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老巷的第三天，蘇晚就見識到了陸則“孩子王“的地位。

清晨，她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吃媽媽煮的雞蛋，忽然聽見一陣喧鬧聲。抬頭望去，只見陸則騎著一輛比他個子還高的自行車，身后跟著五六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像一支小型軍隊般呼嘯而過。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喂！新來的！“陸則一個急剎車停在蘇晚面前，單腳撐地，得意地揚起下巴，“會騎車嗎？“

蘇晚搖搖頭，小口啃著雞蛋。

“我就知道，“陸則撇撇嘴，“城里來的嬌氣包。“他身后的孩子們哄笑起來。

蘇晚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把剩下的雞蛋塞進嘴里，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我才不是嬌氣包！“

“證明給我看啊，“陸則挑釁地拍拍自行車后座，“敢不敢坐上來？我帶你去兜風。“

蘇晚猶豫了一下。媽媽叮囑過她不要跟陌生孩子跑太遠，但陸則不算陌生人，他是鄰居奶奶的孫子，而且...他說要罩著她的。

“坐就坐！“她鼓起勇氣，爬上了自行車后座。

“抓緊了！“陸則大喊一聲，猛地蹬起踏板。自行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去，蘇晚驚叫一聲，下意識抱住了陸則的腰。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兩旁的房屋飛速后退，她感覺心臟都要跳出喉嚨了。

“快看！我帶你飛！“陸則突然松開雙手，自行車在慣性下繼續前行。蘇晚嚇得閉上眼睛，死死抱住他的腰。

“陸則！你瘋了嗎？“她尖叫著。

陸則哈哈大笑，重新握住車把：“膽小鬼！“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竄出一只花貓。陸則急忙剎車，自行車劇烈搖晃，兩人一起摔在了路邊。蘇晚的膝蓋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你...你沒事吧？“陸則慌張地爬起來，看到蘇晚膝蓋上的血痕，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皺巴巴的手帕，輕輕按在傷口上。

“對不起，“他小聲說，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晚抽泣著，但看到陸則愧疚的表情，眼淚慢慢止住了。“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就是有點疼。“

陸則扶她站起來，突然蹲下身：“上來，我背你回家。“

蘇晚猶豫了一下，趴上了他的背。陸則雖然只比她大一歲，但力氣出奇地大，背著她走得穩穩當當。

“其實...還挺好玩的，“蘇晚小聲說，“除了摔跤那部分。“

陸則側過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咧嘴笑了：“你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嬌氣包。“

“我不叫嬌氣包，我叫蘇晚。“

“知道了，蘇晚。“陸則調整了一下姿勢，“明天我教你騎車，保證不讓你摔了。“

從那天起，兩人幾乎形影不離。陸則帶著蘇晚探索老巷的每一個角落：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總是在下午三點出現；巷尾的雜貨店老板娘會在孩子們買零食時多給一顆糖；廢棄的工廠后院是捉迷藏的最佳地點；而那棵老槐樹，則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陸則會爬樹，動作敏捷得像只猴子。他總能把最完整的鳥蛋掏下來送給蘇晚，或者摘最高處的槐花給她嘗。蘇晚則會在陸則被高年級學生欺負時，舉著半塊磚頭沖上去——雖然她從來沒真的扔出去過，每次都是陸則把她護在身后，自己解決麻煩。

“你一個女孩子，別動不動就拿磚頭，“陸則一邊給她擦手上的灰一邊說，“打架是男孩子的事。“

蘇晚不服氣地撇嘴：“我媽說男女平等。“

陸則翻了個白眼：“平等不等于一樣。我打架厲害，你學習好，這不就是平等嗎？“

確實，蘇晚的學習成績在班里名列前茅，而陸則則總是在及格線徘徊。每次考試前，蘇晚都會把重點整理成小紙條，“不小心“落在陸則桌上；而陸則會在她被班里男生嘲笑“書呆子“時，用拳頭讓他們閉嘴。

他們之間的默契漸漸形成，像老槐樹的年輪一樣，一圈圈累積，無聲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