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南城,像被放進了巨大的蒸籠,暑氣逼人。周家老宅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榕樹成了天然的避暑勝地,蟬鳴依舊,只是樹下的人,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小只。
我們這幫從小一起滾泥巴的發小,在各自浪蕩了幾年后,終于又在這個假期被強行“收攏”回來。聚會的核心據點,自然轉移到了周嶼白他表姐——林薇新開的“舊時光”民宿。林薇比我們大幾歲,從小就是個風風火火的“大姐頭”,一頭利落的短發染成了時髦的亞麻灰,說話像機關槍,吐槽精準狠辣,是我們這群人里當之無愧的“氣氛組組長”兼“八卦集散中心”。她這間民宿開在老城區,由一棟舊洋房改造,庭院深深,綠植環繞,復古又精致,成了我們假期廝混的完美基地。
“喂喂喂,人都到齊沒有?我這兒冰啤酒管夠,八卦也管夠??!”林薇叉著腰站在民宿綠意盎然的天井里,聲音洪亮地招呼著。
我和發小沈嘉航正窩在角落一張巨大的藤編吊椅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沈嘉航從小就是周嶼白的“頭號跟班”,人高馬大,性格卻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此刻正眉飛色舞地跟我講他如何在游戲里大殺四方。我聽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院門的方向。
一陣說笑聲由遠及近。高大的周嶼白率先走了進來,剪裁合體的淺灰色襯衫襯得他肩線挺拔,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和銳利,是那種走在人群中很難被忽略的存在。他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米白色蕾絲連衣裙的女孩,妝容精致,笑容溫婉,正是照片里那個背影的主人——蘇晴。
“喲!周總大駕光臨!還帶著家屬呢!”林薇第一個迎上去,聲音帶著戲謔的調調,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在蘇晴身上迅速掃了幾個來回。
“表姐,別鬧?!敝軒Z白無奈地笑了笑,自然地伸手攬了一下蘇晴的肩,將她帶上前一步,“蘇晴,這是林薇表姐,嘴巴厲害得很,你小心點。那邊那個傻大個是沈嘉航,那個,”他頓了頓,目光越過眾人落在我身上,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點點,“是林晚月,我從小到大的鄰居,穿開襠褲的交情。”
他的介紹坦蕩自然,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赡蔷洹按╅_襠褲的交情”,還是像羽毛一樣,在我心上輕輕搔了一下。
“大家好。”蘇晴的聲音柔柔的,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她微微欠身,目光在掃過我時,禮貌地停頓了一下,笑容得體,“晚月,嶼白常提起你,說你們小時候可有趣了?!彼f著,主動朝我伸出手。
“你好?!蔽艺酒鹕?,握住她微涼的手指尖,回以一個同樣標準的微笑。近距離看,蘇晴真的很漂亮,皮膚白皙,五官精巧,像櫥窗里精心擺放的瓷娃娃。
氣氛還算融洽。大家圍坐在天井中央的長木桌旁,冰鎮的飲料冒著氣泡,林薇主導著話題,沈嘉航負責插科打諢制造笑點。蘇晴安靜地坐在周嶼白身邊,偶爾低聲和周嶼白交談兩句,姿態親昵。
“來來來,嘗嘗這個!”林薇端著一個精致的玻璃碗過來,里面盛著漂亮的香草冰淇淋球,上面點綴著新鮮的草莓粒,“我新發掘的寶藏甜品店,招牌就是這香草味!小月亮,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搶嶼白的香草冰淇淋吃,最后一口都不放過!”她一邊分發小勺,一邊毫不留情地揭我老底。
“表姐!”我臉上一熱,下意識地反駁,“誰搶了!那是他主動讓給我的!”話一出口,就感覺有點微妙的不自在,尤其是蘇晴帶著探究意味的目光正溫和地落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