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暖”念生根，且看人間煙火中衍生的處世新章

新年的鐘聲敲響前，小區(qū)被一場大雪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老槐樹的枝丫上堆滿了雪，像掛著串串棉花糖。樹下的“塵緣簿”木柜也落了層雪，可柜門卻被塊紅布蓋得好好的，是李大媽怕雪水滲進(jìn)去，特意守著蓋上的。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楊守暖裹著厚棉襖，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里瞬間消散，“像給咱小區(qū)提前披上了新衣。”他正說著，就見阿哲抱著箱春聯(lián)從屋里出來，春聯(lián)上的墨還沒干透，是周奶奶的重孫寫的，歪歪扭扭的字里透著股憨勁。

“楊叔，今年的春聯(lián)，我家小子寫的。”阿哲把箱子放在地上，挑出一副，“您看這句‘鄰里情長暖四季，塵緣簿厚記千秋’，他琢磨了好幾天呢。”

楊守暖接過春聯(lián)，看著上面的字，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去年春節(jié)，小區(qū)還在和墮仙的余威較勁，大家心里都揣著不安；可今年，連空氣中都飄著甜甜的年味，是李大媽蒸的年糕香，也是阿哲家燉的肉香。

（一）

“塵緣簿”上，多了幾頁特殊的記錄。

是阿哲從汽修廠帶來的幾個年輕學(xué)徒寫的。他們跟著阿哲來小區(qū)幫忙掃雪，看見“塵緣簿”，好奇地翻了翻，然后就纏著曉棠要紙筆，說“也要記點東西”。

一個學(xué)徒寫道：“以前覺得師傅總念叨小區(qū)的好，是夸張。來了才知道，這里的雪都比別處的暖。李大媽給我們端來的姜糖水，甜到心里了。”旁邊還畫了個冒著熱氣的杯子，杯子上有個笑臉。

另一個學(xué)徒寫：“我?guī)屯醮鬆斝藓昧巳嗆嚨膭x車，他非要送我兩棵白菜，說‘這是自己種的，沒打農(nóng)藥，放心吃’。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因為干活收到菜，比拿獎金還高興。”下面畫的是三輪車和兩棵白菜，白菜上還畫了幾滴露珠。

曉棠把這些都收進(jìn)“塵緣簿”，在最后一頁寫道：“暖是會傳染的，新來的人也被染上了，這簿子，以后怕是要寫滿幾柜子。”

（二）

張大爺?shù)漠嬅迹衲陮W(xué)會了新曲子。

不是從別的鳥那兒學(xué)的，是聽林溪的小提琴學(xué)的。林溪在活動室辦了個小型音樂會，給街坊們拉《新春喜樂曲》，畫眉蹲在籠子里，聽得入神，第二天就開始“啾啾”地模仿，雖然調(diào)子有點跑，但那股歡快勁一點不少。

“這鳥成精了。”張大爺笑著給畫眉添食，“聽了林丫頭的曲子，連叫都叫得不一樣了。”他說這話時，李大媽正端著餃子餡進(jìn)來，聽見了接話：“可不是嘛，這小區(qū)的啥都沾著喜氣，連貓都比去年胖了一圈。”

阿哲的貓趴在暖氣邊，聽見李大媽的話，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又繼續(xù)瞇著眼打盹。它肚子圓滾滾的，是這幾天吃了太多李大媽給的餃子，連毛色都亮了幾分。

楊守暖坐在角落里，看著這熱鬧的場景，突然想起花妖。要是她還在，看到這一幕，大概會笑得眼睛彎彎，說不定還會變出幾束忘憂花，給每個人別在衣襟上。

（三）

鎖妖樓的封印，在新年的第一縷陽光里，徹底被根須包裹。

墨先生不知從哪兒趕來，看著老槐樹延伸到地底的根須，笑得滿臉褶子：“三百年了，這封印終于有了活氣。”他打開鎮(zhèn)契書，上面鎖妖樓的圖案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小區(qū)的全景，老槐樹的根須像脈絡(luò)一樣，把每一戶人家都連在一起。

“你看。”墨先生指著鎮(zhèn)契書，“鎖妖樓不再是囚牢，是和人間連著的‘暖根’。以后不管墮仙再怎么折騰，這人間的暖，都能順著根須，滲進(jìn)它的每一處縫隙。”

楊守暖伸手摸了摸老槐樹的樹干，粗糙的樹皮上有新長的青苔，軟乎乎的，像在傳遞著生命的信號。他想起自己剛當(dāng)“守印者”時，滿心都是責(zé)任和警惕；可現(xiàn)在，他更像個守著家的人，守著這些平凡日子里的光。

（四）

新年夜，小區(qū)辦了場篝火晚會。

阿哲和學(xué)徒們在院子中間架起篝火，李大媽和阿哲媽端出剛出鍋的餃子，周奶奶的重孫舉著煙花跑來跑去，張大爺?shù)漠嬅颊驹跇渲ι希d奮地叫著。林溪拉著小提琴，琴聲和著歡笑聲，飄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楊守暖站在一旁，看著這團(tuán)圓的場景，突然明白：所謂處世，不是和妖邪斗智斗勇，是在煙火里扎根，在溫暖里成長。那些寫在《三十六計》里的智慧，最后都變成了生活里的體諒、互助和陪伴。

晚會快結(jié)束時，曉棠拿出“塵緣簿”，讓每個人在上面寫下新年愿望。王大爺寫的是“菜園的菜長得旺，大家都能吃上新鮮菜”；李大媽寫“希望孩子們都平平安安，多來家里吃餃子”；阿哲寫“努力工作，給爸媽更好的生活，也幫更多的人”；周奶奶的重孫畫了個大大的太陽，旁邊寫著“我要和小區(qū)一起長大”。

（五）

新年的鐘聲敲響，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楊守暖望著滿天的煙花，想起春杏，想起花妖，想起那些走過的歲月。他知道，過去的故事不會被遺忘，它們會變成養(yǎng)分，滋養(yǎng)著這片土地。

“塵緣簿”被放在老槐樹的樹洞里，和春杏的照片、《三十六計》放在一起。曉棠說，這是小區(qū)的“傳家寶”，以后每一代新人來了，都要翻開看看，知道這小區(qū)的暖，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延續(xù)的。

鎖妖樓的方向，傳來隱隱約約的震動，不是危險的信號，是新生的響動。墨先生說，那是鎖妖樓在“蛻變”，它會變成守護(hù)人間的力量，和老槐樹一起，看著這小區(qū)的煙火，一年又一年。

楊守暖深吸一口帶著煙火味的空氣，轉(zhuǎn)身走進(jìn)人群。新的一年開始了，故事還在繼續(xù)，而他，要去續(xù)寫新的篇章，用這人間最樸實的暖，去對抗所有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