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清辭在整理前朝起居注時,發現了一卷被蟲蛀的殘卷。里面記載著二十年前廢太子謀逆案的細節,其中提到一位姓姜的副將曾暗中傳遞消息,而那副將的名字,與姜凜的父親一模一樣。
指尖猛地收緊,殘卷的紙邊割得掌心生疼。
她比誰都清楚,廢太子案是當今太后一手主導的冤案,當年牽連甚廣。姜凜的父親在那之后便戰死沙場,尸骨無存——如今想來,恐怕不是戰死那么簡單。
正怔忡著,門被推開,姜凜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紅得刺眼。“聽說你這幾日都泡在檔案室,給你帶了點甜的。”
沈清辭慌忙將殘卷塞進卷宗深處,抬頭時臉色還有些發白:“你怎么來了?”
“太后讓我查禁軍軍械賬冊,路過史館,就進來看看。”姜凜把糖葫蘆遞過來,目光掃過案上的卷宗,“又在看這些舊東西?”
“嗯,補修殘卷。”沈清辭接過糖葫蘆,卻沒敢吃,“太后近來……可有什么動向?”
姜凜嚼著山楂,含糊道:“還能有什么,催著陛下立后罷了。”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清辭,你說,若是這宮里少些爭斗,我們是不是還能像從前一樣?”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跳。她看見姜凜眼底的希冀,像太學窗外那株總也長不高的玉蘭,怯生生的,卻又帶著韌勁。可她不能回應。她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清辭,沈家世代史官,只可記史,不可涉史,否則必遭滅頂之災。”
“姜校尉說笑了。”她移開目光,“如今各有職司,哪能像從前。”
姜凜臉上的笑淡了下去,她把剩下的糖葫蘆扔進紙簍,轉身時聲音冷了些:“是我唐突了。”
門關上的瞬間,沈清辭癱坐在椅子上,胸口悶得發疼。她翻開那卷殘卷,姜副將的名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她知道,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姜凜定會不顧一切為父翻案,而那意味著與太后徹底決裂——以姜凜現在的兵力,無異于以卵擊石。
或許,還是讓她蒙在鼓里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