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覺得，這個世界的凡人根本不懂“暗影王族”的孤獨。

比如此刻，她正用黑色水筆在筆記本上畫著歪歪扭扭的魔法陣，同桌王萌萌卻戳了戳她的胳膊：

“林晚，物理老師瞪你三次了。”

“放肆。”林晚頭也沒抬，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閃電狀的折線，“本君正在與暗影位面進行精神連接，凡人的課堂不過是時間的枷鎖。”

“……所以這個電子在電場中所受到的洛倫茲力是F=Bqv……，林晚，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力的方向是怎么判斷的。”

粉筆頭在講臺上敲了好幾下，林晚才從筆記本里抬起頭。她左手下意識攥緊校服袖口，遮住手腕上用馬克筆畫的黑色紋路，慢悠悠站起來：

“老師，您知道‘暗影能量的運輸路徑’嗎？”

全班哄笑起來。后排男生扯著嗓子喊：“林中二又開始了！”

物理老師扶了扶眼鏡，無奈道：“我問的是電子的受力。”

“這兩者本質相通。”林晚眉頭微蹙，像是在解釋多么淺顯的真理，“您看，當暗影能量以單個粒子的形式流經三維空間，就會在空間中受到固定的約束，和這個基本一樣。

就像這個電子，看似受力，實則是它固定的劇本罷了。”她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以凡人的認知，確實很難理解。”

“坐下吧。”老師揉著太陽穴，“下次把你的‘暗影理論’寫進物理卷子，能及格就算你贏。”

這個年級里所有的老師都認得她，其中二的行為基本上在每節課上都會出現，不過總體而言，她的成績算不錯的，尤其是英語。

至于為什么，她說，英語其實是一種來自天外的奇妙符號，人類自始至終都不懂每個字母的內涵，而她的存在，就是為了破解這個語言的。

林晚坐下時，同桌王萌萌戳她后背，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放學去小賣部不？我請你吃草莓味真知棒，補充點‘凡俗能量’。

林晚接過紙條，在背面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并將那張紙折成了一個飛鏢的樣式扔了回去

王萌萌費了半天勁才打開那張紙條，上面果然是林晚通常使用的話：本君的暗影之力不需要糖分這種低級燃料，但既然是萌萌護法的心意……準了。

說實在的，王萌萌是班里唯一不覺得林晚“有病”的人，她總說林晚的世界其實比現實世界有趣的多，現實的卷子在她那里似乎都變得可愛不少。

此刻她看著紙條上的骷髏頭，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那放學后去天臺不？我給你帶了新本子，封面是黑的，里面的紙張也是黑色的，和你之前說的什么……呆死no特（deathnote）一樣，特適合寫你的《暗影君主日記》。”

“算你識相。”林晚嘴角彎了彎，又迅速板起臉，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其實剛才在課堂上，我左眼中的封印松動了0.3毫米，那道電子的束縛，其實是上古邪靈的力量在作祟。”

“哇！”王萌萌配合地瞪大眼，“那咋辦啊，上古邪靈要來了，我好害怕嗚嗚嗚。”

“放心，有暗影君主在此，上古邪靈不敢造次。”林晚挺了挺胸，十分自豪地說道。

“嗚嗚嗚，那就請暗影君主大人保護小女子了。”王萌萌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

“自然。”林晚翻開筆記本，指著新畫的角色設定，“先給我的新手下起名字，樓下那只黑貓，叫『暗影祭司』怎么樣？比『黑煤球』有格調。”

王萌萌笑了笑，樓下那只貓，師生都認得，很喜歡趴在保安亭門口曬太陽，因為一身黑毛，所以就叫它黑煤球。

林晚覺得這個名字實在是不符合它的身份，要知道，它的同族可是噬元獸，雖然只是毛色不同，但黑色的貓不應該比大橘更霸氣一點嗎。

所以，在林晚的貓條誘惑下，它的名字成功變成了『暗影祭司』。

放學鈴響時，物理課也結束了，在物理老師的鎖定中，林晚沒能逃脫，被叫去辦公室。玻璃窗映出她低頭受訓的身影，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貼在墻上像條蠕動的黑色蛇。

“你父親上周才給我打電話，說你半夜不睡覺看《死靈之書》？”老師把打印的成績單推到她面前，紅色分數刺得人眼疼，“林晚，高二了，別總活在幻想里。你看你爸多不容易，常年出差賺錢供你上學……”

林晚盯著自己的鞋尖，沒說話。她知道父親林肅不是在賺錢。

他的行李箱里永遠裝著黑色風衣和泛著冷光的金屬盒子，每次出差回來，指縫里都帶著洗不掉的鐵銹味。

他會逼她每天凌晨五點起床，對著鏡子練他那所謂的“呼吸法”，吸氣四秒，屏息八秒，呼氣六秒，在林晚看來，這些所謂的功法甚至不如她畫一個魔法陣厲害！

上周她半夜偷看的根本不是《死靈之書》，是從父親書架里翻出的舊相冊。里面有張母親的照片，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里，身后的儀器屏幕上跳動著和她筆記本里畫的相似的螺旋符文，但不是DNA。

“知道錯了嗎？”數學老師似乎察覺到了林晚有些心不在焉，隨即提高了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知道了。”林晚抬起頭，眼神突然變得認真，“下次我會用『暗影傳音』和邪靈溝通，不看實體書了。”

物理老師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窗外的麻雀撲棱棱飛走，林晚飛快地逃出了那“極暗絕地”（辦公室）。

走廊上，林晚低頭慢慢走著，看向自己的影子，腦袋里面構思著新的魔法陣，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另一邊走來一個人。

砰——

林晚的鼻子撞在了少年的身上，她只感覺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

“嗚，是誰敢襲擊暗影君主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林晚一步跳開，目光在那個少年的臉上掃了掃。

少年睫毛纖長如蝶翼，鼻梁高挺，唇色粉潤，笑時眼尾泛著細碎星光，干凈得像揉碎了月光。

“你沒事吧。”聲音清冷，林晚瞬間呆愣了一瞬，隨即紅著臉跑開了。

“我會找你報仇的，”少年的氣息太陽光了，她是暗影君主，天生與陽光就是對立面，“黑暗會統治一切，你等著！”

真有意思。

見林晚跑遠了，少年不慌不忙地向校長室走去，手指輕輕碰了碰耳朵上的耳麥。

“吳叔，幫我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