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為什么不把被砍斷的那只手補上?”
一圈弟子思考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抬頭齊刷刷看向在折紙鳥的霍磔。
“別看我,我也不清楚,這事你得去問當事怪。”霍磔折好紙鳥放飛,“去找找有什么東西,石怪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回來,手腳麻利點。”
弟子散開去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地方,這里并不像是石怪平常待的地方,真正的住處可能在五個洞口中其中一個。倒是那個水坑有點怪異。
湊近一看,水坑周圍有點高度,水浮在面上,有要溢出來的傾向,仔細一看,這個水坑不像個水坑像是個水井。
“師兄,快過來。”
霍磔走過去,“發現什么了?”
“水里好像有東西。”
幾個人蹲在水井邊,波蕩的水下,有微弱的光,有東西在水井里。水井看著不深,有弟子擼起袖子,抓住邊沿,伸手往里邊掏,水井里的東西看似近在眼前,但好像又深不見底。弟子半個身子都壓在水面上都還觸碰不到。
石怪似乎是怕火,許侺召集弟子,添了一把火。一處又一處的流火在石怪身上慢慢燃燒起來,大有星星之火燎原的趨勢。石怪不斷掙扎著,身上的束縛竟然斷開!
何浚頓時大感不妙,布陣許久,石怪實力又不弱,有弟子已經撐不住,他們布下的陣法隨時都能被破開!
“跑遠點!”
屏障上出現裂縫,一道接著一道,逐漸增大。陣要被破了!
周圍的修士定睛一看,立馬往遠處跑去,不再戀戰。
許侺一派準備布陣,石怪猛烈地用手砸下地面。離石怪較近的修士被震得雙腳離開地面,隨后向下摔去。被這么一攪和,布陣時機趕不上了!
地面有坍塌的趨勢,眾人還來不及應對,石怪腳下的地面陡然出現一個渦旋,沙土緩緩流動,逆時針而行由外向里陷下去,動作越來越大,石怪被流沙包裹,從眾人眼前消失。修士們拼命往外爬,生怕被吸進去。
陳乙雙手雙腳都在用力往外邊爬去,整個人像個在沙漠的滾燙沙子上爬行的蜥蜴。全身都在用力,他面目有些扭曲,額上青筋冒起。
“哇哇哇!!!”
“這什么東西啊?!”
“快爬!快爬!!”
許侺瞧見陳乙,伸手拉住他,好在陳乙在外圍,用力一拉能拉出來。
石怪遁地跑了!地面恢復正常,劫后余生,不少修士重重地吐出一口長氣,同手同腳站起來,一片嘈雜。
陳乙躺在地上,長嘆一聲,胸口隨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呼!”陳乙抬起軟痹的手在許侺眼前晃晃,“師姐,我全身沒有力氣······”
許侺翻身坐起來,道:“還行嗎?等會我被背你下山?”
陳乙閉眼,道:“也行。”
話是這么說,陳乙哪好意思讓許侺背,說出去得讓人笑話。
這時,花澗派的支援到了。修士心中默默松口氣,也顧不上什么名揚天下、什么狗屁榮譽,陸陸續續下了山。
去他的,先保住命再說。
水井前,柘塢派的弟子們面面相覷,幾個人用不同的方法,也沒打撈起水井里的東西。
“要不下去撈?”
“不行!”霍磔直接否定。
水井看著不深,但里邊到底有多深不知道,貿然行動不是好事。
水毫無征兆地咕嚕咕嚕起來,弟子道:“水好像在動······”
霍磔猛地起身一把將正在打撈的弟子拉起來,勾住那弟子的脖子,往后退去,厲聲道:“都撤開點!離水井遠點!別撈了!”
水體波動很快,咕嚕咕嚕涌出來,帶著一層層霧氣。變化在一瞬間,讓人措手不及。
“好燙!”
四師弟被水濺到手背,嗷叫一聲,齜牙咧嘴,像個猴子靈活地躥開,眨眼間蹦出兩米遠。
這水井詭異煞是詭異!
“水變熱了!”
“快走,快走!”
“上來,先出去!”
他們往剛才來的路回去,還沒走兩步,感受到了晃動,乍一看,好像有東西朝著他們跑來。
能鬧出這么大動靜的,只有一個——是石怪!石怪回老巢了!
弟子們心中警鈴大響,當機立斷又從洞口折回去。水涌出來很快,地面已經被水浸了一大塊。
霍磔在眾多個洞口中選了一個沒有感受到什么異樣的,帶著弟子們往里面跑。先走再說,別和石怪在它老巢直接碰面就行。他們沒有摸清石怪的老底,石怪招式都有些什么,不知道,弱點在哪,也不知道。況且帶進來的弟子們實力也就那樣,正面跟它杠上,霍磔心里也沒底,萬一出什么事······
洞里的通道彎彎曲曲的,他們跑出一段距離,見石怪沒有跟在后邊默默嘆口氣,腳步也不敢停下。越往后邊越難走,石壁矮一大截,幾個人得貓著腰、小心翼翼地走。石壁有些濕黏,踩在上邊有點沾鞋底,抬起腳就會拉絲,一不小心還會滑倒,得小心再小心。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他們看到一絲光照進來,心中竊喜,等走到盡頭看見外邊的景色,剛吐出來的渾濁氣息又重重吸回去,卡在喉嚨——外邊是天坑。往下看樹林郁郁蔥蔥,往上看一個巨大的洞將天空照映下來。
四師弟發現卡在墻上的紙鳥,用手指夾著扯下來:“師兄,紙鳥卡在這了。”
霍磔接過,道:“先出去,走!”
御劍飛上半空,腳下是數不盡的樹林,看不到一點提示物,方向難以辨認,讓他們深深嘆口氣。剛才在洞里走了一段長路,現在身在何地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
石怪的強悍,讓眾多修士今夜難眠,如今它遁地跑了,更是麻煩。原以為樺梅山中的傷人怪物只是普通的妖或者鬼祟之類的,沒想到卻是這么棘手的石怪,哦不,還不確定是不是石怪,畢竟它的身型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與人無異,那張始終有霧氣遮擋、看不見的臉,充滿重重的神秘感,讓人感到好奇。
“對,不是有個姑娘砍下了它的手臂嗎?找手臂來看看不就清楚了。”
“手臂?有人看見那條手臂嗎?!”
“好像沒聽有誰說啊?”
“當時霧氣那么大,誰能注意到?!三舅姥爺的,這個山頭的霧也是邪門了!黏在怪物的臉上跟個面具似的,甩都甩不掉!”
“······”
許侺突然心臟猛跳,悚然一驚從睡夢中醒來。她睜開盯著天花板,天花板邊緣處鐫刻著細花紋,繞著天花板圍了一圈。身上的汗黏了許侺一身,她緩緩坐起來,支起一條腿,雙手撫上臉良久,在眉心處揉揉。
她做噩夢了,她夢中出現很多人,聲音嘈雜不堪。絮絮叨叨地好像在跟她說什么重要的事,但她聽不清,也看不見他們的容貌,只知道都在七手八腳地比劃著。想跟她描述什么?
很詭異,許侺心想。陡然驚醒過來,夢中有的細節模糊了一部分。
許侺八百年沒做過噩夢,別說噩夢,就連夢境都很少出現,每天練功后沾床倒頭就睡,醒來又是新一天的早晨,來樺梅山的第一天,哦不準確來說是第二天清晨,她居然做噩夢還被嚇醒了。
“師姐!”
洪亮的一聲,給許侺嚇得激靈。詫異地抬頭,是哪個小兔崽子這么大聲?!
門被從外推進來,發聲的小兔崽子靠近,湊到許侺跟前,道:“花澗派找你!”
出門在外,長輩不在,許侺就是沽爻派的代表人物,不想去都不行。她推門進去,見一群人坐在桌前,坐著都是各門派的代表,召集來討論昨晚的石怪。屋內一陣嚴肅,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聲音。桌上擺著各種東西,卷軸、地圖、糕點······
“許侺來了,坐。”
為首的是一個男人,留著略長的胡子,兩邊眉目粗濃,身穿青色長袍,袍上繡著藍雪花。來人正是花澗派的掌門——何掌門!
許侺有點詫異,這搖人直接把掌門搖過來了?轉眼一看在坐地筆直的何浚,一眼明白了。
哦,沒拿下妖怪,還鬧出這么大動靜,估計是要過來給孩子坐鎮的。看何浚臉色不太好,估計是挨訓了。
大門再次推開,最后來的是柘塢派的代表——霍磔。
霍磔在山里兜兜轉轉半天才出來,剛瞇眼一會,就被拉過來參加什么鏟除石怪大會。哆嗦地洗把臉就趕過來了,臉色有些蒼白。
“召集大家來,是想和諸位商量昨天石怪的事情。”何掌門雙手撐著桌上,“想必諸位都知道幾個月前,湖水莊水鬼一事。”
湖水莊水鬼之事,霍磔和許侺都是當事人,自然是了解,其余的修士只是略有耳聞,未知道真正的實情,只知道那水鬼傷人多日,已經被沽爻派和柘塢派聯手解決了。湖水莊的水鬼和樺梅山的石怪有什么關聯?
三大門派之間的消息基本是互通的,何掌門了解湖水莊水鬼之事也不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