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陽光把九中的教學(xué)樓照得發(fā)亮，凌零剛走出八中校門，就看見蘇曼站在天橋下。
“凌零，等你好久了?！?/p>
蘇曼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手里晃著個牛皮筆記本，“周淮飛讓我把這個給你，說是上次漏講的競賽題?！?/p>
凌零接過筆記本時，指尖觸到扉頁上的字跡，突然想起初三那年，蘇曼轉(zhuǎn)來第一天，就抱著作業(yè)本追著周淮飛問問題，馬尾辮在教室里甩得像面小旗子。
“周淮飛說你最近狀態(tài)不好，”
蘇曼突然湊近，香水味混著冬日的寒氣撲過來，“上次模擬考，你的物理排名掉了三名呢?！?/p>
走進九中競賽班教室時，周淮飛正趴在桌上演算，側(cè)臉被陽光照得毛茸茸的。
凌零把筆記本往他面前一推：“蘇曼說你給我的?！?/p>
周淮飛抬頭的瞬間，蘇曼突然從后排探過身：“我怕凌零耽誤你做題，就先替你送過去了?！?/p>
周淮飛有些生氣：“這次就算了，我自己會送”
凌零翻開筆記本，某頁夾著張紙條，上面用打印體寫著：“周六下午三點，圖書館三樓，周淮飛約你講題?！?/p>
字跡下面還壓著半張電影票根，日期是周六，座位號和蘇曼上周在朋友圈曬的一模一樣。
她突然想起胡西茜說的，蘇曼總愛用“幫傳消息”的方式制造親近感。
午休去食堂的路上，蘇曼突然“不小心”把周淮飛的練習(xí)冊撞掉在凌零腳旁邊。
凌零彎腰去撿時，發(fā)現(xiàn)某頁被折了角，上面用紅筆圈著道題，旁邊寫著行小字：“這道題凌零肯定不會，講的時候耐心點?！?/p>
周淮飛的耳根有點紅，慌忙把練習(xí)冊搶過去：“我沒寫這個?！?/p>
“可是上次聽你說凌零這部分掌握得不好啊。”
她邊說邊往周淮飛手里塞了瓶熱牛奶，“你胃不好，我特意去便利店買的。”
周淮飛沒有理她，直接把牛奶遞給凌零“你最喜歡的草莓味，拿去喝吧”
凌零開心接過“那就謝謝了哈”還不忘沖蘇曼嘲諷一下。
下午分組討論時，蘇曼故意坐在凌零和周淮飛中間，手里轉(zhuǎn)著筆說：“我爸認(rèn)識教育局的人，說這次競賽名額可能內(nèi)定了?！?/p>
她突然看向凌零，“聽說你是靠物理老師推薦才進的競賽班？”
周淮飛的筆頓了頓：“凌零上次模擬考比你高兩分。”
凌零突然笑了，往蘇曼面前推了本錯題集：“這道題你上周問過我三次，要不要再講一遍？”
蘇曼的臉?biāo)查g紅了，捏著筆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周淮飛低頭在草稿紙上畫了個笑臉，筆尖戳了戳凌零的手背。
放學(xué)時，胡西茜和陸嘉璃突然堵在九中門口，手里舉著手機錄像。
“我們拍到蘇曼把你的競賽報名表藏起來了！”
陸嘉璃把視頻懟到周淮飛和凌零面前，畫面里，蘇曼趁老師不注意，偷偷將凌零的報名表塞進自己書包，嘴里還念叨著“少個人少個競爭對手”。
周淮飛的臉突然漲得通紅，他轉(zhuǎn)身往教學(xué)樓跑，深灰色校服在風(fēng)里像只受驚的鳥。
凌零追上他時，正看見他把蘇曼堵在走廊里，手里捏著那張皺巴巴的報名表：“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曼的眼淚掉下來：“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參加競賽……”
“競賽比的是實力，不是耍手段?！?/p>
凌零把報名表從周淮飛手里接過來，撫平上面的褶皺，
“初三時你轉(zhuǎn)來，四處揚言就喜歡比你強的人，現(xiàn)在怎么忘了？”
蘇曼突然蹲在地上哭起來，馬尾辮散在肩頭，像只泄了氣的氣球。
走出九中校門時，林耀正靠在梧桐樹下，手里拿著兩串烤紅薯。
“理科五班的物理老師說，你上次的競賽方案被市里看中了?！?/p>
他把紅薯往凌零手里塞，“比某些靠小動作的人強多了。”
周淮飛和凌零心里也很是認(rèn)同。
天橋上，胡西茜正舉著烤腸朝這邊揮手，陸嘉璃舉著手機拍晚霞，橘紅色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周淮飛突然從背后追上來，手里捏著個新筆記本：“我重新整理了競賽題，這次沒讓別人碰?！?/p>
他的耳朵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林耀突然把烤紅薯往周淮飛手里塞：“九中的，下次別再讓別人替你傳話了?！?/p>
周淮飛咬了口紅薯，燙得直哈氣，沒有理林耀，
對著凌零說：“周末去吃灌湯包，我知道有家新開的，不用排隊。”
他的目光又在凌零和林耀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笑了，“程夏說她也來?！?/p>
遠處的路燈亮起來，把兩校之間的馬路照得像條光帶。
凌零想起蘇曼蹲在走廊里哭的樣子，突然覺得，青春里的嫉妒和不甘，其實都像沒熟透的果子，酸澀里藏著沒說出口的羨慕。
回到宿舍時，胡西茜正在給陸嘉璃念新寫的劇本：“女二把男主的情書藏起來，結(jié)果男主直接跑到女主樓下喊……”
凌零把周淮飛的筆記本放進書包，指尖觸到林耀給的烤紅薯，暖乎乎的溫度從口袋里滲出來，像團不會熄滅的小火焰。
窗外的風(fēng)帶著冬雪的氣息飄進來，穿過兩校的護欄，把九中的晚自習(xí)鈴聲送了過來。
凌零在草稿紙上寫下“競賽加油”四個字，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清晰得像在說：真正的喜歡，從不需要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