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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東方幻史

第一章棺裂驚??

祖父下葬那夜,棺材在暴雨中裂開了三寸寬的口子。

族老們圍著那猙獰的裂口哆嗦:“心魔不除,入土不安啊……”

我俯身觸摸朽木邊緣,指尖染上暗紅碎屑。

京城藥鋪的閑談卻飄入耳中:“聽說了嗎?尚書府又死了一個,死法一模一樣!”

藥鋪掌柜猛地抬頭:“姑娘怎知要備朱砂、雄黃和…裹尸布?”

“開棺。”我吐出兩個字。

滿堂死寂中,包袱里的青銅羅盤突然嗡鳴起來。

雨是黑的。

不是天幕的黑,是濃墨潑進了風里,又被狂風撕扯成億萬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著這座蜷縮在邊陲山坳里的老舊祠堂。雨水砸在青黑的瓦片上,匯成渾濁的溪流,從高高的檐角傾瀉而下,砸在泥濘的地面,濺起一片片污濁的水花。空氣又濕又重,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吸一口都帶著陳年木頭和泥土的腐朽氣。

靈堂里,幾點慘白的燭火在穿堂風中瘋狂搖曳,光影在掛著陳舊白幡的梁柱上跳動、扭曲,像一群不安的鬼魅在跳舞。燭光勉強映出中間那具厚重的棺材——新漆的桐油在慘白的光下泛著一種令人不適的、油膩膩的幽光。紙錢焚燒的灰燼被風卷起,打著旋兒,粘在冰冷的棺壁上,又被雨水打濕,變成一塊塊丑陋的黑斑。

突然——

“喀啦!”

一聲極其沉悶、極其刺耳的裂響,猛地劈開了靈堂里壓抑的啜泣和風聲雨聲。

那聲音像是某種巨獸在朽爛的骨頭里磨牙,又像大地深處傳來的痛苦呻吟。它不尖銳,卻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穿透力,瞬間凍結了空氣。靈堂里僅存的幾個守夜族人,像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原地,臉上的悲戚瞬間褪盡,只剩下僵硬的慘白和瞳孔深處急速擴大的恐懼。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聲音的源頭——那具嶄新的棺材。

就在靠近頭部的位置,一道猙獰的裂口,如同一條被強行撕開的黑色巨口,赫然出現在光滑的棺蓋上。裂口足有三寸寬,邊緣犬牙交錯,露出里面更深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幾縷朽木的碎屑簌簌落下,掉在棺前供桌的白布上。

死寂。

只有外面更顯瘋狂的雨聲在咆哮,還有燭火在裂口附近氣流擾動下發出的“噼啪”爆響。

“哐當!”一個矮胖的族老手里端著的粗陶茶碗脫手摔在地上,碎成幾片,褐色的茶湯濺濕了他的褲腳。他渾然不覺,嘴唇哆嗦著,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死死盯著那道裂開的棺縫,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是破舊的風箱。“裂…裂了!老天爺啊…真…真裂了!”他旁邊一個干瘦的老頭猛地一顫,腳下發軟,要不是旁邊人眼疾手快拽了一把,幾乎要癱坐下去,褲襠處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心魔…心魔不除,入土不安啊…”一個須發皆白、輩分最高的族老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絕望和根深蒂固的恐懼。他布滿老年斑的手顫抖著指向那道裂口,渾濁的老淚混著冷汗淌下來,“榮老哥他…他這是閉不上眼,地府不收哇!怨氣沖天…這是要…要禍及子孫的兇兆啊!”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嚎出來的,帶著哭腔,在空曠陰森的靈堂里激起一陣寒意。

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開。剩下的人再也無法站立,有人撲通跪下,對著棺材咚咚磕頭,語無倫次地祈求寬恕;有人牙齒咯咯作響,抱緊雙臂瑟瑟發抖,眼神渙散地掃視著靈堂四周的陰影,仿佛那里隨時會撲出什么可怕的東西。

在這片彌漫的、幾乎實質化的恐懼中心,站著榮譽。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幾乎看不出原本是靛青還是墨黑的粗布衣裙,身形單薄得像一桿細竹。雨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緊貼在過于蒼白的皮膚上。她沒有哭,臉上甚至沒有明顯的悲戚。燭光勾勒出她清晰而略顯冷硬的下頜線,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濃密的陰影,遮住了眼眸深處所有的情緒。

族老的哭嚎、族人的驚恐、裂開的棺材、搖曳的鬼影般的燭光…這一切似乎都與她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像靈堂角落里一尊沉默的、落滿灰塵的石像。

直到那聲撕心裂肺的“禍及子孫”在梁柱間撞出回音。

榮譽動了。

她邁開步子,朝著那具裂開的棺材走去。腳步很輕,踩在布滿灰塵和紙錢灰燼的地面上,幾乎沒有聲音。她穿過跪倒一片的族人,穿過彌漫的恐懼和絕望,徑直走到供桌前。

昏黃跳躍的光線勾勒著她清瘦的輪廓。她微微俯身,靠近那道猙獰的裂口。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從那黑暗的縫隙里逸散出來。不是單純的木頭腐朽味,也不是泥土的腥氣。那是一種混合了干燥的塵土、某種陳舊草藥、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若有若無的…甜膩的腐敗氣息。很淡,卻頑固地鉆進鼻腔,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

她伸出了手。

手指纖細,骨節分明,膚色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這雙手沒有一絲猶豫,精準地探向那道犬牙交錯的裂口邊緣。指腹輕輕撫過粗糙、銳利的朽木斷茬。一些暗紅色的、如同干涸血跡般的木屑碎末,還有幾粒深褐色的、像是陳年朱砂殘余的顆粒,沾上了她蒼白的指尖。

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仿佛觸摸的不是親人棺木上不祥的裂痕,而是在鑒定一件古物的年代。

“心魔…”她收回手,看著指腹上那點刺目的暗紅與深褐,幾不可聞地低語了一句。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瞬間被靈堂里的嘈雜和窗外的風雨吞噬。只有她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沉到極致的了然,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更深沉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陣更猛烈的狂風猛地灌入靈堂,吹得白幡狂舞,幾支蠟燭“噗”地熄滅。

靈堂徹底陷入半明半暗的混沌。唯有那道棺木裂口,像一只永不瞑目的眼睛,在殘存的燭光下,幽幽地注視著這片被恐懼攫住的方寸之地。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更加狂暴,砸在藥鋪門前支起的油布雨棚上,發出沉悶而持續的“砰砰”聲,像無數只手在焦急地拍打。棚沿垂下的水線連成了灰蒙蒙的幕簾,將“濟世堂”那塊斑駁掉漆的舊招牌籠罩在一片水汽氤氳之中。

藥鋪里光線昏暗,潮濕的霉味混合著各種生熟藥材的苦澀氣息,沉甸甸地壓在空氣里。柜臺后,胖掌柜正百無聊賴地用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抹布擦拭著光亮的臺面,眼神空洞地望著門外潑天的大雨。

兩個避雨的腳夫縮在角落的長條凳上,捧著粗陶碗啜飲著劣質的茶水取暖。其中一個絡腮胡的,大概是實在悶得發慌,壓低了粗嘎的嗓子,對同伴神神秘秘地說:

“…聽說了沒?京城里,又出大事了!”

同伴是個干瘦的中年人,聞言抬了抬眼皮,沒什么興趣:“能有啥大事?天塌下來也砸不著咱這窮山溝。”

絡腮胡啐了一口茶葉沫子,身體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傳播秘聞的興奮:“砸不著?嘿!那可未必!是兵部尚書府!剛抬出去一個!這才隔了多久?上月是二管事,上上月是他家那個小舅子…嘖嘖,聽說死得那叫一個透透的,仵作都驗不出外傷,臉白得像紙,眼珠子瞪得溜圓,活活嚇死的模樣!這都第幾個了?邪門!真他娘的邪門!都說是…”

他話沒說完,藥鋪那扇沉重的、被雨水泡得發脹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股裹挾著雨腥氣和山間寒意的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得柜臺上的油燈火苗一陣亂跳,光影在墻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藥柜抽屜上瘋狂舞動。

榮譽走了進來。

她身上的粗布衣裙濕了大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于單薄的肩背輪廓。雨水順著她的發梢、衣角滴落,在她腳下迅速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她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柜臺前。雨水從她額前滑落,流過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頰,她卻仿佛毫無知覺。

“掌柜。”她的聲音響起,不高,卻異常清晰,瞬間切斷了絡腮胡未盡的絮叨和藥鋪里沉悶的背景音。那聲音像一塊浸透了冰水的石頭,又冷又沉。

胖掌柜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堆起慣常的市儈笑容,小眼睛在榮譽濕透的粗布衣衫上飛快地掃了一圈,熱情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輕慢:“喲,姑娘,這么大的雨,您要點什么?是抓藥還是避雨?咱這有上好的姜茶…”

“朱砂。”榮譽打斷他,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二兩。雄黃粉,半斤。裹尸布一丈,要新的,白棉布。”

她報得極快,吐字清晰,像是在念一份早已爛熟于心的清單。

藥鋪里瞬間安靜下來。

角落里的絡腮胡和同伴張著嘴,忘了合上。胖掌柜臉上那層油滑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凍在了臉上。小眼睛里的市儈和輕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愕,以及一絲迅速蔓延開的、難以言喻的驚懼。他甚至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脖子,仿佛那三個詞帶著某種不祥的寒氣。

“朱…朱砂?雄黃?裹…裹尸布?”胖掌柜的聲音有點變調,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他臉上的肥肉微微抽搐著,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女。那身濕透的粗布衣衫,此刻在他眼中似乎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濟世堂里濃重的藥味和濕氣里,仿佛混進了一絲來自靈堂的、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姑娘…您…您要這些…”他結結巴巴,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榮譽那雙過于平靜的眼睛,“這…這三樣東西擱一塊兒…可不是…不是尋常用處啊…”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含在了喉嚨里,帶著明顯的忌諱和恐懼。

榮譽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她的目光越過胖掌柜的肩頭,落在藥鋪深處一排排高聳的藥柜上。那些密密麻麻、貼著古舊標簽的抽屜,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無數只沉默的眼睛。雨水敲打油布棚頂的聲音,此刻聽來竟有些像…指甲刮過棺木。

角落里,絡腮胡的同伴似乎被這詭異的氛圍和掌柜的反應嚇到了,不安地在條凳上挪動了一下屁股,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絡腮胡也閉了嘴,驚疑不定地看著柜臺前那個濕漉漉的、散發著寒氣的單薄身影。

短暫的死寂被榮譽打破。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胖掌柜那張寫滿驚懼和探詢的油臉上,仿佛剛才那片刻的出神只是錯覺。

“開棺。”她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聲音不高,卻像兩塊沉重的冰坨子砸在柜臺上。

“哐當——嘩啦!”

胖掌柜渾身猛地一哆嗦,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肥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手肘重重撞在身后高大的藥柜上。幾排抽屜被震得彈開又合上,發出雜亂刺耳的撞擊聲。一個放在柜臺邊沿的白瓷茶盞被他慌亂揮舞的手臂掃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和茶葉濺得到處都是。

他完全顧不上這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榮譽,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不起眼的少女。那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如同白日見了活鬼。

“你…你…你瘋魔了不成?!”他失聲尖叫,破了音的嗓子在寂靜的藥鋪里顯得格外刺耳,“開…開棺?!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驚擾亡魂,大不祥!大不祥啊!”他一邊語無倫次地喊著,一邊下意識地往后退,肥胖的身軀緊緊貼著冰冷的藥柜,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去,離眼前這個說出如此大逆不道言語的少女越遠越好。

角落里的兩個腳夫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那干瘦的中年人“嗷”一嗓子,直接從條凳上跳了起來,差點撞翻桌子。絡腮胡也猛地站起,臉色煞白,驚恐地看著榮譽,又看看地上碎裂的茶盞和失魂落魄的掌柜,腳下不自覺地往門口蹭,仿佛藥鋪里瞬間充滿了某種無形的、致命的瘟疫。他同伴更是兩股戰戰,褲襠處似乎又有了可疑的濕意,聲音帶著哭腔:“邪性…太邪性了…掌柜的…咱…咱走吧?”

藥鋪里彌漫開一股濃烈的恐懼,比剛才的藥材霉味更刺鼻。雨水聲、胖掌柜粗重的喘息、腳夫牙齒打顫的咯咯聲交織在一起。

就在這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震顫音,毫無征兆地響起。

那聲音不是來自耳朵,更像是直接敲在人的頭骨上,帶著一種低沉的、金屬質感的共鳴。它來自榮譽斜挎在身側的那個毫不起眼的藍布包袱。

包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微微震動。

榮譽的左手,一直隨意地垂在身側,此刻幾根手指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她低垂的眼睫,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瞬。那層籠罩在她身上的、仿佛隔絕一切的冰冷屏障,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出現了一絲極細微的漣漪。那漣漪之下,是更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幽暗。

她緩緩抬起眼。

目光平靜地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面、失魂落魄的掌柜、以及那兩個幾乎要奪門而逃的腳夫。那目光里沒有得意,沒有解釋,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像手術刀般剖開眼前這因恐懼而扭曲的場景。

“備貨。”她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是冷的,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輕易蓋過了藥鋪里所有的嘈雜,“雨停前,我要帶走。”

胖掌柜臉上的肥肉劇烈地抽搐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他看著榮譽,看著那平靜得令人心頭發毛的眼睛,又看看那個似乎還在發出微弱嗡鳴的包袱,巨大的恐懼和一種更原始的、對未知力量的敬畏壓倒了一切。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終只是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癱軟地靠在藥柜上,認命般地點了點頭,眼神渙散。

角落里的絡腮胡一把拽住還在篩糠的同伴,兩人連滾爬爬地沖向門口,撞開那扇沉重的木門,一頭扎進門外如注的暴雨中,瞬間被灰黑色的雨幕吞噬,仿佛逃離了鬼蜮。

“梆——梆梆梆——”

遠處,穿透層層雨幕,傳來幾聲沉悶而飄忽的打更聲。子時三更。

濕透的寒意像無數冰冷的針,順著衣領袖口往骨頭縫里鉆。藥鋪里只剩下油燈燃燒的嗶剝聲、胖掌柜粗重壓抑的喘息、以及……

那包袱深處,青銅羅盤低沉而執拗的嗡鳴,如同亡魂不甘的絮語,在潮濕陰冷的空氣里,一絲絲彌漫開來,纏繞上每個人的神經。

移鏈故事玉榮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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