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陸庭霜,就連還沒法自主抬起頭的小雪團都驚呆了。
她是看不見娘親在床下做了什么,但她連娘親上來時的動靜都看不清,這就足以證明這位娘親深藏不漏了。
小雪團心里很是不安,總覺得可能要發(fā)生些什么事,但她卻沒法說出自己的感受,只能難耐地扭動著小小的身子,咿咿呀呀地表示著不滿。
“娘親,妹妹怎么了,是不是餓了?”
李宵月估算了下剛剛吃奶的時辰,“應該不是,你摸摸妹妹的尿墊濕不濕,可能是拉了。”
陸庭霜摸了一下,“是干的,妹妹沒拉。”
“那可能是她躺的不舒服了,你把她抱起來放在懷里哄,或許能好些。”
李宵月話說完就沒動了,衙役們快搜查到這間屋子了,她必須讓自己表現的更像是一個產后虛弱的婦人,這樣才沒人會懷疑她。
“阿霜,娘親剛剛做的事,你可不能聲張,連你爹都不要說。”
剛把小雪團抱在懷里的陸庭霜聞言,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他七歲了,明白事理了,娘親這是有秘密了。
但是他不能說出去,因為他知道娘親不會傷害家里的人,所以他愿意幫娘親保守秘密。
“將這個香囊藏到你懷里,快點!”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陌生的聲音,小雪團猛地瞪大了眼睛,努力地轉著腦袋左右看了看,但卻什么都沒看到。
“我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聽我的,我不會害你。”
小雪團顧不上那么多了,決定好好聽話,正好哥哥正拿著香囊在她面前搖晃,這確實是個將香囊拿過來的好時機。
只是下一瞬小雪團就傻了眼,這……她還不會說話呀,怎么能把香囊藏起來。
那個陌生的聲音又開始催促了,“快,時間不多了,十、九……”
小雪團心里急得很,小手一勾一勾的,咿咿呀呀地表示著不滿。
陸庭霜很好奇妹妹的舉動,還以為她是喜歡這個香囊,就順勢塞到了她懷里。
“妹妹乖,喜歡就拿著,等以后長大了哥哥給你買很多很多這個樣式的。”
話音剛落,小雪團也正好費勁的扭動著身子將香囊擠到了襁褓里,也幸好這玩意兒不怎么重,不然她一個小寶寶怎么可能做到。
“砰——”
兩個衙役粗暴地推開了門,“衙門搜查,速速避讓!”
聲音大的給小雪團嚇得直打嗝,給陸庭霜心疼的緊緊地抱住她,正好免了香囊掉出襁褓的可能。
“我娘今早剛生產完,身子虛弱,我妹妹也還經不得嚇,勞煩二位官爺動靜小些,小子在這里多謝官爺了。”
既然不是阻攔,又還這么客氣,兩個衙役也不想鬧出人命,便給了幾分薄面,輕手輕腳地翻動起來。
躺在床上的李宵月掀起眼皮偷偷瞧著他們的動靜,這兩個衙役都是有備而來,連家里的散碎銀子都顧不上拿,只惦記著他們想要的東西。
果然,這些衙役都被買通了,許縣令很可能也被算計了。
而他們要找的,一定就是藏在自己懷里的東西。
思及此,李宵月更是不敢亂動,將虛弱演繹的淋漓盡致,只是時不時地眼神還放在小雪團身上,擔心她被嚇到。
搜尋一番后,兩個衙役退了出去,幾人站在院子一角小聲談論。
“劉頭兒,確實沒找到什么香囊和書信,這可咋整?”
“是啊,陸家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徐縣尉的計劃,雖然這家人有嫌疑,可咱們什么都沒搜出來啊,這可怎么上公堂?”
劉頭兒煩躁地壓了壓腰間的佩刀,“上什么公堂,縣令都落馬了,李縣丞又是個膽小怕事的,直接裝病一概不管,這個節(jié)骨眼誰能上公堂審問。”
“可是、可是就這么抓人,程序不合規(guī)啊……”
“合不合規(guī)有什么要緊,這可是上頭要辦的事,豈是咱們這些小小的衙役可以置喙的?”劉頭兒絲毫不在意程序合不合規(guī)。
他在意的是這件事背后推波助瀾的那位,雖然他這個層次的并不知道發(fā)號施令的是誰,但只要他表現得好,說不準就能得到一二提攜。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許縣令身份不簡單都被人給搞垮了,可見那位的厲害。
思及此,劉頭兒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帶著人又搜了一圈,這次是拿著書信出來的。
“罪證在此!陸起章為了攀附權貴,與許縣令手下的長隨有書信往來,答應借賑災一事偷偷挪用官銀,情節(jié)嚴重,來之前徐縣尉便授意,若證據確鑿,直接判處陸家滿門流放。”
說著,劉頭兒也就象征性地拿著那封書信在人群前晃了一眼,圍觀的村民們還沒看清楚呢,那封信就被他收進了懷里。
桃仙村也是縣里的大村落,村里還有學堂和教書先生呢,他們日常與陸起章往來,從沒覺得他是這么拎不清的人。
眼下見衙役的程序不合規(guī),心里也明白,這怕是陸家得罪人了。
但大字不識幾個的村民們可不知道這些事,一個個唏噓不已,卻沒多少質疑官差的,畢竟在他們眼里,只要沒犯到他們身上,那官老爺說什么都對。
“我不服!”陸起章臉色青紫地吐了一口血,“我根本沒寫過那信,我也沒做過那些事!
你一個衙役有什么資格宣判我的罪名,我要見徐縣尉,我要上公堂!”
劉頭兒嗤笑一聲,“就憑你還想上公堂,縣令都落馬了,誰有功夫理你。”
“沒了縣令還有縣丞,再不行還有刺史,既然這事關系重大,那你憑什么這么輕易就給我定罪,不是說我?guī)兔ε灿霉巽y了嗎,我挪用了多少銀兩,你一五一十說出來啊!”
陸起章到底是正經考過童生的,雖然沒有更進一步,但見識比一般人多,腦子也更好使一些。
“就是,我們不服!”
“不服!我們要上公堂!”
陸霖江和陸霖河兩兄弟都是清醒的人,趁著周遭圍觀的村民多,便跟著起哄,非要上堂自證清白。
桃仙村的村民們哪見過這陣仗,一個個驚的連瓜子都忘嗑了。
陸家人怎么這么膽大,那公堂是能隨意上的嗎,不都說去了要脫層皮嗎?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對于衙門事務和規(guī)則了解甚少,但見陸家父子態(tài)度這么強硬,心里已經認定他們是被冤枉的了。
是啊,那可是官銀,陸老頭老實了大半輩子,還上任不到一個月呢,哪里就有本事去做了。
劉頭兒也是有眼色的人,掃一眼周圍的村民,就知道他們心中起疑了。
正氣得不行,想辦法找補時,腦子簡單的陸老大陸霖江趁他不注意,唰的起身就往他胸口掏。
他的目的正是那封給他家定罪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