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順手牽羊“牽出來的兔子特工隊，或論退休菜園的潛伏與反攻

楊永革的向日葵剛冒出個金晃晃的花盤時，趙阿姨家的兔子正啃著他新種的生菜苗。這兔子不知啥時候練出了“輕功“，隔著半米寬的籬笆，后腿一蹬就能蹦進楊永革的菜畦，啃得滿嘴綠汁，臨走還不忘在蘿卜纓上撒泡尿，像在“蓋章認證“。

“這叫'順手牽羊'的升級版——'蹬腿偷菜'。“楊永革舉著《三十六計》追兔子，書頁被風吹得嘩嘩響，“我剛想訓練你當除草兔，你倒先練上'偷菜功'了！“

兔子“嗖“地蹦回趙阿姨懷里，紅眼睛滴溜溜轉，嘴角還掛著片生菜葉。趙阿姨笑得直拍兔子腦袋：“老楊，它這是幫你'間苗'呢，長得太密不好。“

楊永革氣笑了：“間苗也沒這么間的！我半畦生菜快被它啃成光桿了！“他突然盯著兔子的爪子犯愣——這爪子尖尖的，扒土比小鏟子還利索，要是能讓它只刨草不啃菜，可不就是現成的“除草特工“？

《三十六計》“順手牽羊“那頁被他折了個角，旁邊批注著：“敵之隙，我之用。兔子偷菜是隙，借其力除草是用。“

當天下午，楊永革就開始了“特工訓練計劃“。他在菜畦里插了根竹竿，吊了片胡蘿卜干，高度正好夠兔子站起來夠著。兔子果然上鉤，蹦起來夠了三次，每次落地都精準踩在一片雜草上。

“這叫'誘敵深入'。“楊永革蹲在籬笆外偷看，手里攥著把小米，“先讓你嘗到甜頭，再給你派任務。“

可兔子顯然更愛“自主行動“。訓練到第五天，它不僅沒學會除草，反而把吊胡蘿卜干的繩子咬斷了，還把胡蘿卜干藏進張大爺的茄子畦，像是在“轉移贓物“。張大爺發現時，胡蘿卜干正卡在個大茄子底下，被茄子的絨毛裹得像塊腌菜。

“老楊，你這是'栽贓陷害'啊！“張大爺舉著胡蘿卜干找上門，茄子葉上還沾著兔子毛，“讓兔子偷我茄子，還留'物證'？“

楊永革正對著《三十六計》發愁，聞言眼睛一亮：“要不...咱搞個'聯防'？你幫我看兔子，我教你茄子防蟲害的招。“他指著張大爺茄子葉上的蚜蟲，“這玩意兒，用煙絲泡水一噴就靈，比農藥環保。“

張大爺叼著煙袋鍋琢磨了會兒：“成交！但你得保證，你家兔子...哦不，趙阿姨家的兔子，再啃我茄子，我就燉了它！“

趙阿姨抱著兔子路過，聞言把兔子往懷里緊了緊：“燉它？先燉你那只總啄我菜苗的畫眉鳥！“

這場“三方會談“的結果，是成立了“菜園特工隊“——兔子當“潛伏兵“，負責在菜畦間穿梭；張大爺的畫眉鳥當“哨兵“，發現兔子偷菜就“啾啾“報警；楊永革當“指揮官“，拿著本《三十六計》當“作戰地圖“。

特工隊的第一個任務，是清除李大媽韭菜地里的雜草。李大媽的韭菜長得密，雜草混在里面不好拔，她正愁得直薅頭發：“這草比韭菜還瘋，拔了又長，跟韭菜是'拜把子兄弟'似的。“

楊永革把兔子放進韭菜地，手里舉著根沾了胡蘿卜汁的小棍：“只準吃草，不準碰韭菜，不然沒得吃！“兔子聞著胡蘿卜汁，果然開始扒草，爪子一刨一個準，把狗尾草、馬齒莧全刨出來，還真沒碰韭菜。

“嘿，這招'以利誘之'管用！“李大媽看得直樂，“比我家老頭子強，他拔草總把韭菜當草拔。“

可兔子的“特工操守“顯然不達標。它刨著刨著，發現韭菜旁邊有種開小白花的草，葉子嫩得像豆芽，居然先啃了口草，又偷偷啃了口韭菜，嚼得津津有味。

“哨兵！“楊永革喊了一嗓子。張大爺的畫眉鳥在籬笆上撲騰翅膀，“啾啾啾“叫得急促，像在喊“有情況“。

兔子嚇得一哆嗦，嘴里的韭菜葉掉出來，趕緊埋頭刨草，假裝啥也沒發生。趙阿姨笑得直不起腰：“這兔子還會'裝傻充愣'，跟老楊你學的吧？“

特工隊的第一個“戰績“，是幫李大媽清理出半畦雜草。楊永革用胡蘿卜干獎勵兔子，兔子卻叼著雜草往張大爺的茄子畦跑，把雜草堆在茄子根上，像是在“獻禮“。

“這叫'將功補過'。“張大爺摸著兔子的頭，“知道上次啃我茄子不對，現在給我送肥料來了。“他把雜草埋進土里，“這草埋進去爛了，比化肥還肥。“

可平靜日子沒過三天，兔子就策劃了場“反水行動“。它趁楊永革午睡，帶著張大爺家的三只雞（不知咋溜出來的）闖進菜畦，雞負責啄菜苗，兔子負責刨蘿卜，把半畦菜地攪得像戰場，還在《三十六計》上拉了泡屎，正好蓋在“順手牽羊“四個字上。

“這是'特工叛變'！“楊永革舉著沾了雞屎的書稿追雞趕兔，張大爺拎著掃帚跟在后面罵：“這群敗家玩意兒，我早晚把你們全燉了！“

李大媽卻蹲在被刨的蘿卜坑邊笑：“你看這蘿卜，被兔子刨出來的比你自己拔的還干凈，連須子都沒斷。“她撿起個帶泥的蘿卜，“這叫'歪打正著'，省得你費勁拔了。“

這場“叛亂“的結果，是楊永革修改了“作戰計劃“。他在菜畦邊圍了圈細鐵絲網，網眼大小正好能讓兔子鉆進去，但雞鉆不進；又在鐵絲網邊種了排薄荷，兔子怕薄荷味，靠近就繞道，正好把它圈在指定的“除草區“。

“這叫'釜底抽薪'，斷了它的逃跑路線。“楊永革得意地拍著鐵絲網，“再叫'順手牽羊'，我就讓你嘗嘗薄荷的厲害！“

兔子果然老實了。它被圈在雜草最多的角落，只能埋頭刨草，偶爾抬頭看看鐵絲網外的生菜，流著口水卻鉆不過去。畫眉鳥站在鐵絲網上“啾啾“叫，像在唱“繳槍不殺“。

張大爺的雞也被關了禁閉。他把雞籠挪到菜畦邊，籠門上貼了張紙條：“再越獄，就變成雞湯。“

特工隊的第二個任務，是幫王大爺清理芹菜地的蝸牛。這些蝸牛夜里啃芹菜，白天躲在葉子底下，王大爺戴著老花鏡找半天也找不著幾個。

楊永革把兔子放進芹菜地，這次沒給胡蘿卜汁，給的是沾了蝸牛黏液的小棍（他偷偷收集的）。兔子聞著味兒，居然開始用爪子扒葉子，把藏在底下的蝸牛全刨出來，還用牙叼著遞給楊永革，像在“交差“。

“這叫'投其所好'。“楊永革數著手里的蝸牛，足足二十多個，“知道你愛吃帶黏液的東西，這任務非你莫屬。“

王大爺看得直稱奇：“老楊，你這兔子比農藥還管用！回頭借我用用？我給它胡蘿卜。“

“借可以，但得簽'合同'。“楊永革掏出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兔子借期一天，酬勞胡蘿卜三根，若啃菜苗，加倍賠償。“落款是“菜園特工隊指揮部“。

趙阿姨笑著在旁邊加了句：“兔子食宿自理，概不負責。“

這場“借兔除草“的生意，居然在小區里傳開了。三樓的劉大媽來借兔子除月季花里的草，五樓的孫大爺來借兔子扒紅薯地里的土（說兔子扒的土松軟，適合紅薯生長），連小區門口賣煎餅的王師傅都來湊熱鬧，想借兔子給煎餅攤除草，酬勞是兩個加蛋煎餅。

兔子的“檔期“排得比小區廣場舞隊還滿，每天被不同的人抱走，回來時要么叼著根胡蘿卜，要么叼著片菜葉，偶爾還叼著王師傅給的煎餅碎，小日子過得比楊永革還滋潤。

楊永革干脆給兔子做了個“特工證“，用硬紙板做的，上面貼了張兔子啃胡蘿卜的照片，寫著“菜園除草特派員，編號007“。趙阿姨給兔子縫了件迷你馬甲，上面繡著“順手牽羊“四個字，只不過“羊“字被改成了“草“字。

特工隊的第一次“集體行動“，是幫全小區的菜畦搞“大掃除“。張大爺的畫眉鳥站在竹竿上放哨，楊永革拿著《三十六計》當“調度圖“，李大媽負責給兔子喂胡蘿卜，趙阿姨負責記錄兔子除了多少草，王大爺則端著茶壺在旁邊“督戰“。

兔子在菜畦間穿梭，一會兒刨刨楊永革的蘿卜地，一會兒扒扒張大爺的茄子畦，偶爾停下來啃口李大媽遞過來的胡蘿卜，活像個忙忙碌碌的小管家。夕陽照在它的馬甲上，“順手牽草“四個字閃閃發亮。

楊永革翻著《三十六計》，突然覺得“順手牽羊“這計被他們用活了——不是偷，是借；不是搶，是換；不是算計，是湊個熱鬧，讓退休的日子多了點盼頭。就像兔子，本來是個“偷菜賊“，現在成了“除草英雄“，這轉變，比書里的計謀還精彩。

他在“順手牽羊“那頁寫了行新批注：“羊可牽，草可除，人心可暖。“寫完突然想起啥，拍著大腿笑：“下一章該試試'調虎離山'了——把張大爺的雞騙去啄劉大媽菜地里的蟲，讓它們也當個'除蟲特工'！“

張大爺聞言，舉著煙袋鍋瞪他：“想動我的雞？先問問我的畫眉鳥同不同意！“

畫眉鳥在籬笆上“啾啾“叫，像是在說“沒門“。兔子叼著根胡蘿卜跑過來，把蘿卜往楊永革腳邊一放，然后蹦到張大爺腳邊，蹭了蹭他的褲腿，像是在“調解“。

夕陽把菜畦染成了金紅色，《三十六計》的書頁在風里輕輕晃，“順手牽羊“那頁的空白處，多了幾行用不同顏色筆跡寫的字：

“牽走的是草，留下的是菜。“（楊永革）

“雞別想動，兔子借你用。“（張大爺）

“明天給兔子做件新馬甲，繡個'除草冠軍'。“（趙阿姨）

“我家韭菜地里的草，等著兔子來'牽'呢。“（李大媽）

楊永革看著這些字，突然覺得，他們這群退休老頭老太太，哪是在玩“三十六計“，分明是在用計謀編織個熱熱鬧鬧的小世界——有爭吵，有合作，有算計，更有藏在蘿卜纓、茄子葉、胡蘿卜里的暖。

而那只穿著“順手牽草“馬甲的兔子，正蹲在向日葵下，抱著胡蘿卜啃得歡，尾巴翹得老高，像在為自己的“特工生涯“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