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轉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是柜子上的瓶子掉下來發(fā)出的聲音,他出聲安慰兩位老人:“兩位大可放心,只是瓶子掉下來發(fā)出的聲音,我們都在廳堂附近守著你們,不必擔心。”
鄭老爺和鄭老夫人聽他這么一說,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p>
宋真走出來,順手把門給關上。
許侺抱手靠著柱子,道:“有什么問題嗎?”
宋真搖頭:“并沒有?!?/p>
陳乙最后一個趕過來,“我剛才聽見了尖叫聲,來了嗎?”
“這附近沒有鬼祟的氣息,但陣法啟動了。”許侺抬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三個人湊在一塊,道:“鄭老爺有可能是說了假話。”
許侺理清思路分析:“家中發(fā)生這么大事情,重要人物鄭公子沒露過面,他明知道對方是沖著他來的——府內有我們在,這種危急時候他居然不在府中?!?/p>
“這······”宋真擺手,“這不好處理啊。”
陳乙道:“不是吧?他們腦子裝了什么東西啊,這種時候了,還要撒謊嗎?”
許侺連連擺手,抬手撫劍,道:“先看看鄭老爺所說的鬼祟到底是什么,旁的之后再議。去查看周圍,陣法啟動了,別掉以輕心。”
要是怨鬼來的話,除了陣法啟動,應當還有個東西的——鈴鐺沒響!
“不在府內,在府外,鈴鐺沒響!”
宋真拉著紅線,道:“符篆已經(jīng)燒掉一半,柘塢派在府外,應該是遇上了?!?/p>
許侺抬手招呼其他弟子,冷靜道:“兩個人跟我來,其余人先把陣法補上,守好府內。他們三個實力也不差,問題應該不大,要不然那東西早就進來了。”
“許師姐,許師姐!”五師弟飛奔而來,指著霍磔的方向:“這邊,這邊!”
許侺抬頭,與陳乙飛向屋頂,“你留下和宋真一起守住府內?!?/p>
正想跟上去的五師弟突然被點名,又折回了宋真身旁。
宋真給他一沓符篆,道:“補吧。”
五師弟接過符篆,轉身補陣法,“好?!?/p>
黑影尖銳的叫聲被突如其來的一把劍給硬生生地打斷,白光閃爍,周圍回蕩著“哐”聲,黑影的手臂被劍砍斷一截,那半截手臂落在地上,霍磔在驚嚇之余看見那掉下來的手臂呈石青色。
三師弟目睹這一幕,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猛跳。霍磔手抖的厲害,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鳥冠人。
黑影失去一條手臂,瞬間怒火重重,眼睛變的更加烏紅,瘆人的很。它怒吼了一聲朝許侺攻擊。
許侺詫異,迅速反應過來,來者不是怨鬼。
她轉身躲過,抬劍向著鳥冠砍去,原本那片就被霍磔砍了一半,她這一劍直接把那片給削平了,羽毛掉了一地,漂亮的鳥冠被毀了一大半。
黑影尖叫著往小樹林里退,在藏匿于樹林之前,還冒著危險折回來把自己被砍斷的半截手臂撿起來,抱在懷里跑了。那道在小樹林里亂竄的背影讓人看著都感覺凄涼。
許侺震驚道:“還以為是想通了回來接著打的。沒想到······真愛惜自己的身體?!?/p>
霍磔和三師弟:“······”
愛惜自己的身體?這句話是這么用的嗎?
許侺低頭看著地上零散的藍色羽毛,沖著周圍的人問,“這是什么啊?”
三師弟給她描述了一下,“就是剛才那鳥人的毛······啊不,應該說是頭發(fā)吧······啊也不對,應該是說羽毛······”他自己都有些混亂,索性不講了。
許侺撿起一支仔細瞧瞧,朝小樹林里喊道,“喂,你羽毛掉了,回來撿?。 ?/p>
霍磔蹲下,聽見許侺的話,撿羽毛的手一頓,朝她看了一眼,道:“讓它回來挨打嗎?”
許侺把劍收回了劍鞘里,“我還真是這個想法。”
霍磔心想:除非是蠢得不能再蠢了才會回來挨打,是個聰明的就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了。
有人問:“師姐,要去追嗎?”
許侺擺手,道:“不用,她不是我們今天的目標,先守好鄭家?!?/p>
她把玩著手里的羽毛,它沒有鳥羽毛的軟感,質地堅硬,重量不輕,摸起來像石頭,還挺鋒利的。
霍磔語氣里帶著些遺憾:“可惜不是軟的,要不然還能給師弟做個毽子,藍色的毽子,夠他高興好久了?!?/p>
許侺看他,說到毽子她就想起客棧里的那只破鳥,眼睛突然亮了,“誒。”
霍磔抬眼看許侺,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對方說出的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怎么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許侺說:“我們去把客棧那只鸚鵡的羽毛揪了唄。它羽毛五顏六色的,做成毽子多漂亮啊!”
霍磔:“???”
陳乙見怪不怪,他抬手把許侺扯了回來,小聲說:“師姐,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沽爻,惹事會被告狀的?!?/p>
許侺:“忘了?!?/p>
陳乙嘆氣,算了,算了。
霍磔想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他單手翻上墻坐在墻頭,偏頭朝著墻下的幾人道:“我走了,你們走不走?”說完就一躍而下,往府里走。
唯一一個油燈被霍磔帶走了,這片黑乎乎的,任誰也不喜歡在這里待著,也翻墻回府里。
許侺把那個黑影掉落在地上的羽毛全部拾起來帶走,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真。
“宋真,看看我?guī)Щ貋淼挠鹈??!?/p>
宋真接過羽毛,仔細瞧了瞧,道:“這是羽毛?怎么這般堅硬?從哪來的?”
許侺拉張椅子坐下,道:“府外妖怪身上砍下來的,你看看這是什么。”
宋真認真看了看,搖頭,“看起來像是石頭,府外的妖怪長什么樣?”
許侺回想著,抬手在桌上豎起一個長橫,道:“頭戴鳥冠,臉上長鱗,身形似人。”
宋真蹙眉,許侺抬手指著自己的臉,“她臉上有一道長疤,我砍下她一條手臂,手臂呈石青色。”
“手臂呢?”
“沒撿到,她自己帶走了。”許侺給自己倒杯茶,“廳堂有什么情況嗎?”
宋真收好羽毛:“沒有,兩人受了點驚嚇在屋內待著,有弟子守在門外?!?/p>
許侺若有所思,攤開書卷重新看一遍。這個書卷是她自己整理的,鄭家怨鬼一事的街坊鄰里所言、鄭家老爺與老夫人之述以及零零散散的線索她都整理在內。她迅速翻看一遍,發(fā)現(xiàn)有些奇怪,她好像漏了點什么。
“鄭公子是個浪子·······看見合心意的女人就上手。不久他帶回一個女人,非得娶她······”
店小二的話歷歷在目,許侺緊盯著書卷,手指在上邊圈圈勾勾。她想到了!
她抬頭問:“鄭夫人是哪里人?出身如何?”
鄭家一直說府中有鬼祟鬧事,還認定是過世的兒媳婦做的,可至始至終都沒有講到關于兒媳婦的來歷、出身以及她究竟是為什么早產。兒子是個浪子,一日帶回能讓自己收心的人為什么不滿意?
種種疑惑在許侺腦海里交織,宋真征了一下,道:“·····沒查到?!?/p>
人已經(jīng)不在世,鄭老爺和鄭老夫人又不說,查起來不容易。
許侺起身,“走,去問問?!?/p>
踏出門口,鈴鐺“叮叮”響兩聲,隨后瘋狂地晃動。他們的目標,來了!
霍磔坐在走廊的木椅上守夜。他背靠著石柱,腦袋枕在雙手后,盯著天上的云沉思。
剛才的那個鳥冠人和之前他記憶里的一樣,但又有些不像。怪物從外形上看是一個鳥冠人,但還是有些疑點。怪物的手臂是石頭,在他的記憶里,鳥冠人除了腦袋,其余地方都很和普通人相差不大。
疑點重重,霍磔現(xiàn)在也有些煩躁,他不確定怪物到底是不是鳥冠人。
鳥冠人的再次出現(xiàn),絕非好事,不管剛才的那個黑影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要處理掉它,以絕后患。
緋紅色的鳥冠人······
“叮當,叮當?!?/p>
霍磔偏頭看向門下的鈴鐺,竄在紅線上的鈴鐺急急作響,他起身看向院子,符篆燃了!
他定定地看著緊閉著的大門,抬手折了一只紙鳥去探情況。沒有剛才濕黏的水汽感覺,來的絕對不是剛才的鳥冠人。
紙鳥飛出墻外,還未幾秒就被燒毀。
“哼,這又是請了誰過來府里作客,我倒要看看,今晚誰能護住你?!?/p>
女人盯著在手里燃燒的紙鳥低語,隨后便反手將燒盡的灰燼倒下。
霍磔這會明白了,敢情現(xiàn)在來的才是今天的鬼祟——鄭夫人。剛才的那個黑影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紅線直晃,鈴鐺搖晃的厲害,叮叮當當?shù)穆曇糇兊眉贝佟K闹艿牡茏油χ毖?,各立一邊嚴正以待?/p>
門口的符篆被燒毀,鄭夫人已經(jīng)進府內。鄭老爺和鄭老夫人在后邊的屋內,眼下,門口這道防御最為重要。
霍磔執(zhí)劍而立,感受著鬼祟的方位。突然,一只蒼白的手出現(xiàn)在眼前,霍磔抬劍侃侃接下,近在眼前的墨綠色的長指甲,讓他不禁贊嘆。
“哇,指甲真有特色?!被繇莸溃骸耙窍鞯粢话?,你會生氣嗎?”
“你想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霍磔的行動。他抬劍削平了鄭夫人長而尖銳的指甲,動作之快,讓對方來不及收手。
隨著指甲的掉落,鄭夫人氣得發(fā)抖,黑發(fā)直飛?!澳悖 ?/p>
霍磔站在她對面,皮笑肉不笑:“別生氣,別生氣。”
鄭夫人退至中間,弟子們出手各打上兩招,鄭夫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都能接下,一并揮開,弟子們摔在地上后立馬起身刀劍相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