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鍋飄得不算快，卻總能精準(zhǔn)避開腳下的碎石和荊棘。蘇味跟在后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背上的干柴硌得肩胛骨生疼，嘴里呼出的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快點。”墨淵的聲音在腦內(nèi)催促，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這群是‘影狼’，眼睛能夜視，鼻子比狗靈十倍，你那點血腥味早把它們引來了。”

蘇味咬著牙沒應(yīng)聲，只是把鐵鍋攥得更緊。剛才躲狼時劃破的小腿在跑動中牽扯著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能聽見身后的草葉摩擦聲越來越近，還有狼爪刨地的“沙沙”聲，像是死神的指甲在刮擦地面。

“往左拐。”墨淵突然喊。

蘇味猛地側(cè)身，鉆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葉片上的尖刺刮在臉上，火辣辣地疼。她剛藏好，就看見幾道黑影從剛才的路上竄過，銀灰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正是墨淵說的影狼。

狼群跑過的瞬間，蘇味屏住呼吸，連心跳都放輕了。直到黑影徹底消失在密林深處，她才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

“呼……”她大口喘著氣，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沾滿泥土的手背上，“老墨，你這導(dǎo)航還行啊。”

鐵鍋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在得意：“本尊當(dāng)年閉著眼睛都能在十萬大山里找著最嫩的靈鹿，這點路算什么。”頓了頓，又補充道，“往前再走半里，就是靈泉。”

蘇味掙扎著爬起來，這次學(xué)乖了，扯了片寬大的葉子裹住小腿的傷口，好歹能減輕些摩擦。又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面突然傳來“叮咚”的水聲，像是玉佩撞在石頭上。

穿過最后一片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汪清泉從山壁的石縫里涌出來，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泉水周圍的草地上，果然長著幾叢蘑菇。傘蓋是七彩的，像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在暗處還微微發(fā)著光，看著就帶著“劇毒”二字的標(biāo)簽。

“這就是幻靈菇？”蘇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蘑菇傘，指尖沾了點黏糊糊的汁液，帶著股奇異的甜香。

“嗯。”墨淵的聲音放緩了些，“摘的時候別碰傘柄下面的褶皺，那里面有毒囊。用刀割，或者直接拔根，記住要帶點土，能保鮮。”

蘇味從發(fā)間拔下銀簪——這是原主身上唯一的飾品，樣式老舊，卻足夠鋒利。她按照墨淵說的，小心地將幻靈菇連根拔起，用干凈的草葉裹好，放進剛才裝野菜的裙角里。

“泉眼旁邊的石頭能生火。”墨淵又道，“那是‘火紋石’，兩塊對著敲就能出火星，比燧石好用。”

蘇味眼睛一亮，果然在泉邊找到幾塊暗紅色的石頭，表面布滿細(xì)密的紋路，像燒紅的鐵水冷卻后留下的痕跡。她撿了兩塊揣進懷里，又用破碗似的鐵鍋舀了些靈泉水。

泉水剛接觸到鍋底，就發(fā)出“滋啦”一聲輕響，像是滾油遇了水。蘇味嚇了一跳，以為鐵鍋要炸了，卻見泉水在鍋里冒著細(xì)小的泡泡，竟比普通的水更容易燒開。

“這泉是‘活泉’，含靈力。”墨淵解釋，“你凡人之軀喝了也沒用，頂多解渴，但用來處理食材正好。”

蘇味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找了塊背風(fēng)的巖石，用干柴搭了個簡易的灶臺。她把火紋石放在柴堆下，雙手各握一塊，學(xué)著電影里的樣子用力對敲。

“咔！咔！”

火星濺出來，落在干燥的草葉上，瞬間燃起一小簇火苗。蘇味趕緊往里面添細(xì)柴，火苗“噼啪”地舔舐著木柴，很快就燒旺了。

“不錯啊，手挺穩(wěn)。”墨淵的語氣里帶著點驚訝。

蘇味勾了勾嘴角，沒接話。當(dāng)年在夜市擺攤，冬天風(fēng)大，打火機經(jīng)常打不著，她早就練出了用燧石生火的本事，這點小事難不倒她。

她把鐵鍋架在火上，先倒了些靈泉水。水開的速度比預(yù)想中快，“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水汽里帶著股淡淡的清香，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

“先烤蘑菇。”墨淵提醒，“水開了煮野豬肉，靈泉水能去腥味。”

蘇味從裙角里掏出幻靈菇，用靈泉水簡單沖洗了下。她沒找到烤架，就直接把蘑菇放在鐵鍋的邊緣——鍋底在燒水，鍋沿的溫度正好適合烤制。

“滋滋……”

蘑菇接觸到溫?zé)岬腻佈兀⒖虧B出汁水，七彩的傘蓋漸漸變成深褐色，剛才那股奇異的甜香變得更加濃郁，還帶著點烤肉的焦香。

蘇味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兇了。她想起穿越前最后烤的那兩串腰子，要是現(xiàn)在能撒點孜然和辣椒粉，這蘑菇滋味肯定絕了。

“好了。”墨淵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饞意，“再烤就老了，靈力都跑光了。”

蘇味趕緊用銀簪把蘑菇挑出來，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入口先是焦脆，接著是濃郁的肉香，一點都不像蘑菇，倒像是烤得恰到好處的鵝肝。咽下喉嚨后，一股暖流突然從胃里涌出來，順著血管流遍全身，剛才跑步的疲憊和傷口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我靠……”蘇味低呼一聲，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這玩意兒也太頂了吧！比我吃過的頂級松露還鮮！”

她三兩口就把剩下的蘑菇吃完，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甚至想站起來跳兩下。

“少見多怪。”墨淵嘴硬道，“這才是最低階的靈植，等你以后見了‘龍涎果’，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美味。”話雖如此，鐵鍋卻在火上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表達贊同。

蘇味沒理他，又拿起幾株蘑菇放在鍋沿。這次她烤得更用心，還特意把傘蓋烤得焦一點，這樣更香。

“鍋里的水開了，放肉。”墨淵提醒。

蘇味這才想起剛才從影狼嘴里搶來的野豬肉——其實是她躲狼時，正好撞見一頭影狼捕獵成功，她趁狼被別的動靜吸引，冒險搶了塊最肥的肉。肉上還帶著狼的牙印，看著有點猙獰，但此刻在她眼里，卻是難得的美味。

她把野豬肉切成小塊，扔進沸騰的靈泉水里。水立刻變得渾濁，泛起一層白沫。

“撇掉浮沫。”墨淵的聲音帶著點嫌棄，“你這處理手法也太粗糙了，難怪做不出頂級美味。”

蘇味翻了個白眼，從地上撿起片干凈的樹葉，小心翼翼地把浮沫撇掉。泉水很快又變得清澈，肉香混著靈泉的清香飄出來，比剛才烤蘑菇的味道更誘人。

等肉燉得差不多了，蘇味又把剛才摘的馬齒莧扔進去。野菜的清爽中和了肉的油膩，整鍋湯的香氣變得更加層次分明。

她用銀簪戳了戳野豬肉，已經(jīng)燉得軟爛。盛了一塊肉和幾根野菜，又舀了點湯，吹涼了送進嘴里。

肉入口即化，湯鮮美得讓她差點把舌頭吞下去。更神奇的是，湯里的暖流比烤蘑菇更強烈，流到小腿的傷口處時，甚至能感覺到癢癢的，像是傷口在愈合。

“怎么樣？”墨淵的聲音里帶著點期待。

蘇味沒空回答，只顧著埋頭苦吃。她太餓了，這三天來原主幾乎沒吃過東西，她穿越過來后又一路逃亡，此刻這鍋肉湯簡直是人間至味。

直到把鍋里的肉和湯吃得一干二凈，連鍋沿的湯汁都用舌頭舔了個干凈，蘇味才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靠在巖石上揉著肚子。

“舒坦……”她瞇著眼睛，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傷口的疼痛徹底消失了，連力氣都回來了，“老墨，以后跟著我，保你天天有肉吃。”

鐵鍋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像是在考慮這個提議。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嚎，緊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回應(yīng)，此起彼伏，像是在包圍什么。

蘇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墨淵的聲音也沉了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糟了，它們沒走，是在圍獵……”

蘇味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黑暗的樹林里，亮起了數(shù)十對幽綠的眼睛，正緩緩向靈泉這邊靠近。

影狼，回來了。而且這次，是一整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