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年心事與裂痕

2005年，蘇晚和陸則都升入了初中。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體開始抽條，心思也變得微妙起來。

陸則的個子躥得飛快，已經比蘇晚高出一個頭。他加入了校籃球隊，每天放學后都在球場上訓練到很晚。蘇晚則成了圖書館的常客，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書，偶爾抬頭望向窗外，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尋找那個在球場上奔跑的身影。

“蘇晚，周末有空嗎？“一天放學路上，陸則突然問道，手里轉著籃球，眼睛卻不看她，“我們隊有場練習賽...“

“有空。“蘇晚回答得太快，臉一下子紅了，趕緊補充道，“我是說，反正我也沒什么事。“

陸則嘴角微微上揚：“那...記得來看。“

周六的比賽，蘇晚早早到了球場，坐在看臺最前排。陸則出場時，她發現他朝看臺掃視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無其事地移開。整場比賽，陸則表現得格外賣力，投進了好幾個三分球，每次得分都會不自覺地往看臺方向瞥一眼。

“陸則今天吃錯藥了？這么拼命。“隊友的調侃聲飄進蘇晚的耳朵。

“閉嘴，“陸則喘著氣說，聲音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有人看著呢。“

蘇晚低下頭，假裝沒聽見，但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她的日記本里，“陸則“兩個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還畫滿了他投籃的背影。

初中畢業那年夏天，班里組織了一次登山旅行。凌晨三點，大家打著哈欠開始往山頂爬，為了看日出。蘇晚體力不支，漸漸落在后面。陸則不知什么時候也放慢了腳步，走在她身邊。

“累了？“他小聲問。

蘇晚點點頭，額頭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陸則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拉著我，會省力點。“

蘇晚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少年掌心粗糙的繭和溫暖的溫度。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著，誰都不愿意先松開。

到達山頂時，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散開，陸則卻拉著蘇晚往一塊突出的巖石走去。

“這里視野最好，“他說，“我上次和家人來就發現了。“

兩人并肩坐在巖石上，等待日出。晨風微涼，蘇晚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陸則立刻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指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脖頸，引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謝謝。“蘇晚小聲說，把外套裹緊。那上面有陸則的味道，陽光和青草混合的氣息。

天邊的云彩漸漸染上金色，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陸則突然轉向她。蘇晚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心跳突然加速。她鼓起勇氣抬眼看他，發現少年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里面盛滿了她讀不懂的情緒。

陸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牽她的手。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同學的呼喊聲：“陸則！蘇晚！快來看這邊！“

兩人如夢初醒，迅速拉開距離。陸則站起身，假裝整理衣服，聲音有些干澀：“走吧，他們叫我們呢。“

蘇晚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那個未完成的動作，那個未說出口的瞬間，像一粒種子，悄悄埋進了她的心底。

回家的路上，兩人坐在大巴車的最后一排。陸則戴著耳機，假裝睡覺，頭卻不知不覺地靠在了蘇晚肩上。蘇晚僵著身體不敢動，生怕驚醒他。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少年長長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偷偷看著他的側臉，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如此...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