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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楊永革的詩經成語生活錄

第47章藏著寒信的密語與歲月的溫厚

第四十七章:“九月授衣”的針腳里,藏著寒信的密語與歲月的溫厚

八月的最后一片蘆花還粘在河面上,檐下的晾衣繩已換上了粗布單。楊永革摸著剛漿洗的夾襖領口,指尖觸到布面的漿硬,像摸到了節氣的棱角——那股從北地吹來的風,正順著葦叢的縫隙往衣領袖口鉆,把九月的日頭吹得淡了三分。《詩經》攤在灶間的案上,“九月授衣”的“衣”字沾著點灶煙,筆畫間的豎提像根穿了線的針,仿佛要順著布紋縫下去,把“授”字的提手旁縫成暖。

趙阿姨坐在炕沿納鞋底,麻線穿過布底“嗤嗤”響。“看那風,”她用頂針頂著針尾往布里扎,針尖帶起的線頭落在膝頭的布堆上,“我娘說,‘授衣’不是光給件衣裳,是老天爺遞的‘添衣牌’,風一硬,日頭就薄了層,夜里的霜就厚了分,該把箱底的暖往身上攏了。”她的話剛落,窗臺上的菊花開了朵,花瓣卷著邊,像給“授衣”的日子鞠了個躬。趙阿姨捏起花瓣別在針線上,“你看,花草比人靈,早等著這風換勁呢。”

李大媽的菜窖里,蘿卜碼得整整齊齊,纓子上的泥還帶著潮。她往窖口鋪葦席時,席子擦著磚縫“沙沙”響,“這風一硬,衣裳就得趕著做。”她把新軋的棉花往布里鋪,棉絮“蓬蓬”地漫出來,“白日的太陽還能曬暖背,可墻根的霜已經結了層,就像人到了傍晚,臉還紅著,手腳已經盼著灶火了。”她給小毛豆縫棉襖,針腳走得密,像怕風從線縫里鉆進去,“這是‘給日子加棉’,‘授衣’的風看著呢,針腳越密,冬里的炕越暖。”

王大爺的蜂箱早裹上了草簾,箱角的縫隙用泥糊得嚴嚴實實。他往箱頂壓石塊時,見夕陽把草簾的影子投在墻上,歪歪扭扭像件小襖,“這風一硬,蜂就得護著了。”他揭開草簾看蜂箱里的蜜脾,蜜蜂擠在一塊兒“嗡嗡”輕響,像在說悄悄話,“冬蜜少,得把夏蜜的暖勻給它們,就像給孩子添衣,先得把里子絮厚了。”有次他半夜起夜,見月光把草簾照得透亮,蜜箱的縫隙里漏出點甜香,“你看,蜂也懂惜暖,蜜里的熱正順著草簾往箱里囤呢。”

張大爺在涼棚下翻曬舊棉絮,竹匾里的棉團“撲撲”飛絨。“‘授衣’的風是‘量布尺’,”他用木梳把板結的棉絮梳開,絨絮在光里“飛飛”飄,“風硬一寸,布就得加一層,不然擋不住霜的利、雪的寒。”他總在棉絮里摻點蘆花,說“這是‘借水的暖’”,蘆花吸了八月的日頭,藏著點河的溫,絮在衣里,比純棉花更抗凍。有回他梳棉絮到后半夜,風突然“哐當”撞了下門,“哦,霜要來了。”抬頭看,院里的菊葉上果然凝了層白,像給“授衣”的日子蓋了個印。

村里的織布娘聚在祠堂,腳踏織布機“哐當哐當”響,線軸轉得“嗡嗡”響。老嫂子們把染好的藍布往機上掛,布面的褶皺被拉直,像把九月的風熨平了。“這布得‘漿三遍’,”張嬸踩著踏板說,織梭穿過經線“嗖嗖”響,“一遍去棉籽,二遍增韌,三遍防潮,漿透了的布做衣裳,能穿到開春,布紋里還帶著點皂角香。”楊永革幫著繞線軸,見線頭纏在軸上,像把日子繞成了圈,“你看,線是長的,日子也是長的,一針一線都得把穩了。”

孩子們最喜看縫衣裳。小毛豆扒著李大媽的炕沿,看她把棉絮往布里塞,棉絮沾在袖口“毛毛”響。“棉襖像朵云!”他伸手去摸,被針扎了下,指尖“哎喲”一聲,逗得李大媽笑出了淚。楊永革拉著他往院里走,指著晾在繩上的夾襖,“你看,衣裳是‘人的殼’,風進不來,暖跑不了,就像鳥的窩,草編的,卻能擋得住雪。”小毛豆撿起地上的線頭纏成球,“我要編個鳥襖!”線頭球滾在地上,沾著點灶灰,像給鳥的暖打了個包。

《詩經》里的“九月授衣”,從來不是孤立的針腳。楊永革翻到《七月》的“九月叔苴”,突然覺得,這衣裳的暖是給歲月的“補丁”——先把苴麻的韌收進線里,把棉花的軟絮進布里,等寒風吹透窗紙時,就能把霜的冷、雪的硬,都擋在衣外,讓日子在棉布里慢慢釀出溫。他想起舊貨市場淘的老銅熨斗,底上刻著纏枝紋,“這是‘熨暖的器’,”賣熨斗的老人說,“老輩人熨衣裳前,總往斗里添把柴,讓熨斗帶著火的溫,把布紋里的寒都熨成暖,穿在身上像揣著個小灶。”

趙阿姨的針線笸籮里,頂針磨得發亮,線軸繞著青藍紅綠各色線。“這線得‘分粗細’,”她給棉襖鎖邊時,線在布上走得勻,“粗線納鞋底,耐穿;細線縫領口,貼身,就像日子,粗處得扛住,細處得貼妥。”她的頂針上沾著點棉絮,像給金屬鍍了層白,“這是‘暖的印’,針穿過布,頂針接住力,把人的勁都縫進衣裳里,穿在身上,連骨頭縫里都透著熱。”

李大媽腌的蘿卜干曬在檐下,切成條的蘿卜“蜷蜷”地縮著,像怕冷的人。她往蘿卜里撒鹽時,鹽粒落在布上“簌簌”響,“這蘿卜也得‘穿件衣’。”她把曬好的蘿卜干裝進陶甕,甕口蓋著厚布,布上壓著石塊,“布能擋灰,還能透氣,就像棉襖的里子,暖得住,又悶不壞,到了冬月,炒著吃,脆得能聽見響。”小毛豆偷抓了把蘿卜干,咸得直伸舌頭,“像吃了口冬天的風!”

祠堂的織布機響到后半夜,織出的布卷成筒,藍得像浸了秋水。張嬸們把布裁成襖樣,剪刀裁布“咔嚓”響,“這布得‘順布紋’,”她捏著布邊對齊,“紋歪了,衣裳就擰巴,穿在身上不自在,就像日子,得順著節氣走,該添衣時別硬扛。”有次她裁布時,見月光從窗欞漏進來,照在布上,布紋的影子像把尺子,“你看,連月亮都在幫著量呢。”

可衣裳做得太單,也會“扛”不住寒。有年九月,李大媽給小毛豆做的棉襖絮少了層,孩子凍得流清涕,棉襖穿在身上像件空殼。“這‘授衣’得‘看天做’,”趙阿姨幫著拆了重絮,麻線抽過布底“嗤嗤”響,“風軟了,少絮點;風硬了,多鋪層——不是越厚越好,合身才暖,就像鞋,合腳了才能走遠路。”重絮的棉襖穿在身上,小毛豆跑起來“咚咚”響,像揣著個小暖爐。

傍晚的灶間最暖。炊煙裹著棉絮的香漫出來,李大媽把新縫的棉襖往楊永革身上比,布面蹭著臉頰“糙糙”的卻舒服。“你看這針腳,”她翻著襖里子給人看,線走得像條直線,“這是‘心走的路’,心穩了,針腳就勻,暖才能囤得住。”窗外的風“嗚嗚”刮,灶里的火“噼啪”響,像在給新衣裳唱支安魂曲。

“衣裳是‘人的第二層皮膚’,”張大爺摸著身上的舊棉襖說,“布是經,棉是緯,針腳是結——這經緯一織,就把寒擋在了外頭,把暖鎖在了里頭。”他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舔著鍋底“呼呼”響,“老輩人說‘衣暖三分孝’,不光是給自己穿,給兒女縫的襖、給老人納的鞋,針腳里都藏著‘別凍著’的念,這念比棉絮還暖。”

夜里的霜花結在窗上,《詩經》的紙頁凍得有點脆。楊永革把趙阿姨給的頂針別在“九月授衣”的字間,頂針的弧度剛好接住“衣”字的點,像給筆畫戴了個銀戒指。書頁里還夾著李大媽的棉絮渣、王大爺的草簾屑、張大爺的蘆花絨,摸起來軟軟的,聞起來有股灶煙香,仿佛能聽見它們在字里“嗤嗤”響——這哪里是書頁,分明是九月的襖,裹著光、溫、聲、觸,裹著人在寒信里的偎依。

他想起趙阿姨說的“添衣牌”,突然懂了:“九月授衣”哪里是單純的做件衣裳,是人與歲月的相護——布接住針的力,是對巧的應答;棉裹住人的暖,是對寒的應答;衣裳穿在身上,是對日子的應答。就像人在年景里,縫是對拆的應答,暖是對冷的應答,牽掛是對相守的應答。

天快亮時,窗上的霜花化成了水,順著玻璃往下淌。小毛豆舉著畫滿棉襖的紙跑進來,紙上的襖,有的帶補丁,有的繡著花,有的裹著個小人,針腳都畫得密密的,像把“授衣”的暖畫成了家。“楊叔叔,衣裳說‘天冷了,該回家了’!”小毛豆的喊聲混著灶間的煙火氣,飄向菜窖,飄向祠堂,飄向每片沾著霜的菊葉——

是啊,該回家了。九月的授衣剛把暖縫進布里,后面還有十月的獲稻,十一月的冰,十二月的雪,等著把《詩經》的字,一針針,一線線,縫成歲的棉襖。而此刻的針腳,不過是寒信的回執,是光陰遞向冬的第一縷棉,讓所有畏寒的、牽掛的、相守的生命,都能對著爐火,收起秋日的疏,亮出日子的暖。

美麗雅閣210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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