入，匯集成一片洶涌的、散發(fā)著食物香氣和汗味的人海。

陸沉舟被林遠(yuǎn)半拖半拽地擠進(jìn)食堂大門，瞬間就被鼎沸的人聲、混雜的食物氣味和密密麻麻的人頭給淹沒了。他感覺自己像被丟進(jìn)了滾筒洗衣機(jī)，還是開到了最大功率、塞滿了沙丁魚罐頭的那種。

“我靠！這么多人！”林遠(yuǎn)也傻眼了，但為了他心心念念的前臺“太陽花”，他還是硬著頭皮，拉著陸沉舟往人潮深處擠，“老陸！堅(jiān)持住！為了愛與正義！為了邂逅美女！沖啊！”

陸沉舟被他扯得東倒西歪，格子衫的領(lǐng)子都被拽歪了，像條被命運(yùn)扼住喉嚨的咸魚。他生無可戀地想著：邂逅美女？我只想邂逅一個能安靜吃飯的角落！還有，林遠(yuǎn)這家伙力氣怎么這么大？

另一邊，蘇念安也被陳墨拽著，在人群中艱難穿梭。陳墨踮著腳尖，像只警惕的土撥鼠，目光雷達(dá)般掃射著食堂的各個角落，搜尋著那位“帥裂蒼穹”的法務(wù)小哥哥的身影。

“墨墨……慢點(diǎn)……我快被擠成肉餅了……”蘇念安感覺自己快窒息了，高跟鞋踩在油膩的地磚上，好幾次差點(diǎn)滑倒。她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被陳墨忽悠下來，在工位啃個面包配枸杞茶不香嗎？至少安全！

“堅(jiān)持住！念安！我感覺到了！帥哥的氣場就在前方！”陳墨斗志昂揚(yáng)，拖著蘇念安像破冰船一樣在人海中開辟道路。

兩撥人，在各自損友的“引領(lǐng)”下，在混亂嘈雜、摩肩接踵的食堂里，如同兩條迷失方向的魚，沿著不同的軌跡，朝著打菜窗口的方向艱難移動。

陸沉舟被擠到糖醋排骨的窗口前。那紅亮誘人、散發(fā)著酸甜香氣的排骨，是他為數(shù)不多能在這油膩食堂里找到的心靈慰藉。他艱難地掏出飯卡，對著里面忙碌的打菜阿姨喊：“阿姨！一份糖醋排骨！多給點(diǎn)汁！”

與此同時，蘇念安也被陳墨推搡著，擠到了隔壁的番茄牛腩窗口前。那濃郁的番茄湯汁包裹著燉得軟爛的牛腩，是她疲憊時最渴望的溫暖味道。“一份番茄牛腩，謝謝！”她也提高了聲音喊道。

食堂的喧鬧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短暫的靜音鍵。陸沉舟剛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滿滿一碟裹著亮紅色醬汁的糖醋排骨，心里正為這難得的慰藉升起一絲滿足。他小心翼翼地端著餐盤，試圖從擁擠的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去找個座位。

就在這時，旁邊一股巨大的、突如其來的擠壓力道猛地撞了過來！

“哎喲！”“小心！”

驚呼聲同時響起。

陸沉舟只覺得端著餐盤的手臂被狠狠撞了一下，重心瞬間不穩(wěn)！那碟承載著他全部希望的糖醋排骨，如同脫韁的野馬，帶著亮紅色的醬汁和幾塊誘人的排骨，以一個極其悲壯的拋物線，朝著斜前方飛了出去！

而斜前方，正是同樣端著剛到手、熱氣騰騰的番茄牛腩，試圖轉(zhuǎn)身的蘇念安！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陸沉舟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幾塊裹滿醬汁的排骨，如同精確制導(dǎo)的導(dǎo)彈，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

蘇念安也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地想躲閃，但腳下被不知誰的腳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

“啪嘰——！”

“嘩啦——！”

兩聲令人心碎的脆響，伴隨著液體飛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陸沉舟僵在原地，手里只剩下一個空空如也、還滴著幾滴醬汁的餐盤。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糖醋排骨，有幾塊英勇地糊在了蘇念安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米白色羊絨衫上，留下幾灘刺目驚心的、粘稠的、亮紅色的污漬。更多的排骨和濃稠的醬汁，則慷慨地潑灑在了她餐盤里那份原本紅艷誘人的番茄牛腩上，紅上加紅，一片狼藉。湯汁混合著醬汁，順著餐盤邊緣滴滴答答地淌下，在她光潔的皮鞋上留下蜿蜒的痕跡。

蘇念安也徹底石化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那幾塊沾著蔥花和芝麻、正緩緩?fù)禄涞呐殴牵倏纯床捅P里那碗被“糖醋”加持后變得詭異無比的“番茄糖醋牛腩”，以及鞋面上那黏膩的湯汁混合物。一股混合著震驚、憤怒、惡心以及荒謬絕倫的復(fù)雜情緒，如同火山巖漿般，轟地一下沖上了她的天靈蓋！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千年寒冰的利刃，精準(zhǔn)無比地刺向肇事者——那個穿著油漬格子衫、頂著一頭三天沒洗的油發(fā)、此刻正端著空盤子、臉上寫滿了“完?duì)僮恿恕焙汀拔业呐殴前　钡恼痼@與痛惜的陸沉舟！

四目相對。

空氣凝固了。周圍嘈雜的人聲仿佛瞬間被抽離，形成一個以他們二人為中心的、充滿醬汁味和死亡氣息的真空地帶。

陸沉舟的嘴唇哆嗦著，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看著蘇念安胸前那幾塊還在往下滴汁的排骨，再看看她那張因?yàn)闃O度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卻依舊漂亮得驚人的臉，以及那雙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烈焰、幾乎要把他燒成灰燼的眼睛……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蹦了出來：完了！這比“鵝叫”嚴(yán)重一萬倍！這是潑食攻擊！是生化武器級別的謀殺未遂！他的工資！他的年終獎！他的人生！

蘇念安胸脯劇烈起伏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她看著陸沉舟那張寫滿“無辜”（在她看來是愚蠢）和“痛惜”（在她看來是心疼排骨）的臉，再看看自己慘不忍睹的羊絨衫和鞋子……

新仇舊恨，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她最后一絲理智！

“陸——沉——舟——！”一聲蘊(yùn)含著滔天怒火、穿透力極強(qiáng)的尖叫，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響在嘈雜的食堂上空！震得周圍幾個正在埋頭干飯的同事差點(diǎn)把飯噴出來。

“又！是！你！”蘇念安的聲音因?yàn)闃O致的憤怒而微微發(fā)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子，“你是跟我有仇嗎？！還是你們20樓派你下來搞生化襲擊的？！先是鵝叫污染我的耳朵！現(xiàn)在又用糖醋排骨攻擊我的衣服和午飯！你！你簡直……簡直不可理喻！喪心病狂！”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自己胸前的污漬，又指了指地上和餐盤里的狼藉，指尖都在顫抖。

陸沉舟被她吼得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差點(diǎn)踩到后面人的腳。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試圖解釋：“蘇…蘇小姐！這是個意外！純屬意外！是后面有人撞我！我……”

“意外？！”蘇念安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嘲諷，“每次碰到你都是‘意外’！在衛(wèi)生間唱歌是意外？搶電梯是意外？現(xiàn)在潑我一身排骨也是意外？！陸沉舟！你是不是對‘意外’這個詞有什么誤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蓄謀已久！”她越說越氣，眼眶都因?yàn)閼嵟臀悬c(diǎn)泛紅。這件羊絨衫是她咬牙花了大半個月工資買的！第一次穿！還有她的午飯！她心心念念的番茄牛腩！

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林遠(yuǎn)和陳墨也擠了過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慘烈”的現(xiàn)場。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陸沉舟百口莫辯，感覺比竇娥還冤。他看著蘇念安胸前那片醒目的污漬和她紅紅的眼眶，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絲愧疚。他手忙腳亂地放下空餐盤，下意識地想去掏紙巾，“蘇小姐，你先別激動，我?guī)湍悴敛痢?/p>

“別碰我！”蘇念安像被蝎子蜇了一樣猛地后退，避開了他的手，眼神里充滿了戒備和嫌惡，“拿開你的爪子！誰知道上面有沒有代碼病毒或者排骨細(xì)菌！”

陸沉舟的手僵在半空，尷尬無比。

“賠錢！”蘇念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快要爆炸的情緒，伸出一根白皙卻帶著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向陸沉舟，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我的羊絨衫！干洗費(fèi)！如果不能恢復(fù)原樣，照價賠償！還有我的午飯！精神損失費(fèi)！誤工費(fèi)！以及……心理創(chuàng)傷治療費(fèi)！”她一口氣報完，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陸沉舟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干癟的錢包在哀嚎。他試圖做最后的掙扎：“蘇小姐，這……這賠償項(xiàng)目是不是有點(diǎn)多？誤工費(fèi)？心理創(chuàng)傷？這……”

“多？！”蘇念安冷笑一聲，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他，“陸先生，你知道對一個創(chuàng)意工作者來說，一件心愛的戰(zhàn)袍被毀，一頓期待已久的午餐被毀，以及連續(xù)遭受不明噪音和食物襲擊帶來的心理陰影有多大嗎？這足以扼殺一個天才的靈感！足以摧毀一個脆弱的心靈！足以……”她頓了頓，似乎在搜尋更嚴(yán)重的后果，“足以讓甲方爸爸的方案再次打回第九稿！這損失，你賠得起嗎？！”

第九稿！這三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陸沉舟本就脆弱的心臟上。他想起了自己那堆還在報錯的代碼……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雖然方式不同，但都是被甲方爸爸折磨的可憐蟲……

一絲詭異的、同病相憐的感覺，極其微弱地從他心底冒了個泡，但很快就被眼前的巨額賠償清單給壓了下去。

“我……”陸沉舟張了張嘴，看著蘇念安那副“你不賠錢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決絕表情，再看看周圍越聚越多、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目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他知道，今天這錢，是賠定了。而且，他跟這位蘇念安小姐的梁子，算是徹底結(jié)下了，還是用糖醋醬汁糊得死死的、解都解不開的那種。

他認(rèn)命地、無比沉重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靈魂連同那幾塊飛走的糖醋排骨，一起沉入了食堂油膩的地磚縫里。

“好……賠。”他干巴巴地吐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像破風(fēng)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