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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山形依舊枕寒流之命運斷裂點

第三章暗涌(上)

“戰場是每一個優秀戰士的最理想歸宿。”——卡勞·塞拉姆男爵。塞拉姆家族的創始人,被法盧共和國人追捧為“獅心騎士”。

歷史往往被“智者”的筆,寫得無比深沉,以至于被后來人誤以為,一切真的只是源于“輕率”。

我并未愚蠢到向克里斯直接詢問,“你與絲麗雅·塞拉姆男爵,究竟有怎樣的故事”,而是讓他這個文化導師,做起本職工作——談些史料,與塞拉姆家族有關的歷史。

只是未曾想,他居然從二十多年前開始說起,還一本正經地帶了幾本包裝精美的厚重文獻……

法盧共和國三大侯爵各自領兵,誓要以雷霆之勢吞并東部山地聯邦。

然而,這場被視為毫無懸念的閃電戰,最終演變為一場持續四年的泥沼戰爭。

“低估了地形與游擊戰術?”

我翻閱史料,嗤笑著:“就連沙夫洛那樣的紈绔,都懂知進退的道理,貴族們竟會集體犯下如此低級的……戰略性錯誤?”

“愚蠢不過是問題的表象。”克里斯將披風隨意甩在椅背上。

他撿起我丟在桌上的資料,擺在我的鼻尖前不遠處:“有些時候,視野太近,過于專注細節的自以為是,反倒容易忽視全局。”

我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罵道:“貼這么近,我會得眼病!”

“那愚蠢,到底算不算病?”克里斯反問了一句,笑著拍了拍一本看起來頗為正式的書籍。

我聳了聳肩膀,再度翻閱起來。

山地聯邦頑強的抵抗,迅速引發了周邊勢力的聯動。

北境勃蘭登公國以“丟了個兵”為由,大軍壓境;西部領主組建英西聯邦,蠢蠢欲動;馬其頓公國的傭兵公會,堂而皇之地頒布護送山地聯邦補給的任務。

就連一向不涉足世俗社會的宗教組織光明教會,都罕見地譴責法盧共和國的“侵略暴行”。

當時的教皇還公開宣稱:偉大的光明神將詛咒這場不義之戰。

我皺了下眉頭:“局部戰爭已經發生了質變?”

“歷史很枯燥,其中細節也難被逐一歸納。各方立場,那些階段性的細微變動,都有可能從末枝帶動鏈條,甚至影響全局。”

克里斯用一句話總結:“每一場拖久的戰爭,最終都會淪為分贓的盛宴——‘鯨落萬物生’。”

他的指尖拂過一排酒瓶,最終還是挑出我最喜歡的葡萄酒:“所以,愚蠢會不會導致病變,不重要。對全局始終擁有足夠控制力,才是一切的關鍵。”

當我自以為是的認為,塞拉姆家族要登上歷史舞臺的時候,下一頁,卻翻到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名字——精靈族。

上古時代結束后,被驅趕到幽冥森林的精靈族,竟然毫無征兆地從共和國南部邊境出兵。

綠發如瀑、神情清澈的精靈族,每一步都踩在風的節拍。

在無瑕的聲線吟誦中,他們以近乎禮儀般的姿態,殘忍地收割人族的生命。一座座村鎮化作鮮血灌溉的廢墟,只留下幽幽回蕩的自然女神贊歌。

插畫上有這樣一幕:被魔法藤蔓勒死的幼童,手里還抓著為母親采的花,精靈神情安詳得如同神職者在送葬——背后燃燒的卻是整個村莊。

我合上了厚重的書卷:“他國勢力終究是風大雨小,真正侵入共和國領土的,卻是精靈族?”

雖然我失憶,但并不蠢,學習能力也十分不錯,該有的常識自不會缺。

可精靈的入侵,卻是我難以理解的地方。

“精靈天生就可以使用自然魔法,但無法直接接觸鐵器,近戰中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我皺眉低語:“在我看來,恐怕連起碼的戰術配合都難成建制默契。走出被神靈祝福的幽冥森林,他們也只比扛著鋤頭上戰場的農民兵強。”

接過克里斯遞過來的酒杯,我抬眼問道:“他們憑什么?難道真像教皇宣稱的那樣,來自‘光明神的詛咒’?”

光明教會在自由之城樞機主教穆亞,關系與我們都頗為不錯。只是克里斯皈依,而我對宗教完全提不起興趣。

不過克里斯這位學者,可不會將事情歸于神學,玄學。他更喜歡從客觀理性的角度,去分析問題。

“也許不是他們能做什么,”克里斯低聲道,“而是再也忍受不了什么……”

我微微點頭:“若是為了淪為奴隸的親人,趁亂解救,這倒也說得通。”

“精靈奴隸,奴隸……哎……不論是人族還是其他種族,被冠上‘奴隸’這個標簽后,就失去了平等的可能。”

他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說給自己:“異族點燃了潛藏的怒火。失控,已不可逆。”

我本以為這只是一次邊境亂局,克里斯的語氣卻讓我意識到——局勢比我的預想,要復雜得多。

那些早已在皮鞭與烙鐵下疲憊不堪的精靈奴隸,忍受鎖鏈的灼燒之痛,不惜以任何方式嘗試去割開貴族主人的喉嚨。即便面對侍衛圍攻,依舊悍不畏死。

克里斯很刻意將那些畫著對精靈行刑的圖章快速翻過,我則不動聲色地為他的杯中添了些酒。

“不只有精靈,人族奴隸也隨之掀起了起義,共和國各處都上演著階級斗爭。只是史書的描述,也不過這么幾個字。”

我笑的連譏諷都帶上了無奈:“就像前面長達四年的國際政治拉扯,僅僅被壓縮成一頁。”

克里斯的神色有些悵然:“總之領主們收縮起防線,以至于首都自由之城,岌岌可危。”

外戰騎士團戰敗、內亂領主逃亡,整個貴族議會都陷入混亂,所有人撥弄起自己的算盤。

眼看五大侯爵家族聯合組建的法盧共和國,就要經此一戰分崩離析之際,一位名為卡勞·塞拉姆的平民,被推上了賭桌。

我恍然,這便是近衛騎士團的源點,也終于到了塞拉姆家族,綻放于歷史舞臺的篇章。

法盧共和國的各地領主與貴族,達成表面共識,象征性出資組建一支直屬于議長的騎士團,以保衛首都。

嘴上說得好聽,為保證該騎士團的獨立性,避免其與各地方勢力過于緊密,成員皆須為平民。

實際上不過是拿老弱病殘頂數。

“卡勞·塞拉姆,便是在這看似偶然的機遇下,以平民之身獲得了軍團長之位,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先例。”

克里斯望向窗外城內軍營的方向:“也就是現在守護自由之城的近衛騎士團。”

“與其說卡勞·塞拉姆是他們最英明的選擇,不如說,他是混亂下的唯一選擇。”我冷笑一下,指尖停留在卡勞的畫像上。

陰云籠罩下的自由之城前,卡勞敲著胸膛發出怒吼,腳下是一頭胸口噴血的雄獅。

絲麗雅的眉宇輪廓與他有些像,但似乎也僅停留于此。

“不論主動還是被迫,那個時候肯出頭的人,本身就是英雄。”克里斯輕呡了一口酒,目光低垂。

卡勞一上任,便施行嚴格軍政改革——建立主力與預備的篩選制度、堅決剔除體弱者。

表面上,這支“近衛騎士團”沒有階層化的“長官與士兵”,只有“兄帶弟”的關系,可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將“紀律與忠誠”,凌駕于一切虛名之上。

克里斯翻到下一頁:“總之,為共和國戰斗到最后的,并非是什么貴族領主老爺,而是姓氏都不完整的平民。”

羊皮紙上只有三個詞——那是卡勞在騎士團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精神。這在后來也被共和國所吸納,不過此刻,我只覺得諷刺得刺眼。

克里斯的眼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卻不知是對軍旅生活的向往,還是卡勞·塞拉姆其人,或是其他……

略微失神后,他輕咳了一下,隨即轉回話題:“卡勞臨危受命后,先致函光明教會,宣布所謂的‘剿匪結束’找了個臺階,逐一解除了外部威脅。”

“其中自然少不了分化,收買,挑撥,教唆等隱秘手段。”

我立即這樣判斷著:“都是虛偽政客最喜歡玩的游戲。”

克里斯輕飲了一口酒:“游戲至少有規則,而戰爭……只講勝者的故事。”

我碰了一下他的杯:“歷史也沒強到哪去,不是嗎?”

克里斯眉頭緊皺,葡萄酒甚至在輕搖中灑出。

擦去痕跡,克里斯才繼續說道:“歷史與戰爭的真相,往往在講述者的嘴里,戰場尤其如此。卡勞響應光明教會的宣傳,把異族定義為人族文明的敵人,把信仰化為沖鋒的戰鼓,淡化了階級層面的矛盾。”

卡勞·塞拉姆提出一個十分有效的戰術:將精靈奴隸銬在鐵鏈上,驅趕至最前線。面對同胞,無法投降,不能說話——前后都只會死。

“他是個極端主義者。”我的語氣帶著一絲嘲弄,“偏偏正是這樣的極端,將共和國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

“極端……也許吧。”克里斯惆悵地嘆了口氣,一口將杯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我失聲道:“老哥,你這是……”

“卡勞·塞拉姆始終身先士卒,其個人魅力在軍中無人能及。”

目光躲閃的克里斯,語速極快,立刻避開話題:“夜襲一戰,他意外斬殺三位精靈部族的族長,隨即發動全面反攻。”

如驚弓之鳥的精靈族逃回幽冥森林深處,精靈戰爭就此結束。

至于法盧共和國的貴族議會,隨后進一步限制了封臣制度,而他國獲得什么,史書不會記載。

而克里斯與我都清楚,輻射力度本沒有太大的光明教會,順勢將光明神的光輝,傳頌到了法盧共和國。

至于當初的“詛咒”不僅無人再提,教會甚至還在首都自由之城修建大教堂,成為了地標性建筑。

“文明的成長,避不開戰爭的陰影,反而能在鮮血中蛻變。”

克里斯的手指落在描述歡慶場面的一頁:“你能說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嗎?”

若是平時,我或許還會嗆一句“意義的代價,可不會被大幅宣傳”,但此時并未回答。

他似乎也沒期待得到反饋,只是一頁一頁地翻起書——那是后記畫卷。

突然,修長的手指在一頁上停頓,臉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

克里斯怔怔盯著那頁紙,神情僵硬的如脫色的油彩。

精靈被畫家用仇恨的筆觸扭曲:皮膚皴裂,眼眶凹陷,肢體如燒焦的枯木般在火中掙扎。

背景故意壓低成暗色,襯得那熊熊烈焰猶如地獄之門。

而最刺目的,是他們頭頂懸浮的巨大十字架,發出強烈的圣光——仿佛神靈親臨,為這場焚燒賜下“死亡祝福”。

葡萄酒灑落,酒暈順著書頁滑入火焰插畫,像另一層血色。

可他卻像沒察覺,指節扣著玻璃杯沿,咯咯作響,像是捏住了什么隱忍太久的情緒。

“異族只配在人族腳下喘息?”

他低聲念出那句銘文,望向我:“亞瑟,贏的究竟是誰?”

“至少不是之前那三個,像燈塔般閃耀光輝的詞匯。”

我皺起眉頭自語:“種族之間,究竟是因為仇恨催生出凝聚力,還是為了這所謂的凝聚力,刻意加深彼此間的仇恨?”

史書不會探討,但毫無疑問,宗教信仰的滲透,令種族意識更加狂熱。

“精靈戰爭”,被淡化了奴隸的抗爭,演變為關于“人族文明存亡”的保衛戰——光明教會對法盧共和國的態度轉變,正是其中關鍵。

即使自由之城的穆亞樞機主教,對我一直頗有關照。

但失去記憶的人,怎會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靈之上?

種族、宗教、戰爭之間的關系,此時的吸引力,遠不如卡勞·塞拉姆以及他的后人。

甚至可以說,卡勞是英雄,還是劊子手,我都懶得去做過多道德拉扯。

別人的傳奇,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我翻開一張宣傳畫,卡勞單足踩著獅頭,單臂抱著嬰兒,另一只手持劍,指向烏云密布的蒼穹。

“戰爭初期,為了鼓舞士氣,卡勞·塞拉姆曾單人持劍搏殺雄獅,生啖其心。這讓他被尊稱為‘獅心騎士’。”

克里斯放下酒杯,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悲愴:“至少,他得到了想要的榮譽。”

英雄之所以被吟游詩人傳頌,不僅因為他們的事跡偉大,更重要是他們死的時候,依舊享有神壇榮光,而非徹底跌入政治泥潭。

卡勞·塞拉姆,法盧共和國歷史上最年輕的高級將領,平民中的傳奇,相傳被封為男爵后不久,便被異族刺客暗殺身亡。

為了獎勵他為共和國乃至全人族所作出的貢獻,其家族后裔被法盧共和國議會,認可為獨立于封臣制的世襲貴族,保留那塊不大封地的所有權。

“絲麗雅就是卡勞的女兒,絲麗雅·塞拉姆男爵。”

克里斯加重了語氣,刻意強調道:“她是這個家族的唯一存在……”

看著杯中的殘酒,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默默添了些許佳釀,像不經意似的拋出一個問題:“聽起來,你似乎對貴族爵位有些嫉妒?”

隨即又加了一句:“還是說,你對美麗溫柔善良的絲麗雅小姐姐有……”

“我更希望你能注意,卡勞·塞拉姆代表的,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場從平民血肉中升起的抗爭。”

克里斯毫不猶豫地打斷,眼睛卻帶著飄忽又補了一句:“以及戰爭與文明的復雜關系。”

我靜靜看著他,微微瞇起眼,有點慶幸,自己把“不良企圖”的調侃憋了回去。

克里斯從不會因貴族身份而慌亂,更不至于因“前女友”、“心儀之人”這類亂七八糟的事,對我這個好友,刻意欲蓋彌彰——他怕的,是別的什么。

“我是你的文化導師,坐在這里,不是為了聊八卦。”克里斯重新撫平垂下的灰白的頭發,語氣冷靜得過分。

我明白,那不是對絲麗雅的輕描淡寫,而更像是一種刻意的忽略。

就像在講述一段歷史時,快速跳過的章節——不僅是避開疼痛,也是在掩飾某種太過私人的真相。

他對卡勞的描繪,幾近辯護;對絲麗雅的描述,又強行收束。

這使得他口中的“文明”、“戰爭”、“信仰”、“平民抗爭”在高尚之余,隱隱透出一種不愿被追問的模糊。

指節扣著杯沿,那微不可察的緊張,偏偏又像是某種被看穿后的急迫掩飾。

但他始終不說,我也不好問。尤其是我現在的身份,還穿著這身象征“好兄弟”的男裝。

在感情這類問題,就算他真坦白,多半我也只能拿失憶當借口,裝作聽不懂。可心中也浮起幾分不滿,并非生氣,只是賭氣。

我拍了拍那本光鮮,但不完整的史書。

“這歷史也與人一樣,真正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如何發生’,而是——由誰書寫。那些高高在上的敘述視角,總有它不愿提及的段落。”

我的手指在滴落的紅色印跡上摸索,血與葡萄酒的界限,被徹底模糊。

只是心不在焉的克里斯,仿佛并未聽出我這話的意思。

我索性耍了個小孩子的脾氣,找了個他能接受的借口,提出早退。

克里斯果然沒有挽留,只默默點了點頭。

門被輕輕關上,跳動的燭火,像在燃燒誰的回憶。

尋什么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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