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隱秘的承諾

2000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老巷的屋檐下掛滿了冰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蘇晚搓著手跑進院子，小臉凍得通紅。陸則正在幫奶奶鏟雪，看到她立刻扔下鏟子跑過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他皺眉問道，順手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裹在蘇晚脖子上。圍巾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汗味，蘇晚卻覺得比什么都要暖和。

“媽媽病了，“她低聲說，“我帶她去了醫院。“

陸則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嚴重嗎？“

蘇晚搖搖頭，又點點頭：“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媽媽不讓我擔心，但我在護士站看到了她的病歷...上面寫了很多我看不懂的詞。“

陸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他帶著蘇晚跑到老槐樹下。冬天的槐樹光禿禿的，枝干像老人的手臂一樣伸向灰白的天空。陸則蹲下身，在樹根附近挖了幾下，掏出一個生銹的鐵盒。

“這是我的'寶藏'，“他神秘地說，打開盒子，里面是一些玻璃彈珠、幾枚硬幣和幾張皺巴巴的糖紙，“給你。“

蘇晚疑惑地看著他：“給我這些干什么？“

“都給你，“陸則認真地說，“我攢了半年的零花錢也在里面，大概有二十多塊。雖然不多，但...但應該能幫上一點忙。“

蘇晚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她知道對陸則來說，這些“寶貝“意味著什么——那是他全部的財產，是他炫耀的資本，是他在小伙伴們面前的底氣。

“我不能要...“她小聲說。

“必須拿著！“陸則強硬地把盒子塞進她手里，“我爸說，男子漢要保護女孩子。以后...以后我養你。“

這句孩子氣的承諾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溫暖。蘇晚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紅色的平安繩，那是媽媽前幾天給她的，說是能保佑平安。

“我們一人一半，“她用力扯斷繩子，把一半系在陸則手腕上，另一半系在自己手上，“這樣...這樣我們就永遠都是好朋友了。“

陸則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紅繩，鄭重地點點頭：“嗯，永遠。“

那天晚上，蘇晚在醫院陪床。媽媽已經睡著了，臉色蒼白得像窗外的雪。蘇晚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想起陸則說“以后我養你“時認真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她不知道“永遠“到底有多遠，但在那一刻，她真心相信，她和陸則，會像老巷和那棵槐樹一樣，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