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當的門,從來不是給“想找的人”開的。
它藏在時空的罅隙里,有時是長安的一間酒肆后院,有時是汴梁的一個布幡角落,到了2025年的BJ,便成了胡同深處的一扇朱漆木門。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刻度。
推門進去,霉味混著檀木香撲面而來,瞬間隔絕了門外的車水馬龍。
柜臺是整塊檀木挖成的,邊緣被磨得發亮,看得見深淺不一的刻痕,仔細看,能認出是不同朝代的貨幣印記。
柜臺后懸著盞青銅燈,燈芯是千年不熄的磷火,最里頭的陰影里,流淌著一條靜謐的墨色河流,無聲無息,卻又蘊含著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這便是“浮生當”的本源,是世間未解之執念、未了之情仇、未竟之夙愿最終沉淀的“?!?。
規矩很簡單,卻也近乎殘酷。
有緣者入,以承載其最深沉執念之物為憑,訴其心中所愿。
當鋪會評估,會提出一個“代價”。
這代價千奇百怪,可能是一段記憶、一種情感、幾年壽命、未來的某種可能性,甚至是對某種美好事物的永久棄絕。
若雙方達成交易,當鋪會使用本源力量引導典當者“親歷”,助其了結執念。
交易一旦成立,典當物便永遠歸屬浮生當。
然而,當典當者踏出那扇門扉的剎那,關于在浮生當內發生的一切交易細節、經歷的記憶,便會如朝露遇陽,迅速蒸發、模糊,最終徹底消散。
此刻,浮生當內一片沉寂。角落的青銅香爐吐著裊裊青煙,勾勒出靜謐的輪廓。一個身影坐在鋪子深處寬大的烏木案幾之后。
他便是此間的守護者,守硯。
一襲素色長衫,容顏仿佛被時光遺忘,眼神深邃如古井,沉淀著漫長歲月帶來的沉靜與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他的手指修長,正輕輕摩挲著一只溫潤的白玉茶盞,目光卻穿透氤氳的茶氣,落在不遠處一個伏案的身影上。
那是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璃。
他知道,她并非凡人,她是這“浮生當”意識的化形。待她真正長成,能完全駕馭這當鋪本源之力時,便是他這無盡長生苦役終結之日。
就在這時,門口那對古老的青銅門環,無風自動,發出了一聲低沉而悠遠的輕鳴。
“?!恕?/p>
聲音不大,卻瞬間打破了鋪內的靜謐,璃抬起頭,清澈的眼眸望向門口的方向。“師傅,有新客人了?!?/p>
守硯放下茶盞,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平穩:
“嗯。執念既至,浮生門開。璃,準備迎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