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濕漉漉”漫溢的水韻詞河，或論液態(tài)形容的交融之趣
燕群歸巢的翅風還帶著“涼絲絲”的潮氣，場院西頭的老井就“汩汩”地漲起了新水。楊永革剛幫王大爺把編好的雞籠抬進柴房，就見知知扒著井臺“汪汪”叫，爪子沾的泥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暈開片“濕漉漉”的痕——這是液態(tài)形容詞的開場漣漪。
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被井邊的青苔洇得“潮乎乎”的，此刻正墊在打水的木桶下。“潤澤”詞條的墨跡泡得“軟趴趴”的，原注“滋潤、不干枯”旁，漫出些彎彎曲曲的水紋，把字裹成“胖乎乎”的樣，像在水里泡澡。更妙的是，書頁間夾著的半片荷葉，葉尖正往下“滴答”滴水，每滴都砸在“濕潤”“淋漓”“滂沱”這些詞上，濺起小小的墨花，像詞在水里“眨眼睛”。
“井水比往年旺，能漫到井臺邊了。”張大爺用井繩拴著木桶“悠蕩蕩”地放下去，繩結“咯吱咯吱”地響，木桶觸水時“咚”地一聲，濺起的水花“亮晶晶”的，在井壁上“滑溜溜”地淌，像給石頭裹了層水膜。老周蹲在井邊洗麥種，麥粒在木盆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他伸手攪了攪，水“嘩啦啦”地從指縫漏下去，“你看這水多‘活泛’，能把麥粒洗得‘白凈凈’的，比李大媽搓衣服的勁還勻。”
這話像往詞池里扔了顆石子。楊永革剛幫著疏通井邊的排水溝，就覺褲腳被什么“涼絲絲”的舔了舔——低頭見排水溝的水“嘩啦啦”地往菜畦淌，混著麥糠的水“渾濁濁”的，卻在經過豆角架時“分了岔”，一股“急匆匆”地鉆土，一股“慢悠悠”地繞莖，把架下的螞蟻窩“泡成”個“亮晶晶”的小湖。李大媽正往菜畦潑水，瓢里的水“潑灑灑”地落，水珠在菜葉上“滾來滾去”，把“綠油油”的葉洗得“水靈靈”的，“這水比油還金貴，能讓菜葉子‘胖嘟嘟’的。”
“邪門！”楊永革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笑，“形容詞都泡發(fā)了？”
老周把洗好的麥種攤在葦席上，“你看趙阿姨腌咸菜的缸，鹽水‘稠乎乎’的，能把蘿卜泡得‘脆生生’的——水是軟的，卻能把硬東西泡出味，這叫‘柔能克剛’。”
果然，趙阿姨正往缸里摁蘿卜，鹽水“漫過蘿卜”“咕嚕嚕”地冒，她手指“胖乎乎”的，摁得“實騰騰”的，確保每個蘿卜都“浸得勻勻的”。“腌菜就得讓水‘鉆’進菜里，”她擦了擦手上的鹽水，“就像井水‘滲’進地里，慢慢把土泡‘酥’了，莊稼才肯長——水急了沒用，得‘慢悠悠’地潤。”
這話像給水流按了“緩行鍵”。井臺周圍的“濕漉漉”氣息突然“漫”開來，匯成股“亮晶晶”的水網——檐角的雨水“滴滴答答”地串成線，落在石碾子上“濺成花”；菜畦的滲水“絲絲縷縷”地鉆土，把麥茬的根“泡得脹鼓鼓”；最奇的是曬麥場的葦席下，竟“滲”出層“潮乎乎”的氣，把麥粒“潤得剛剛好”，不脆也不黏，像被水“輕輕吻”過。
“這叫‘水走的暗道’。”楊永革瞅著葦席邊的濕痕直樂，突然發(fā)現自己補丁衫上的汗?jié)n，被井邊的潮氣“暈得圓圓的”，像幅“水墨畫”，比刻意染的還“自然然”。
這場“液態(tài)形容風波”的第一個浪花，是屋檐下的水缸“自己滿了”。沒人打水的時候，缸里的水面卻“一點點”往上漲，濺起的漣漪“一圈圈”地擴，最后“平平的”與缸沿齊，連缸底的青苔都“綠得冒油”。張大爺舀水時“咦”了聲，笑著往缸里扔了顆棗，“水多了性靈，連缸都懂‘自個添’。”
“這叫‘水隨人心’。”楊永革指著水缸里的倒影，“人惜水，水就肯多留。”
變數出在午后雷陣雨——場院的積水突然“活”了起來。原本“平展展”的水洼，被雨點砸得“坑坑洼洼”，卻在麥秸垛旁“繞了個彎”，沒往柴房里灌；流到雞籠邊時，居然“分了岔”，一股“快”一股“慢”，像在“躲著”籠里的雞；最妙的是井臺邊的水，竟“順著”井繩往上“爬”了半尺，像在給繩子“洗澡”，看得知知“直愣愣”地伸舌頭。
“這叫‘水有靈性’。”張大爺披著蓑衣站在雨里笑，“你對它好，它就懂‘繞著走’。”
楊永革的第一個折轉，是摸到《漢語形容詞選解》的“干涸”詞條時。原本講“缺水干裂”的頁面，此刻正被“潤澤”詞條漫出的水“泡得軟軟的”，“裂”字的紋路里“鉆”進些水紋，慢慢變成“潤”字的模樣。他趕緊把書往曬谷架高處挪，“干涸”詞條上突然“冒”出些“小水珠”，把“枯”字的“木”旁泡得“發(fā)了芽”，最后長成個“滋”字，“水靈靈”的像顆剛摘的葡萄。
“是‘沉甸甸’在幫忙！”楊永革對著收衣服的李大媽喊，“把衣裳擰干點，別讓水白流！”
李大媽果然使勁擰了擰襯衫，水“嘩嘩”地往下掉，滴在菜畦里“咚咚”響，“擰干點曬得快，水也能‘回’到地里——不糟踐。”她晾衣裳時，特意把衣架往豆角架邊挪了挪，讓滴下的水“剛好”能澆菜。
第二個折轉是王大爺的水桶。他往田里挑水時，故意讓桶沿“斜”著點，水“晃悠悠”的卻“灑得少”，“挑水得懂‘順’著水的勁，”他笑著說，“太較勁，水就‘鬧’著要跑。”
最妙的是雨后的晚霞——場院的水洼里“盛”著彩虹。每個水洼的顏色都“濃淡不一樣”，麥秸垛旁的“艷”，井臺邊的“淡”，菜畦里的“混著綠”，卻在遠處匯成片“濕漉漉”的彩，像誰把顏料“潑”進了水里。孩子們蹲在水洼邊看，手伸進水里“攪”，彩虹“碎成”星星點點，卻在指縫間“又拼了起來”。
“這叫‘水的畫’。”楊永革看著水洼里的光笑，“再普通的水，遇著光也能‘亮’起來。”
水韻漸歇時，月光把場院的水洼照成“銀閃閃”的。檐角的水滴“慢了下來”，“噠——噠——”像在數著時辰；菜畦的滲水“潛”進了土里，只留地表“潮乎乎”的痕；王大爺的水桶“倒扣”在井臺上，底朝天“滴著水”，“嗒——嗒——”像在跟井里的水“打招呼”；連知知都不再追著水洼跑，蜷在老周腳邊，舌頭“舔著”爪子上的水，“吧嗒吧嗒”響。
楊永革翻開《漢語形容詞選解》，“潤澤”詞條旁多了行字：“水不是死的，是會跑、會躲、會疼人的活物；形容水的詞也不是死的，是跟著水的性子在變。該急時奔涌，該緩時浸潤，該繞時拐彎，這才是水的智慧。”書頁上的水紋和墨花纏在一起，洇出個“融”字，像滴“落進水里的墨”。
張大爺的煙袋鍋在石板上磕了磕，火星“落”進水洼里“滋”地滅了；老周往井里撒了把小米，說是“謝”水神，動作“輕悄悄”的；李大媽端來的綠豆湯“涼絲絲”的，碗邊“凝著”水珠；知知突然對著井里的月亮“汪汪”叫，尾巴“掃”得水洼“嘩啦啦”響，又很快“靜”下來，把臉“貼”在涼石板上。
楊永革摸著書里的“融”字笑，突然懂了這些“濕漉漉”的液態(tài)形容，原是來教大家“順勢而為”的——太剛易折，太柔易散；水就得這樣，遇方則方，遇圓則圓，卻始終“朝著低的地方”走，把暖帶到該去的地方。日子也一樣，該急時往前奔，該緩時停下來，該繞時讓一步，這樣的“活”，才“熨帖”得暖心，不那么擰巴。
他沒察覺，書頁間的荷葉“舒展開”了些，葉心的水珠里“裹”著個“潤”字，還在微微“顫動”。而井里的水正“靜靜”地漲著，映著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像在說：這濕漉漉的滋養(yǎng)里，藏著最軟的力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