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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楊永革的詩經成語生活錄

第43章藏著夏的絮語與光陰的韻腳

第四十三章:“五月鳴蜩”的聲息里,藏著夏的絮語與光陰的韻腳

四月的最后一縷風還帶著葽草的青氣,檐角的蛛網已纏上了半透明的蟬蛻。楊永革把那枚空殼從蛛絲里擇出來時,指尖觸到細密的紋路,像摸到了時光的鱗片——這殼里曾住著的生命,正躲在某處枝椏間,積攢著撕開夏晝的力氣。《詩經》翻到“五月鳴蜩”那頁,紙頁被前日的雨洇出淺褐的痕,“蜩”字的蟲旁像在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飛出,把“鳴”字的豎鉤當成棲身的枝。

趙阿姨蹲在槐樹下擇豆角,耳朵卻支棱著。“聽,快了。”她掐斷豆筋的脆響里,混著遠處麥田的“沙沙”聲,“我娘說,蟬是‘借樹的氣在喊’,樹根吸夠了四月的雨,樹干攢足了五月的熱,它才肯鉆出來,把土里的悶、枝里的勁,都喊成聲。”話音剛落,西墻根的老榆樹上,突然炸出一聲“吱——”,又戛然而止,像誰在試嗓子。趙阿姨笑了,“這是‘試鳴’,等過幾日,滿樹都是,能把日頭喊得更燙。”

王大爺的蜂箱旁,苜蓿草的紫霧淡了些,結出的籽莢鼓鼓的,碰一下就“啪”地炸開。他往草里撒谷殼時,聽見草葉間有“窸窣”的爬動聲,低頭看,是剛蛻殼的蟬,嫩黃的翅還皺著,趴在苜蓿花上,像枚沒干透的琥珀。“這蟲兒精得很。”他用草帽輕輕罩住它,怕被雞啄了,“知道躲在花叢里硬翅,等翅上的脈絡像玻璃絲一樣亮,就能飛了。”蜂群從他肩頭掠過,翅膀的“嗡”與蟬的“吱”撞在一起,竟像給夏的聲譜添了個和弦。

李大媽的菜園里,黃瓜架下的陰影里藏著蟬的“育嬰房”。她翻土時挖出幾條白胖的若蟲,身子軟得像糯米,“這是‘借土養氣’呢。”她把蟲兒埋回黃瓜根下,“去年的蟬把卵產在枝上,風吹葉落,卵就鉆進土里,喝夠一年的水,吃夠一年的根汁,才肯出來。”說著往架上搭了根新竹竿,“讓藤爬高點,等蟬飛上來,就能在黃花邊喊,瓜聽了,長得更歡。”

社區的河岸邊,蘆葦蕩比四月又高了半尺,葉尖垂著的露珠里,能照見天上的云在跑。張大爺坐在涼棚下編竹籃,篾條“噼啪”作響,突然停了手:“來了。”蘆葦深處傳來第一陣連綿的蟬鳴,不是一聲兩聲,是“吱——吱——”的長調,像無數根銀線,把天與地縫在了一起。“這是‘群鳴’,”他往竹籃里墊了片葦葉,“單只蟬喊是‘叫’,一群蟬喊是‘鋪’,把夏的熱、光、氣,都鋪成聲的毯,讓日子浸在里頭,慢慢發漲。”

孩子們追著蟬鳴鉆進葦叢,驚起的蟬“撲棱”亂飛,翅尖掃過臉頰,帶著點麻癢的風。“它們在說啥?”小毛豆舉著網兜問。楊永革指著蘆葦上的蟬蛻,“在說‘出來了’。”又指著遠處的麥田,“在說‘黃了’。”再指著李大媽菜園里的黃瓜花,“在說‘謝了’。”小毛豆似懂非懂,卻突然蹲下身,對著一朵蒲公英喊:“我聽見了!它說‘飛吧’!”風一吹,蒲公英的白傘真的飄起來,粘在蟬鳴的聲浪上,往天邊去了。

《詩經》里的“鳴蜩”,從來不是孤立的聲。楊永革翻到《七月》,“五月鳴蜩,六月莎雞振羽”,字縫里似乎能聽見蟬與莎雞的“對唱”——蟬是“高音”,莎雞是“低吟”,像琴與瑟,把夏的白晝與黑夜串成曲。他想起前日在舊貨市場淘的老瓷碗,碗底有只蟬的圖案,翅上的紋路細得像發絲,“這是‘蟬紋’,”賣碗的老人說,“老輩人信蟬‘蛻殼重生’,把它畫在碗上,是盼日子像蟬一樣,過了這季,還有下季。”

李大媽把新摘的黃瓜腌進壇里,壇沿的水“咕嘟”冒泡,她說這是“蟬鳴在壇里轉呢”。“去年的酸瓜,泡到現在還脆,就是因為腌的時候,蟬在窗外喊得歡,聲氣鉆進壇里,酸里就帶了點甜。”她往壇里丟了把紫蘇葉,“這葉也愛聽蟬鳴,曬的時候讓蟬喊著,香味能透三層衣。”壇口蓋布上,一只蟬停在那里,翅上沾著紫蘇的紫,像給聲息染了色。

王大爺取蜜時,發現蜜里多了點“脆”。“是蟬蛻的碎末掉進蜂箱了,”他用細篩濾蜜,“這碎末是‘涼性’,混在蜜里,甜就不燥,像蟬鳴里裹著露水,喝著潤。”他給楊永革裝了瓶新蜜,瓶壁上沾著幾粒苜蓿籽,“你聽,搖蜜時蟬在旁邊喊,蜜里就多了點‘響’,倒在水里,能看見甜在跳。”

趙阿姨的槐花餡包子剛出鍋,熱氣裹著香飄到槐樹上,引得蟬鳴更稠了。“這叫‘香引聲’,”她往楊永革手里塞了個包子,“花的香、面的甜,都能讓蟬喊得更有勁,就像人聞著香味,說話都亮堂。”包子咬開時,熱氣里似乎真的裹著蟬鳴的碎片,咽下去,連心口都暖烘烘的。

可蟬鳴太盛,也會“吵”得人心慌。正午的日頭最毒時,蟬鳴像團火,把空氣燒得發燙,李大媽在菜園里澆水,水珠剛落地就“滋”地化了,“這時候的蟬,是‘喊渴’呢。”她往黃瓜葉上潑水,“葉喝飽了,蟬的聲就會軟點,像喊累了,歇口氣。”王大爺把蜂箱搬到樹蔭下,“蜂怕吵,蟬喊得太兇,蜜都釀得急,稠度差著意思。”張大爺卻在涼棚下搖蒲扇,“吵才好,吵說明夏活得旺,就像人多的院子,鬧哄哄才是日子。”

傍晚的蟬鳴是“軟”的。夕陽把蘆葦染成金紅時,蟬聲里多了點顫,像摻了晚風的涼。孩子們躺在涼棚下的竹床上,聽蟬鳴漸漸稀,看星星慢慢亮,張大爺用蒲扇拍著竹床,“蟬喊了一天,該歇了,它們要攢著勁,等明天日頭出來再喊。”竹床的“吱呀”聲、蒲扇的“嘩啦”聲、遠處的蟬鳴余韻,混在一起,像給夜蓋了層暖被。

楊永革把新撿的蟬蛻夾進《詩經》,正落在“五月鳴蜩”的“鳴”字上,空殼的弧度剛好接住“鳴”字的點,像聲息凝成了形。書頁里還夾著李大媽給的紫蘇葉、王大爺的苜蓿籽、趙阿姨的槐花,聞起來有香,摸起來有糙,仿佛能聽見它們在字里“沙沙”響——這哪里是書頁,分明是夏的百寶箱,裝著聲、色、香、味,裝著人在時令里的日子。

“蟬鳴是‘夏的標點’。”張大爺的煙袋鍋在石桌上磕了磕,火星落在蟬蛻旁,“有它,日子才像篇完整的文章,有長句,有短句,有停頓,有高潮。”他指著天邊的晚霞,“你看,霞是‘夏的字’,蟬是‘夏的音’,合在一起,才是《詩經》里沒寫完的那半首。”

夜里的露水打濕了窗欞,楊永革聽見窗外有“篤篤”聲,是蟬在爬樹。他想起《詩經》里的“蜩”,想起趙阿姨說的“借樹的氣在喊”,突然懂了:蟬鳴哪里是單純的“喊”,是生命在和天地對話——土里的蟄伏,是對根的應答;枝上的鳴唱,是對葉的應答;聲息里的熱與涼,是對夏的應答。就像人在日子里,笑是對喜的應答,淚是對痛的應答,忙碌是對歲月的應答。

第二天清晨,第一聲蟬鳴撕破薄霧時,楊永革看見小毛豆舉著畫滿蟬的紙,追著風跑。紙上的蟬,有的展翅,有的蛻殼,有的銜著《詩經》的書頁,翅尖都沾著金粉,像把聲息畫成了光。“楊叔叔,蟬在說‘日子長著呢’!”小毛豆的喊聲混著蟬鳴,飄向菜園,飄向河岸,飄向每片沾著露水的葉——

是啊,日子長著呢。五月的鳴蜩剛起頭,后面還有六月的莎雞,七月的流火,八月的葦花,等著把《詩經》的字,一句句,一聲聲,鋪成歲的長卷。而此刻的蟬鳴,不過是夏的序章,是光陰遞給人間的第一支話筒,讓所有生長的、熱烈的、踏實的生命,都能對著天地,喊出自己的韻腳。

美麗雅閣210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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