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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雨打芭蕉,漏斷人初靜

第二章殘墨映舊痕

滬上的雨像是被誰扯斷了的珠串,連綿了數(shù)日仍不見停歇。

沈清辭住的西廂房臨著后花園,窗下便是那叢被雨打得瑟瑟發(fā)抖的芭蕉。清晨她被雨滴敲打窗欞的聲音喚醒時,發(fā)現(xiàn)原本漏雨的窗欞已被新?lián)Q的木料補好,接縫處還帶著新鮮的木屑味。

指尖撫過光滑的木沿,她想起昨日陸?之在電話里吩咐秦管家的話,心口像是被細密的雨絲纏了纏,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梳洗過后,她抱著紫檀木盒去了書房。那是間獨立的偏廳,原是陸家存放雜物的地方,如今被騰空了,只在正中擺了張寬大的梨花木書桌,墻角堆著幾箱待修復的古籍。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zhí)赜械拿刮叮祀s著窗外飄進來的濕冷潮氣。

沈清辭打開木盒,取出修復工具:牛角馬蹄刀、竹起子、排筆、糨糊罐……最后是一小錠松煙墨。她將墨錠在硯臺上細細研磨,清水漸漸染上墨色,散發(fā)出清苦的香氣,這氣味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下來。

她從最上面的箱子里抽出一本《論語》。書頁邊緣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多處出現(xiàn)蟲蛀的孔洞,有些字跡也因受潮而模糊不清。沈清辭先用軟毛刷輕輕拂去表面的灰塵,再用竹起子小心翼翼地將粘連的書頁分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易碎的蝶翅。

專注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窗外的雨勢時大時小,芭蕉葉上的水珠聚了又落,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答聲。沈清辭修復完兩頁書時,已近午時,秦管家派人送來點心,是一碟桂花糕,甜香混著墨香,讓她恍惚想起小時候,祖父修復完古籍,總會變戲法似的從袖袋里摸出塊桂花糖給她。

心口微微發(fā)澀,她放下排筆,起身活動僵硬的脖頸。目光掃過墻角那堆尚未開箱的古籍時,忽然被其中一個褪色的藍布包裹吸引了注意。那包裹的打結方式很特別,是祖父慣用的“雙環(huán)結“,據(jù)說能防潮防蟲。

沈清辭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打量。包裹上落著厚厚的灰塵,顯然被遺忘了很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開了結。里面是幾本線裝的《歷代名畫記》,紙張比剛才修復的《論語》更為古舊。

她隨手抽出一本翻看,就在書頁間,一張泛黃的宣紙條掉了出來。

沈清辭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那是半頁殘信,邊緣已經(jīng)磨損發(fā)黑,上面的字跡卻依稀可辨,正是祖父沈硯之的筆跡。她顫抖著撿起殘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玉琮乃我族世代所守,陸家借去勘驗,逾三月未還。近日察覺其行跡詭秘,恐有不測。若我遭難,清辭切記,玉琮藏于……“

后面的字跡被蟲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幾個殘缺的筆畫。

玉琮!

沈清辭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她小時候聽祖父提起過,沈家祖上曾是宮廷史官,傳下一件稀世珍寶——一枚刻著上古圖騰的玉琮,據(jù)說里面藏著關乎國運的秘密。祖父說那只是個傳說,從未讓她見過實物。

難道祖父的冤案,真的與這枚玉琮有關?陸家借走玉琮,究竟是為了什么?信里說的“藏于“之后,又是什么地方?

無數(shù)疑問在她腦海里翻騰,讓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將殘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藏進貼身的衣襟里,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才勉強鎮(zhèn)定下來。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陸?之站在門口,玄色西裝上沾著細密的雨珠,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他的目光越過沈清辭,落在墻角那個被打開的藍布包裹上,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陸先生。“沈清辭轉過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

陸?之走進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聲響。他沒有看那些古籍,而是徑直走到書桌前,拿起沈清辭修復了一半的《論語》。

“沈小姐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他翻了兩頁,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不知沈小姐是來修復古籍的,還是來尋寶的?“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沉。他發(fā)現(xiàn)了?

她強作鎮(zhèn)定地迎上他的目光:“陸先生說笑了,我只是在整理待修的古籍。“

陸?之放下書,抬眸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像藏著漩渦的寒潭,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那藍布包裹里的書,是家父年輕時收藏的,據(jù)說有些年頭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沈小姐從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沈清辭的指尖攥得更緊了,殘信的邊角硌著掌心,帶來輕微的痛感。“只是些普通的畫論,沒什么特別。“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陸先生若是不放心,我可以馬上將它們包好。“

陸?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書房里只剩下窗外的雨聲和兩人的呼吸聲,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沈清辭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混雜著雨水的清冽,形成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氣息。

良久,他才移開目光,走到窗前。雨還在下,芭蕉葉被打得噼啪作響。“這雨,怕是還要下些日子。“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西廂房的窗修好了?夜里睡覺,莫要再著涼。“

沈清辭愣住了。他沒有再追問殘信的事,反而關心起她的住處來。

陸?之轉過身,目光落在書桌上那張攤開的宣紙上。那是沈清辭剛才趁著研磨墨汁的間隙畫的,幾筆勾勒出疏朗的雨竹,竹枝被風吹得微微傾斜,帶著幾分蕭瑟之意。

“沈小姐不僅擅長修復古籍,畫技也不錯。“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只是這竹子畫得太瘦,少了些風骨。“

沈清辭抿了抿唇:“風骨自在心間,不在形骸。“

陸?之挑了挑眉,像是對她的回答有些意外。他走到書桌前,拿起沈清辭用過的狼毫筆,在硯臺上蘸了些墨。“我倒是記得,令祖沈老先生畫的竹,筆筆都帶著金石氣。“

他手腕輕轉,竟也在宣紙上畫了起來。他的動作算不上嫻熟,卻自有一股凌厲的氣勢,寥寥幾筆,一株勁竹便躍然紙上,竹節(jié)分明,仿佛能頂破紙面。

沈清辭看著他握筆的手。那是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虎口處有層薄薄的繭,想必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痕跡。這樣一雙手,既能簽下動輒千萬的軍火合同,也能拿起纖細的毛筆,畫出如此有風骨的竹子。

陸?之放下筆,看著自己的畫,又看了看沈清辭的雨竹,忽然輕笑一聲:“倒是有些意思。“

他的笑容很淡,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沈清辭心里漾開一圈漣漪。她從未想過,這個冷硬如冰的男人,也會有這樣柔和的瞬間。

“陸先生若是無事,我想繼續(xù)修復古籍了。“沈清辭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復雜情緒。

陸?之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那些古籍,你可以慢慢修。但記住,有些東西,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門被輕輕帶上,書房里又恢復了安靜。沈清辭卻再也無法靜下心來。陸?之的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頭。他顯然知道些什么,卻不肯明說。

她走到窗前,看著陸?之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雨絲斜斜地織著,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沈清辭輕輕撫摸著衣襟里的殘信,指尖感受到那粗糙的紙紋。

玉琮,陸家,祖父的冤案……這一切像一團纏在一起的線,而她,必須找到那個線頭。

窗外的芭蕉葉又被風吹得翻卷過來,露出背面青白色的脈絡,像一張網(wǎng),將整個陸公館都罩在其中。沈清辭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這雨中的芭蕉,看似柔弱,卻必須在這場風雨里,牢牢扎根,等待天晴。

只是她不知道,這場雨,究竟要下到何時。而那個冷硬如冰的男人,又會在這場風雨里,扮演怎樣的角色。

沈清辭拿起筆,在剛才那幅雨竹旁邊,又添了幾片芭蕉葉。墨色在宣紙上暈開,帶著幾分潮濕的倔強。她想,或許她該畫一幅《雨打芭蕉圖》,送給那位深不可測的陸先生。

就當是,謝他修窗之恩。

拓荒無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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