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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楊永革的詩經成語生活錄

第45章藏著歲時的轉圜與人間的囤滿

第四十五章:“七月流火”的光痕里,藏著歲時的轉圜與人間的囤滿

六月的最后一陣翅聲還沾著夜露的涼,西天的星子就換了位置。楊永革在晾衣繩上收藍布衫時,指尖觸到布面的褶皺,像摸到了天空的紋路——那片被老人們稱為“大火”的星,正順著銀河的軌跡慢慢沉,把七月的天幕燒出道淺紅的痕。《詩經》攤在石階上,“七月流火”的“火”字被曬得發燙,筆畫間的墨像在熔,仿佛要順著石縫淌下去,把“流”字的三點水染成金紅。

趙阿姨在槐樹下翻曬槐花干,竹匾里的花碎“簌簌”響。“看那星,”她抬手往西天指,袖口沾著的槐花瓣飄落在匾里,“我娘說,‘火’星不是真的火,是老天爺掛的‘收糧牌’,它一流,日頭就短了寸,夜里就長了分,該把地里的熱往倉里囤了。”她的話剛落,院角的向日葵“咔”地掉了粒籽,砸在磚地上,像給“流火”的星落了個印。趙阿姨彎腰撿起籽,“你看,莊稼比人靈,早等著這星挪窩呢。”

李大媽的菜園里,茄子紫得發暗,蒂上的刺硬得扎手。她摘茄子時,竹籃撞著架桿“咚咚”響,“這星一流,菜就得搶著收。”她把最紫的茄子往筐底塞,生怕被夜露打軟了,“白日的太陽還烈,可根里的勁已經往回縮,就像人到了傍晚,汗還在淌,心已經想著歇了。”畦邊的辣椒紅得透亮,她摘下來往檐下的繩上串,紅辣椒垂成串,風一吹“晃晃”響,“這是‘給日子掛紅’,‘流火’的星看著呢,紅得越艷,冬里的菜窖越滿。”

王大爺的蜂箱旁,苜蓿草割了第二茬,新冒的芽嫩得像翡翠。他往草里撒草木灰時,見夕陽把草葉的影子拉得老長,“這星一流,蜜就得封缸了。”他揭開蜜缸的木蓋,一股稠香“撲”地漫出來,把飛過來的蜜蜂都熏得打了個晃,“夏蜜燥,得等‘火’星沉半截,蜜里的火氣才退,封進缸里能存到臘月,甜里帶著點涼,像把七月的星子泡在了蜜里。”有次他半夜起夜,見“大火”星正對著蜜缸的方向流,缸沿的露水“滴”地落進蜜里,“你看,星也懂疼人,給蜜添了點清。”

張大爺在涼棚下編糧倉的篾囤,篾條浸了桐油,編起來“油油”滑。“‘流火’的星是‘量倉尺’,”他用篾刀把篾條削得更勻,木屑“簌簌”落在腳邊,“星流一寸,囤就得編大一分,不然裝不下玉米的沉、豆子的鼓。”他編到“流火”星最亮時,總在囤底多編道圈,“這是‘給倉底加道鎖’,防著老鼠偷,也防著日子漏。”有回他編到后半夜,見“大火”星正落在囤口的位置,仿佛在說“夠大了”,他摸了摸囤的弧度,“嗯,能裝下三畝地的谷。”

打谷場上,男人們正趕著碌碡碾麥,石滾子“咕嚕咕嚕”轉,麥秸被壓得“咯吱”響。女人們蹲在麥垛旁拾麥穗,指尖掐著麥稈“噌噌”斷,“流火”的星還沒完全沉,場上的燈就亮了,馬燈的光把人影投在麥堆上,忽大忽小,像和星星在比誰更亮。楊永革幫著翻麥秸,木叉碰著石滾子“當當”響,“這星一流,連夜里都成了白天的續。”他擦汗時,見汗珠落在麥糠里,瞬間被吸干,“你看,麥秸在搶著喝汗呢,喝夠了,磨出的面才筋道。”

孩子們最喜追“流火”的星。小毛豆舉著麥稈做的風車,站在曬麥的場上,看風車的影子隨星子挪。“那星在跑!”他的喊聲混著碌碡的“咕嚕”聲,在夜里蕩開圈。楊永革拉著他的手往回走,腳踩在麥糠上“沙沙”響,“不是跑,是‘走’,”他指著遠處的糧倉,“它要看著我們把麥裝進去,才肯往下流。”小毛豆突然蹲下身,把風車插進麥堆,“我讓風車陪著它!”風車里的麥秸“嘩嘩”轉,像給星子遞了個話。

《詩經》里的“七月流火”,從來不是孤立的星象。楊永革翻到《七月》的下文,“八月萑葦,九月授衣,十月獲稻”,突然覺得,這星子的流動是給歲月打的“轉向燈”——它一流,就把夏的“展”扳成了秋的“收”,把白日的“鬧”調成了夜里的“囤”。他想起前日在舊貨市場淘的銅斗,斗底刻著“流火”的星圖,“這是‘量歲的器’,”賣斗的老人說,“老輩人秋收時,總要看斗底的星,星位正了,量出的糧才夠數,日子才不虧。”

趙阿姨做的槐花茶曬好了,裝在陶罐里,罐口的布塞“撲撲”透氣。“‘流火’的星一流,茶就得換味了。”她給楊永革倒了杯新沏的茶,茶湯黃得像琥珀,“春茶喝的是鮮,秋茶喝的是沉,這槐花茶在七月曬足了‘流火’的光,喝下去,心口的燥能化成汗,比藥湯舒坦。”茶杯碰著石桌“當當”響,茶沫里竟浮著點金紅,像星子的碎光落進了杯。

李大媽腌的酸黃瓜開壇了,壇口的布一揭開,酸香“嗡”地漫了滿院。“‘流火’的星看著呢,酸得正正好。”她往碟里夾黃瓜,汁水“滴滴”落在碟沿,“早了,酸里帶生;晚了,酸里帶腐,就得等這星沉到銀河中間,壇里的酸才活泛,咬一口,脆得能聽見響。”小毛豆搶著夾黃瓜,酸得瞇起眼,“像把‘流火’的星嚼碎了!”惹得李大媽笑出了淚。

打谷場上的麥堆越堆越高,男人們用木锨把麥糠揚起來,糠絮在光里“飛飛”飄,像給“流火”的星撒了把銀。“這星一流,麥就得揚三遍。”張大爺站在麥堆上喊,聲音被風扯得老長,“一遍去土,二遍去殼,三遍去氣,揚干凈了,磨出的面才白,蒸出的饃才暄。”有次揚到“大火”星快沉到底,麥糠突然“唰”地往一個方向飄,“哦,要起風了。”他喊著讓眾人蓋麥堆,果然沒一袋煙的功夫,涼風就卷著云來了。

可“流火”的星流得太急,也會“慌”了手腳。有年七月,“大火”星沉得比往年快,李大媽的茄子還沒摘完,就被夜露打軟了半邊;王大爺的蜜沒來得及封缸,被涼風灌得發了酵,甜里帶了點酸。“這星也有性子,”張大爺用煙袋鍋敲著糧倉的木柱,“流得穩,日子就沉;流得急,就得搶——搶不是慌,是跟天借點時。”

夜里的“流火”星最靜。銀河在天上淌,星子沉得慢,把月光都染成了金紅。楊永革坐在石階上翻《詩經》,見“七月流火”的頁間夾著片向日葵葉,葉尖被曬得發焦,像“火”星燙過的痕。遠處的糧倉里,新麥“簌簌”落,是老鼠在偷,還是麥在“長”?他想起趙阿姨說的“囤熱”,大概是糧在倉里還醒著,聽著“流火”的星沉,把白日的熱慢慢釀成實。

“‘流火’不是火在滅,是火在藏。”張大爺蹲在他身邊,煙袋鍋里的火星明滅,“天上的星往銀河里流,地上的熱往倉里流,人心里的躁往踏實里流——這才是‘流’的理。”他指著糧倉的方向,“你看那囤,看著是裝糧,其實是裝日子,‘火’星流得越勻,囤里的日子越沉。”

后半夜的露水打濕了石階,《詩經》的紙頁“卷”了邊。楊永革把那片向日葵葉夾回“七月流火”的字間,葉尖的焦痕剛好蓋住“火”字的捺,像給星子的光收了個尾。書頁里還夾著李大媽的辣椒籽、王大爺的蜜漬苜蓿葉、趙阿姨的槐花瓣,摸起來糙糙的,聞起來有股曬透的香,仿佛能聽見它們在字里“簌簌”響——這哪里是書頁,分明是七月的囤,裝著光、味、聲、觸,裝著人在歲時里的沉潛。

他想起趙阿姨說的“收糧牌”,突然懂了:“七月流火”哪里是單純的星移,是天地在和人間對賬——日頭的短長,是光陰的加減;倉廩的虛實,是汗水的乘除;星子的流轉,是歲月的通分。就像人在年景里,收是對種的應答,囤是對耗的應答,踏實是對忙碌的應答。

天快亮時,“大火”星沉到了地平線邊緣,把東邊的云染成了金紅。小毛豆舉著畫滿星子的紙跑過來,紙上的星,有的在流,有的在燒,有的落在糧倉頂上,光里都帶著麥芒,像把“流火”的痕畫成了囤。“楊叔叔,星星說‘倉滿了,該歇了’!”小毛豆的喊聲混著晨露的“滴答”,飄向菜園,飄向糧倉,飄向每片被星光照過的葉——

是啊,該歇了。七月的流火剛把熱囤進倉,后面還有八月的葦,九月的衣,十月的稻,等著把《詩經》的字,一倉倉,一囤囤,壘成歲的高墻。而此刻的星痕,不過是轉圜的界碑,是光陰遞向秋的第一把鑰匙,讓所有熱烈的、奔涌的、生長的生命,都能對著倉廩,收起夏日的狂,亮出日子的實。

美麗雅閣210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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