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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徹漾

第七章灰燼(上)

紫外線燈的光在天花板上投下光斑。沈徹扶著蘇漾的胳膊,指尖能摸到他的肩胛骨。

那行“當年做偽證的,是沈徹和我”像道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兩人之間。

“他不會的。”蘇漾忽然推開他,動作近乎粗暴。白襯衫的領口被扯得更開,露出鎖骨處那道玫瑰狀的疤,“蘇辰十五歲那年救過只斷腿的流浪貓,喂了三個月才敢摸它的頭。他連說謊都會結巴,怎么可能做偽證?”

沈徹沒說話,只是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證物袋。

義眼的玻璃表面沾著根細小的纖維,銀藍色的,邊緣帶著點藍白條紋——和倉庫里那塊防火服補丁的纖維完全一致。

他忽然想起周明遠口袋里的半張照片,蘇辰踮腳澆花時,左肘也有補丁。

“老周,查蘇辰的尸檢報告。”沈徹抓起對講機,“特別是骨灰里有沒有殘留的布料纖維,還有……有沒有找到左肘的骸骨碎片。”

蘇漾猛地轉頭:“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沈徹回答,“當年從江里撈上來的那具尸骨,左臂肱骨是斷裂的,斷口很整齊,像是被利器鋸開的。而周明遠的筆記本里寫著‘小陳送的這批水泥不能用’——陳斌當年負責運輸的水泥里,摻了過量的鋼筋碎屑,足夠掩蓋尸骨的金屬反應。”

蘇漾的臉色不太好。

“所以你們當年根本沒找到他的尸體,就隨便找了具骸骨糊弄我?就因為他做了偽證,就活該被當成失蹤人口注銷?”

“是沈玥認的尸。”沈徹的聲音很低,“她說那具尸骨的牙齒縫里有顆玫瑰形狀的填充物,是蘇辰小時候摔斷門牙補的——那是她親手陪他去做的。”

蘇漾忽然笑了:“沈玥?你那個被陳斌挾持的妹妹?她連自己親哥都敢騙,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指著沈徹的喉嚨,“三年前你擊斃陳斌那天,她穿著蘇辰送的銀藍色外套,口袋里揣著的就是這枚義眼!你以為我不知道?”

沈徹沒躲。刀尖貼著他的頸動脈,能感覺到冰涼的金屬觸感。

沈徹忽然伸手按住刀背:“那天她口袋里的是枚發卡,銀藍色的,上面有薔薇花紋。”

他從脖子上摘下條鏈子,吊墜是枚變形的銀藍色發卡,邊角還沾著點暗紅的銹跡:“這是從陳斌手里搶下來的,DNA檢測是沈玥的。她那天確實穿了蘇辰的外套,但不是為了藏義眼,是為了……贖罪。”

蘇漾看著那枚發卡,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夏天,蘇辰蹲在花店門口,用針線給沈玥的發卡纏薔薇花紋,手指都被扎破了,卻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等小玥考上警校,我就送她全套的薔薇裝備,讓她當最酷的女警官。”

“她沒考上警校。”沈徹說,“林秀案后,她精神出了問題,總說看到蘇辰在火里喊她名字。三年前陳斌挾持她,其實是她主動找到陳斌的,說要問清楚蘇辰到底在哪。”

水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蘇漾捂住臉,指縫里漏出壓抑的哽咽。沈徹撿起刀放回桌面,忽然發現他白襯衫的后擺沾著片銀藍色的布料,邊緣有灼燒的痕跡——是剛才在倉庫蹭到的,和蘇辰防火服的材質一模一樣。

“技術隊在倉庫的鋼架縫隙里發現了這個。”老周舉著個證物袋沖進來,里面是塊燒焦的布料,裹著個小小的金屬盒,“像是被人縫在補丁里的,燒了一半還沒爛透。”

沈徹戴上手套,拆開布料。金屬盒是銅制的,巴掌大小,表面刻著薔薇花紋,鎖扣已經被燒得變形。他撬開盒子,里面鋪著層藍白條紋的校服布料,裹著本巴掌大的牛皮筆記本,和半張被烤的泛黃的合照。

照片上是兩個少年,穿著藍白校服,坐在野薔薇叢里。左邊的少年笑得張揚,右手比著剪刀手,左肘打著塊顯眼的補丁;右邊的少年戴著眼鏡,嘴角抿著淺淡的笑意,鎖骨處隱約能看到塊紗布——是蘇辰和蘇漾,十五歲那年的夏天。

“這是蘇辰的日記。”蘇漾撫過照片上蘇辰的笑臉,“他總愛把秘密藏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說這樣就不會被壞人發現了,很幼稚……”

沈徹翻開日記。紙頁已經被煙火熏得發脆,字跡卻工整:

“5月12日,今天幫林秀阿姨搬花盆,看到趙老板和陳斌在倉庫里吵架,陳斌說‘這批水泥要是出了事,我們都得完蛋’。趙老板說‘有周法醫在,怕什么’。”

“6月1日,沈玥的發卡掉在花店里了,我用銀線給她補了朵薔薇,她笑得像顆糖。沈徹哥說等她生日,就送她件銀藍色的外套,像警服那種。”

“8月17日,我看到了。晚上九點,花店后門,陳斌用剪刀刺向林秀阿姨,趙老板站在旁邊錄像。我手軟摔了花盆,他們好像看到我了。”

“8月18日,周法醫來問我看到了什么。我說看到趙老板,他摸了摸我的頭,說‘好孩子,記住了,就是趙老板’。他給了我塊大白兔奶糖,糖紙是玫瑰味的。”

“8月20日,沈徹哥來做筆錄,他說看到趙老板行兇。我有點害怕,他明明那天跟我一起在網吧打游戲……但他說‘小辰,聽話,不然沈玥會有危險’。”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頁只有個用紅筆涂的巨大問號,旁邊畫著兩個交叉的圓,和周明遠筆記本里的符號一模一樣。

“所以你當年做了偽證。”蘇漾的聲音很平靜。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里沒有淚,只有片冰封的荒原,“你為了保護沈玥,逼著蘇辰跟你一起撒謊,把兇手的帽子扣給了趙立偉。”

沈徹想起十年前那個下午,自己把蘇辰堵在網吧后門,手里攥著沈玥的病歷本——她因為目睹林秀被殺,患上了嚴重的應激障礙,醫生說再受刺激可能會徹底瘋掉。

“小辰,就這一次。”他當時是這么說的,“等沈玥好起來,我們就去翻案,把真相說出來。”

可沈玥再也沒好起來。而蘇辰,在做完美證的第三天,就失蹤了。

“陳斌燒的不是外套,是蘇辰的防火服。”沈徹的聲音比紙還輕,“周明遠看到的銀色東西是這只銅盒,里面裝著蘇辰的日記和照片。陳斌想銷毀證據,卻被林宇撞見了——所以林宇的徽章會出現在火場,他是想把證物搶回來。”

蘇漾忽然抓起那只銅盒,狠狠砸在地上。銅盒在瓷磚上彈了幾下,滾到李建國的尸體旁,里面的藍白布料散落出來,沾著尸身旁的薔薇汁液。“那他為什么不直接把日記交出來?為什么要藏在防火服的補丁里?為什么要讓我找這么多年?”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沈徹想去扶他,卻被他猛地推開,白襯衫的袖口掃過證物袋里的義眼,綠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第一次看見令人討厭的蘇漾哭。“因為他怕。”沈徹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忽然說出了那句藏了十年的話,“他怕趙立偉報復,更怕你知道他做了偽證,會看不起他。他跟我說,蘇漾哥最討厭撒謊的人,尤其是為了自保撒謊的人。”

蘇漾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蘇辰哭著跑回家,說自己不小心把同學的眼鏡打碎了,卻撒謊說是被風吹掉的。他當時很生氣,把蘇辰關在門外罰站,說“你要是敢撒謊,就別認我這個哥”。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蘇辰在門外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撒過一次謊,哪怕是為了自己。

“林宇的徽章內側刻著‘贈沈徹’,但編號是0717。”沈徹撿起地上的銅盒,擦去上面的灰塵,“林宇犧牲前給我發過條短信,說‘副卷里有蘇辰的錄音,藏在能看見雙子星的地方’。我當時不明白,現在才知道,他說的是蘇辰左肘的補丁——那是用我的校服袖子補的。”

蘇漾忽然蹲下身。沈徹安慰似的輕拍他的背,才發現他的肩膀有血——剛才在倉庫被野薔薇刺劃傷的地方,不知何時裂開了口子。

“你受傷了?”撕開自己的黑色腕帶,要給他包扎。

腕帶解開的瞬間,那道三厘米長的傷疤暴露在光線下,邊緣還殘留著暗紅的印記——和蘇漾鎖骨處的疤,一模一樣。

蘇漾的目光落在那道疤上:“這是三年前被陳斌劃傷的?”

“嗯。他說‘這道疤會提醒你,你和我一樣,都是幫兇’。”

“他說得對。”蘇漾笑了笑,“我們都是幫兇。你為了沈玥撒謊,我為了面子罰他站,周明遠為了兒子做偽證,林宇為了查案送命……我們都欠蘇辰一條命。”

辦公室的頂燈突然熄滅了。應急燈的紅光在兩人臉上投下詭異的光暈,李建國的尸體在陰影里像塊布料,那只被挖走的眼眶正對著他們,像在無聲地嘲笑。

“趙立偉在哪?”沈徹突然開口,聲音在黑暗里帶著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在南郊的碼頭。”老周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技術隊破解了周睿的手機,里面有條短信,說‘貨在老地方,帶著副卷來換你爸的命’。”

沈徹站起身,把那本燒焦的日記塞進懷里,又撿起地上的銅盒塞進蘇漾手里:“你留在這里等。”

“我跟你一起去。”蘇漾抓住他的手腕,“那是我弟弟的日記,我得拿回來。”

沈徹看著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夏天,蘇漾背著發燒的蘇辰跑向醫院,白襯衫被汗水浸透,卻不肯讓任何人幫忙。他總是這樣,明明擔心得要死,卻偏要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像只把柔軟肚皮藏起來的貓。

“坐穩了。”沈徹發動警車時,引擎的轟鳴震得車窗嗡嗡作響。蘇漾靠在副駕駛座上,把銅盒緊緊抱在懷里。車窗外的霓虹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沈徹忽然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片淺淡的陰影,像小時候畫的簡筆畫……很好看。

“沈玥現在在哪?”蘇漾忽然開口。

“在精神病院。”沈徹說,“她總說看到蘇辰在火里喊她,說要帶她去看雙子星。醫生說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許這樣對她更好。”

蘇漾沒說話。沈徹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用指甲刮著盒子上的薔薇花紋,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蘇辰的頭發。

警車駛進碼頭時,海風卷著咸腥味撲面而來。趙立偉的貨輪停在三號泊位,甲板上亮著盞孤燈,把一個人影拉得很長——是趙立偉,手里拿著個黑色的公文包,正對著手機嘶吼:“周明遠呢?我要見人!不然你們別想拿到副卷!”

沈徹把車停在暗處,拔出槍上膛。蘇漾突確然抓住他的手腕,帶著種奇異的安定感:“他手里的公文包有問題,重量不對。”

沈徹瞇起眼。公文包的邊角有明顯的磨損,提手處卻很干凈,像是剛被人換過。他想起周明遠筆記本里的“這批水泥不能用”,忽然明白里面裝的不是副卷。

“你從左側繞過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沈徹壓低聲音,指尖在蘇漾掌心輕輕敲了敲,“我從右側包抄,搶公文包。”

蘇漾沒動,只是盯著他的眼睛:“如果里面真的是副卷呢?如果蘇辰的錄音里,說的是你當年怎么逼他撒謊的呢?”

沈徹想起日記里那句“沈徹哥說‘小辰,聽話,不然沈玥會有危險’”,忽然覺得那行字像根針,扎在心臟最軟的地方。

“那就讓他說。”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欠他的,我總得還。”

蘇漾忽然笑了。他推開車門,白襯衫在海風中獵獵作響,像面不肯倒下的旗幟:“我弟最討厭欠別人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沈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集裝箱的陰影里,忽然摸了摸左手腕的傷疤。那里還殘留著蘇漾指尖的溫度。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槍沖了出去,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的碼頭格外清晰。

“誰?”趙立偉猛地轉身,公文包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眼里的瘋狂像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周明遠呢?我要見他!”

“他來不了了。”蘇漾的聲音從集裝箱頂上傳來,像嘲弄,“你當年讓他做的偽證,他用十年的愧疚還了。現在該輪到你了,趙立偉。”

趙立偉抬頭時,蘇漾突然從集裝箱頂上跳下來,手里攥著塊鋒利的金屬片——是從倉庫帶出來的防火服碎片,邊緣還沾著藍白條紋的線頭。他撲向趙立偉的瞬間,沈徹也從右側沖了出來,槍指著對方的太陽穴:“放下公文包!”

混亂中,公文包掉在了地上,鎖扣崩開,里面的水泥塊滾了出來,砸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趙立偉嘶吼著撲向蘇漾,指甲摳向他的眼睛:“都是你!要不是你弟弟多管閑事,我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漾側身躲開,金屬片劃破了趙立偉的胳膊,血珠濺在他的白襯衫上。

沈徹沖上去一腳踹在趙立偉的膝蓋上,對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趁機用手銬把人銬住,動作干凈利落。

“公文包里沒有副卷。”沈徹撿起水泥塊,發現上面貼著張便利貼,用紅筆寫著“5/5”,旁邊畫著兩個交叉的圓,“他在耍我們,副卷根本不在這里。”

蘇漾沒說話,只是盯著趙立偉流血的胳膊。那里有塊淡青色的胎記,形狀像顆扭曲的星星——和日記里描述的“趙老板”一樣。

霧鎖十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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