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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西江沉夢

第八章塵埃與新生

第八章塵埃與新生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周強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貼在斑駁的墻面上,像個扭曲的驚嘆號。他的手指反復摩挲著粗糙的褲縫,指節泛白,喉結每滾動一次,就有細碎的汗珠從鬢角滑落。

“我說……”周強的聲音突然炸開,帶著破罐破摔的嘶啞,“但你們得保證,給我減刑。”

顧寒舟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嗒嗒聲,像在給這場遲來的懺悔計時。“取決于你的供詞有多少價值。”

周強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著,仿佛要把二十年前的濁氣全吐出來。“那天……蘇小姐根本沒打算去鄰市。”他的目光飄向虛空,像是在透過時光看那天的雨,“她早上給我打電話,說要去城西倉庫,取一份林國棟和拆遷隊勾結的證據。”

顧寒舟的指尖猛地頓住。城西倉庫?和江照棠遇險的地方竟是同一個。

“她怎么知道證據在那?”

“是我告訴她的。”周強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重的悔意,“我……我收了林國棟的錢,幫他盯著蘇小姐的行蹤。可我沒想到他那么狠,竟然真的敢對蘇小姐下手。”

他的肩膀開始發抖,語速越來越快,像是怕被記憶追上:“蘇小姐去倉庫前給我發了條信息,說如果她沒回來,就讓我把備份證據交給警方。我那時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躲在倉庫后面看了全程……”

“說清楚。”顧寒舟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看到了什么?”

“林薇!”周強突然提高音量,眼睛里布滿血絲,“我看到林薇了!那時候她才十五歲,卻跟著那個黑司機在倉庫門口等著!蘇小姐剛拿到證據,他們就開車撞了上去!”

顧寒舟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帶著疼。十五歲的林薇?那個總是笑靨如花,稱她為“寒舟姐”的女人,竟然從那時就沾了血?

“江晚晴呢?”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追問最關鍵的問題。

周強搖了搖頭,汗水滴落在桌面上:“沒看到她。但后來……后來林國棟找到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改了蘇小姐的行程記錄,還說江晚晴會處理剩下的事。我猜……他們是早就串通好的,江晚晴負責在顧家那邊打掩護,林家人負責動手。”

“U盤里是什么?”

“是我偷偷錄的音。”周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贖,“林國棟和江晚晴商量怎么栽贓給黑司機的錄音,還有……還有林薇承認是她讓司機撞上去的錄音。”

顧寒舟閉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終于被拔了出來,卻濺得她滿身都是血。原來江晚晴不是主謀,只是幫兇;原來林薇才是那個隱藏最深的劊子手;原來她一直恨錯了人,又錯信了人。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周強的聲音帶著哀求,“能給我減刑嗎?”

顧寒舟沒理他,起身走出審訊室。走廊里的風帶著穿堂而過的涼意,吹得她黑長直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像一層冰冷的網。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林薇的電話。

“寒舟姐,想我了?”林薇的聲音帶著甜膩的笑意,像淬了蜜的毒藥。

“來警局一趟。”顧寒舟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或者,我讓警察去請你。”

電話那頭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即傳來一陣慌亂的忙音。顧寒舟看著黑屏的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跑?現在才想跑,太晚了。

醫院的夕陽總是帶著一種脆弱的暖黃,透過玻璃窗落在江照棠的病床上,給她蒼白的臉鍍上一層金邊。她正低頭看著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指尖輕輕拂過顧義的簽名,眼眶微微發紅。

病房門被推開時,她以為是護士,抬頭卻撞進顧寒舟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女人的黑長直頭發有些凌亂,黑白灰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清晰的馬甲線在布料下若隱若現,卻掩不住滿身的寒意。

“你回來了。”江照棠下意識地把協議往被子里藏了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顧寒舟沒說話,走到床邊坐下,將一份文件扔在床頭柜上。是周強的供詞和U盤的鑒定報告。

江照棠疑惑地拿起文件,越看臉色越白,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紙。“林薇……是林薇?”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睛里蒙著一層水汽,“我媽她……她只是幫兇?”

“是。”顧寒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斤重,“她知道真相,卻選擇隱瞞,甚至幫忙栽贓。她不是無辜的,但……”

但終究不是主謀。這句話顧寒舟沒說,卻清晰地懸在兩人之間。

江照棠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一種荒謬的解脫。原來母親不是十惡不赦的惡魔,原來她心里的那點僥幸,竟然不是空穴來風。

“那她……”江照棠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會重新審判。”顧寒舟看著她顫抖的肩膀,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但她參與其中是事實,不會完全脫罪。”

江照棠點點頭,用手背擦掉眼淚,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這樣……就好。”至少,母親不用背負著“主謀”的罪名過一輩子。

顧寒舟看著她這副樣子,突然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軟的發絲在指尖劃過,帶著洗發水的清香,和她身上常年的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味道。

江照棠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任由她的手停留在發間。夕陽的光落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像一幅被時光定格的畫。

“等你出院,我們去做個公證。”顧寒舟收回手,語氣恢復了平淡,“把股份轉到你名下。”

“我不要。”江照棠突然說,把協議推還給她,“這是顧家的東西,我不能要。”

顧寒舟挑眉:“怎么?現在知道客氣了?”

“不是的。”江照棠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我想找份工作,自己養活自己。”

顧寒舟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這個總是怯懦的女孩,眼睛里竟然閃爍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當圖書館管理員。”江照棠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期待,“我喜歡看書,也喜歡安靜的地方。”

顧寒舟想起她十八歲時在圖書館的照片,笑了笑:“可以。我幫你聯系。”

江照棠抬起頭,眼睛亮得像含著星光:“真的?”

“嗯。”顧寒舟點頭,心里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如果江照棠去了圖書館,是不是就意味著……要離開她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她們本來就不該有太多牽扯,這樣最好。

顧瑤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精致的果籃和一身粉色的連衣裙。“照棠,我給你帶了新衣服!”她把裙子遞過去,笑得像個小太陽,“等你出院穿,保證好看!”

江照棠看著那條明艷的粉色裙子,有些局促地搖了搖頭:“謝謝你,顧瑤,但我不太適合穿粉色。”她一直穿的都是素色的衣服,襯得她更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怎么不適合?”顧瑤把裙子往她身上比劃著,“你皮膚這么白,穿粉色肯定好看!聽我的,就穿這個!”

顧寒舟靠在門框上,看著顧瑤硬把裙子塞給江照棠,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這個表妹,總是這么精力旺盛。

“表姐,祖父讓你今晚回老宅吃飯。”顧瑤突然想起正事,“說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顧寒舟皺了皺眉:“什么事?”

“不知道。”顧瑤搖搖頭,“但我爸說,好像是關于景耀集團的。”

顧寒舟的眼神暗了暗。景耀集團是母親的心血,也是蘇家的根基。外公一直想讓她把景耀交還給蘇家,難道祖父是想從中斡旋?

“知道了。”她點了點頭,“我處理完事情就過去。”

顧瑤又聊了一會兒,才蹦蹦跳跳地離開。病房里安靜下來,江照棠看著那條粉色的裙子,突然說:“你……你今晚能早點回來嗎?”

顧寒舟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一個人……有點害怕。”江照棠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手指緊緊攥著被子。醫院的夜晚總是格外安靜,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讓她忍不住想起那些可怕的回憶。

顧寒舟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心里那點莫名的煩躁又冒了出來。她本該拒絕的,她們之間不該有這么多牽絆。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嗯,我盡量。”

江照棠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星火。

顧家老宅的晚餐總是帶著一種壓抑的莊重。紅木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卻沒人動筷子,只有顧成明用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餐廳里格外刺耳。

“寒舟,景耀集團,你打算怎么辦?”顧成明率先開口,目光銳利地看向顧寒舟。

“我會繼續經營。”顧寒舟放下筷子,語氣平靜,“母親的心血,不能毀在我手里。”

“可你畢竟姓顧。”顧河皺了皺眉,“景耀是蘇家的產業,蘇賀平那邊……”

“我媽也姓蘇。”顧寒舟打斷他,眼神冷了下來,“景耀是她一手做起來的,跟蘇家沒關系,更跟顧家沒關系。”

“你這是什么話!”顧成明猛地一拍桌子,臉色沉了下來,“你是顧家的子孫,就該以顧家為重!把景耀還給蘇家,專心打理啟元,這才是正道!”

“正道?”顧寒舟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嘲諷,“祖父覺得,當年我爸縱容江晚晴害死我媽,是正道嗎?覺得林國棟草菅人命,是正道嗎?”

“你!”顧成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氣得用拐杖直跺地。

“爸,您消消氣。”葉清凊連忙給顧成明順氣,又看向顧寒舟,“寒舟,你祖父也是為了你好。蘇賀平那個人脾氣倔,你拿著景耀,他遲早會找你麻煩的。”

“我不怕。”顧寒舟的語氣很堅定,“我媽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

餐廳里的氣氛降到冰點,誰也沒再說話。顧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打圓場,卻被葉清凊用眼神制止了。

“既然你這么固執,我也不說什么了。”顧成明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絲疲憊,“但你記住,顧家永遠是你的后盾。”

顧寒舟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她知道祖父是為了她好,可景耀集團是母親唯一的念想,她不能讓給任何人。

晚餐結束后,顧寒舟沒多留,徑直離開了老宅。車子駛離顧家大門時,她透過后視鏡看到祖父站在門口,佝僂的身影在路燈下拉得很長,像個孤獨的守望者。

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或許,她真的太固執了。

回到醫院時,已經快十一點了。病房里的燈還亮著,江照棠卻已經睡著了,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什么噩夢。

顧寒舟放輕腳步走過去,看到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兔子玩偶——是母親蘇鈺留給她的,后來不知怎么到了江照棠手里。

她伸出手,想把玩偶從江照棠手里拿出來,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臉頰。滾燙的溫度讓顧寒舟心里一緊,她連忙摸了摸江照棠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江照棠?醒醒。”顧寒舟輕輕拍著她的臉頰,聲音帶著一絲慌亂。

江照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嘴里喃喃著:“媽……別丟下我……”

顧寒舟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她按下呼叫鈴,又倒了杯溫水,用棉簽沾濕了江照棠的嘴唇。

護士很快就來了,量了體溫,又打了退燒針。“病人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加上身體虛弱才發燒的。”護士叮囑道,“今晚要多注意觀察,要是體溫再升高,就及時叫我們。”

顧寒舟點點頭,送走了護士。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江照棠燒得通紅的臉,心里充滿了自責。如果她早點回來,如果她沒有提江晚晴的事,或許江照棠就不會發燒了。

迷迷糊糊中,江照棠突然抓住了顧寒舟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攥著。“別離開我……”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我只有你了……”

顧寒舟的心臟猛地一顫。她看著江照棠蒼白的臉,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都很可笑。什么仇恨,什么界限,在這個脆弱的生命面前,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反手握緊江照棠的手,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不走。”

那一晚,顧寒舟沒有離開。她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江照棠的手,看著她沉沉睡去。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個無聲的承諾。

江照棠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握著顧寒舟的手,而顧寒舟趴在床邊睡著了。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看起來格外柔和。

江照棠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臉頰有些發燙。她看著顧寒舟疲憊的臉,心里暖暖的。這個總是冷冰冰的人,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

顧寒舟醒來時,看到江照棠正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絲慌亂。“醒了?”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有些沙啞,“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江照棠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顧寒舟的臉頰有些發燙,別過臉:“舉手之勞。”她站起身,“我去給你買早餐。”

看著顧寒舟落荒而逃的背影,江照棠突然笑了。原來這個高冷的人,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林薇被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臨江。據說她是想偷偷出國時被攔下的,身上還帶著林國棟轉移到海外的資產證明。

顧寒舟去看守所看過她一次。隔著厚厚的玻璃,林薇穿著囚服,頭發凌亂,早已沒了往日的光彩。

“為什么?”顧寒舟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不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林薇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起長大?顧寒舟,你從來都沒把我放在眼里!你是蘇家的大小姐,是顧氏的繼承人,而我呢?我只是你身邊的陪襯!我爸說,只要蘇鈺死了,景耀就是我們林家的,我就能和你平起平坐了!”

顧寒舟看著她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很陌生。她一直以為林薇是真心把她當姐姐的,卻沒想到她心里藏著這么多的嫉妒和怨恨。

“你錯了。”顧寒舟的聲音很輕,“我從來都沒覺得你比我差。”

林薇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即像瘋了一樣哭喊起來:“我不信!你騙我!”

顧寒舟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看守所。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回不來了。

江晚晴的案子重新審理了。因為有了新的證據,她的罪名從主謀變成了從犯,刑期減了一半。

江照棠去看過她一次。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卻沒哭。

“她跟我說對不起。”江照棠坐在病床邊,看著窗外的玉蘭樹,“說她不該那么自私,不該毀了別人的家庭,也毀了我的人生。”

顧寒舟沒說話,只是遞給她一杯溫水。

“我原諒她了。”江照棠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仇恨里。”

顧寒舟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心里突然有些佩服。這個看似脆弱的女孩,其實比誰都勇敢。

江照棠出院那天,陽光格外明媚。顧寒舟開車來接她,還特意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裝,襯得她身姿更加挺拔。

“我們去哪?”江照棠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里有些期待。

“先去公證。”

失箹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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