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濤站在羽珊畫室的中央，四周墻壁上掛滿了色彩斑斕卻又令人不安的畫作。每一幅都描繪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場景——那些他父親秘密研究檔案中外星飛行器的精確圖像。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輕輕觸碰一幅描繪銀色碟形飛行器降落在紅色沙漠上的畫作。
“你什么時候開始畫這些的？“姜濤努力控制著聲音的顫抖。
羽珊正背對著他整理顏料，聞言轉過身來，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的側臉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輪廓。“大概從去年開始吧。怎么了？你覺得奇怪嗎？“
姜濤深吸一口氣，走向另一幅畫——這次是一個巨大的環形空間站，周圍環繞著無數小型飛行器。細節精確得令人毛骨悚然，連空間站外殼上的紋路都與他父親實驗室里那張絕密照片一模一樣。
“不，不是奇怪...“姜濤轉向羽珊，眼神復雜，“是太準確了。“
羽珊歪著頭，一縷黑發滑落到臉頰旁：“什么意思？“
“這些地方，“姜濤指著墻上的畫作，“這些飛行器，它們真實存在。不是你的想象，不是夢境。“
畫室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樹葉沙沙作響。羽珊的表情從困惑逐漸變為震驚，她放下手中的調色板，慢慢走向姜濤。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姜濤咬了咬下唇，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快速滑動幾下后遞給她。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與羽珊畫中幾乎相同的環形空間站，只是這張照片明顯是由某種探測器拍攝的，右下角還有一串編碼。
“這是我父親在NASA工作時接觸到的機密資料。“姜濤的聲音低沉，“這些外星建筑位于太陽系邊緣，人類探測器在十年前才首次發現它們。“
羽珊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指節泛白。她的目光在照片和墻上的畫作之間來回移動，臉色越來越蒼白。
“但這不可能...我只是夢到它們...“她的聲音開始發抖，“每次都是同樣的夢：我漂浮在太空中，看著這些建筑和飛行器，有時還能看到...生物。“
姜濤輕輕握住她的肩膀：“羽珊，我需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我接近你不是偶然。“
羽珊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覺：“什么意思？“
“我父親...他不僅是NASA的科學家，還是一個秘密研究組織的成員。他們追蹤像你這樣的人——能夠通過夢境接收外星信息的人類。“姜濤停頓了一下，“組織稱你們為'接收者'。“
畫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羽珊掙脫姜濤的手，后退幾步，后背抵在畫架上，撞翻了幾管顏料。
“你是說...你故意接近我？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的聲音里混雜著受傷和憤怒。
姜濤痛苦地閉上眼睛：“一開始是的。但后來...我確實把你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朋友不會隱瞞這種事！“羽珊幾乎是喊出來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知道我這些年有多困惑嗎？那些重復的夢境，醒來后控制不住要畫下來的沖動...我以為我瘋了！“
“你沒有瘋。“姜濤向前一步，“你的能力是真實的，而且非常重要。根據我父親的研究，接收者的夢境實際上是某種跨維度的通訊方式。外星文明通過這些夢境向特定人類傳遞信息。“
羽珊用手捂住嘴，淚水終于滑落。她轉身面對自己最新完成的一幅畫——一個從未向姜濤展示過的作品。畫中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懸浮在無數星球之上，球體表面布滿了發光的紋路。
“昨晚的夢...“她輕聲說，“這個黑色的東西出現了，它...它在吞噬星球。而且我聽到了聲音。“
姜濤倒吸一口冷氣：“什么聲音？“
“一個詞，不斷重復。“羽珊轉向姜濤，眼中充滿恐懼，“'收割'。“
姜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快步走到羽珊面前，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羽珊，聽我說，這非常重要。你還能記得更多嗎？任何細節都可以！“
羽珊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還有...符號。像文字又不是文字的東西，漂浮在黑色球體周圍。“她拿起一支鉛筆，在畫作邊緣快速勾勒出幾個奇怪的符號。
姜濤盯著那些符號，表情越來越凝重：“這是觀察者文明的文字。我父親的研究中提到過。“他指著其中一個符號，“這個代表'時間'，而這個...“他的手指停在最復雜的符號上，“意思是'終結'。“
“觀察者文明？“羽珊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畫架。
“他們監視宇宙中所有智慧生命的發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割成熟的文明。“姜濤的聲音沉重，“根據組織的情報，地球已經被標記了。“
羽珊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太陽穴傳來，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姜濤及時扶住她，發現她的眼睛正閃爍著異常的光芒——一種微弱的藍色熒光。
“羽珊？你怎么了？“
“它們在呼喚我...“羽珊的聲音變得陌生，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能感覺到...連接越來越強了...“
畫室里的畫作突然開始輕微震動，畫框與墻壁碰撞發出咔嗒聲。最令人震驚的是，那些畫中的飛行器和外星建筑似乎正在發光——不是反射的光線，而是從顏料內部透出的詭異光芒。
姜濤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緊緊抱住顫抖的羽珊：“我們必須離開這里！現在！“
“不...“羽珊掙脫他的懷抱，走向那幅黑色球體的畫作，“它們想告訴我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畫面時，整個畫室突然被刺眼的藍光充滿。姜濤不得不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開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
羽珊懸浮在離地一尺的空中，頭發無風自動，全身籠罩在藍色光暈中。而更可怕的是，她面前的那幅畫已經不再是二維平面，而是變成了一個深邃的窗口，透過它可以看到真實的太空景象：那個巨大的黑色球體正緩緩旋轉，吞噬著周圍的星光。
“羽珊！回來！“姜濤大喊著沖向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重重摔在地上。
羽珊轉過頭看向他，但她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發光的藍色球體，沒有瞳孔，沒有眼白。當她開口時，聲音是多重音調的重疊，仿佛無數聲音同時從她體內發出：
“收割者已覺醒。七日后，門戶將開啟。“
然后，就像被按下了關閉鍵，所有的光芒瞬間消失。羽珊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墜落，姜濤及時沖上前接住了她。畫室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除了那幅黑色球體的畫作，現在它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在溫暖的室內緩緩融化。
羽珊在姜濤懷中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她的眼睛恢復了正常，但充滿了困惑和恐懼。
“發生了什么？“她虛弱地問，“我感覺...有什么東西進入了我...“
姜濤緊緊抱住她，聲音因恐懼而顫抖：“他們通過你傳遞了信息。羽珊...我們只有七天時間了。“
窗外，夕陽將天空染成血紅色。遠處，一個銀色的光點在高空中靜止不動，然后以不可能的角度突然轉向，消失在云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