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朝雪覆蓮華

貴妃懷孕,龍心大悅

景德宮檐角的銅鈴還在晨風中輕顫,細碎的叮當聲本是宮闈清晨最尋常的點綴,可這聲尖利的呼喊卻如平地驚雷,驟然劈碎了滿宮的靜謐。

階前那叢新開的玉簪花上,晶瑩的朝露被驚得簌簌滾落,砸在青石板上洇開一小片濕痕;廊下侍立的宮人們更是瞬間亂作一團——捧著藥箱的小太監被管事死死拽著胳膊往前沖,匆忙間鞋底子在青石板上蹭出急促的聲響,像是要把地磚磨穿;懸在朱紅廊柱上的宮燈被風卷得劇烈搖晃,將眾人驚慌失措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宮墻上,歪歪扭扭地絞纏在一起,活像一幅失了章法的潑墨畫。

這場混亂的源頭,要從半個時辰前那場未完成的請安說起。

正殿之內,紫檀木透雕纏枝蓮紋寶座上鋪著明黃鸞鳥錦墊,金線繡就的鸞鳥羽翼舒展,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澤。

皇后端坐在寶座之上,鬢邊那支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隨著均勻的呼吸輕輕顫動,尾端垂下的珠串叮咚作響,卻掩不住周身迫人的威儀。她身著石青繡正紅鳳穿牡丹朝服,繁復的云紋在衣擺流轉,十指交疊著按在膝頭的白玉手爐上,指尖蔻丹鮮紅,與瑩白的玉爐相映成趣。目光緩緩掃過底下兩排低眉順目的嬪妃時,那眼神沉靜得像在清點棋盤上的棋子,每一顆的位置、分量,都在她心中分明。

東側首座空著。那是一張與寶座同材質的紫檀木椅,上鋪的月白云紋錦緞在滿室華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扎眼。誰都知道,那是貴妃竹清月的位置,如今已空了近半個時辰。

底下的嬪妃們垂著頭,發髻上懸著的東珠耳墜卻隨著偷瞄的動作輕輕磕碰,發出細碎的聲響。淑妃用一方繡著蘭草的錦帕掩住唇角,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掠過那空座——這宮里,敢讓皇后率領眾嬪妃等上半個時辰的,自始至終,唯有竹清月一人。

十年前那個雪夜,當今圣上還是被囚禁在異國的質子,竹清月不過是隨行心腹之女,裹著件打滿補丁的舊棉襖,把一碗滾燙的姜湯小心翼翼地塞進他凍得開裂的手里。那時的姜湯混著些微的焦糊味,可在那個呵氣成霜的冬夜,卻是少年皇子唯一能抓住的暖意。而那時的皇后,還在繁華的左相府里學規矩,描紅、插花、習禮,隔著萬里江山,怎會知曉那對少年男女曾在敵國牢獄外分食半塊發霉的餅,曾在刺客的追殺中背靠著背流過血,曾在漫天風雪里互相取暖,約定著要一起活下去。

先帝彌留之際,東宮之位空懸,成年的皇子們為了爭奪那把龍椅,斗得是尸橫遍野。三皇子被廢時生生斷了雙腿,囚于宗人府日夜哀嚎;五皇子不堪受辱,在府中飲下毒酒自盡,七竅流血的模樣嚇壞了滿府仆從。滿朝文武望著那把空置的龍椅發愁,才在某個深夜突然想起,那個被遺忘在異國的七皇子。接回京城時,他身上還帶著未愈的刀傷,舊衣底下的疤痕層層疊疊,可就是這樣一個滿身傷痕的少年,在登基的首日,便捧著擬好的冊封詔書直奔竹府——他要立這個比他大三歲、家世單薄的竹氏女為后。

那場風波整整鬧了三個月。言官們抬著棺材跪在午門,白發蒼蒼的老臣們跪于太極殿外三日三夜,額頭磕得血肉模糊,口中只反復喊著“非名門不立后,非嫡子不承統”。竹清月穿著一身素裙跪在養心殿外,鵝毛大雪落滿她的肩頭,將那身淺色素裙染成了耀眼的白。她對著窗內的少年天子輕聲說:“陛下,江山為重。”

最后,她成了貴妃,位同副后,終究還是離他當初許諾的位置差了一步。左相之女成了皇后,鳳冠霞帔的背后,是新帝為穩固朝局做出的妥協,是權衡利弊后的無奈。

可宮里人都看得出,皇上龍袍的衣角總沾著景德宮特有的熏香,那是竹清月親手調的百合香,清冽中帶著暖意。他會在深夜帶著一碟她愛吃的蜜餞,從角門悄悄溜進景和宮;會因為她一句“御園的梅花開得真好”,便命人將最艷的那株移栽到她窗前;會在朝堂議事的間隙,突然對著空處失神,那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人人都知道,那是在想謝姿月。直到三年前,有人在御花園的湖邊發現了失足落水的竹清月,太醫們診脈后連連搖頭嘆息,說她損了根本,往后再難有孕。

從那天起,后宮的風向便悄悄變了。嬪妃們不再忌憚她的跋扈,常常在背后捏著錦帕冷笑——沒了子嗣指望的寵妃,再風光也不過是鏡花水月,遲早會被新人替代。就像此刻,她們垂著頭,看似恭順,心里卻在默默數著竹清月遲到的時辰,等著看皇后如何發作,等著看這位盛寵一時的貴妃栽個跟頭。

“葉榮。”皇后的聲音突然響起,裹著冰碴似的,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陪嫁多年的宮女葉榮忙屈膝應道:“奴婢在。”

“去看看,貴妃是打算讓整個后宮都等她一人嗎?”皇后的指甲在玉手爐上輕輕刮過,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語氣里的寒意幾乎要將手爐里的炭火凍結。

葉榮剛要應聲退下,殿外卻突然傳來太監那標志性的尖細唱喏:“貴妃娘娘駕到——”

眾人齊刷刷地抬頭,殿門處的珠簾被宮女輕輕掀開,竹清月踏著晨光緩緩而來。她身著一襲石榴紅撒花軟緞宮裝,領口袖邊滾著細密的赤金繡線,裙擺處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綴出纏枝蓮紋樣,走動時珠翠輕響,裙擺翻飛如流霞翻涌,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只是那張素來艷若桃李的臉龐,此刻卻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連唇上精心點染的胭脂,都透著幾分虛浮的蒼白。

她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抬手按在額角,連最基本的請安禮都省了。

“放肆!”皇后猛地拍響桌面,茶盞里的水被震得濺出幾滴,在明黃的桌布上洇出深色的圓斑,“竹清月,你遲到半個時辰,見了本宮竟不行禮,眼里還有尊卑規矩嗎?”

竹清月緩緩掀起眼皮,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心尖:“臣妾身子不適,給皇后娘娘請安。”那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半分歉意。

“身子不適?”皇后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刮過她蒼白的臉,“我看你是被皇上寵得忘了本分!終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連最基本的宮規都學不會!”

這話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謝姿月的心口。她身旁的宮女桃花氣得臉色發白,攥著帕子的手微微發抖,剛要替主子辯解,卻見竹清月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手背青筋隱隱可見。她掙扎著想要起身,似要辯駁什么,可身子剛直起一半,眼前突然炸開無數金星,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軟綿綿地朝旁邊倒去。

“娘娘!”桃花驚呼著撲過去,卻只接住了她從發髻上滑落的一支金步搖,步搖上的珍珠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清脆而慌亂的聲響。

……

此刻的景德宮偏殿,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太醫跪在榻前,手指隔著一層素白絲帕搭在竹清月的腕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指腹下的脈象微弱卻又帶著一絲奇異的搏動,讓他反復確認了好幾遍。他身后的小太監們屏聲靜氣,連呼吸都放輕了,只敢偷偷盯著皇上的背影——那明黃龍袍的主人正背手立在窗前,玄色的朝靴在青磚地上碾來碾去,后頸繃起的青筋泄露了壓抑不住的焦灼。

誰都看見了,皇上是從朝堂上直接奔來的。據說當時正商議江南漕運的要務,他聽聞“貴妃暈倒”的消息,竟一把推開案上的奏折,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下便跨上龍輦,車駕碾過太和殿前的白玉欄桿時,車輪打滑險些驚駕,可他半句斥責都沒有,只催著“快些,再快些”。

殿外,皇后帶著眾嬪妃跪在滾燙的廊下。七月的毒日頭曬得青石板發燙,連空氣都帶著灼人的溫度,皇后鬢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淌下,浸濕了朝服的領口,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她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肉里——剛才皇上沖進偏殿時,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掃過她一眼,只對著昏迷的竹清月急切地喊了聲“清月”,那聲音里的慌亂與失措,是她入宮三年來從未見過的。

“那個賤人……”她在心底咬牙切齒,指尖卻忍不住微微發抖。若竹清月真有個三長兩短,以皇上的性子,恐怕這整個后宮的人都要跟著陪葬。

偏殿內,榻上的竹清月呼吸淺淺,長睫安靜地垂著,臉色比身下鋪著的云錦錦被還要白。而在她小腹深處,蘇蘇正懶洋洋地伸著懶腰,小小的身子蜷縮著,感受著母妃溫熱的體溫。

作為一個帶著前世記憶投胎的胎兒,蘇蘇覺得這日子奇妙又有趣。她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皇上蹙眉翻看母妃平日里吃的藥單,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桃香姐姐背過身偷偷抹淚,肩膀一抽一抽的;甚至能“聽”到太醫把脈時,母妃那略顯虛弱卻依舊平穩的心跳聲。這兩個月來,她看著母妃日漸憔悴,吃什么都沒胃口,常常吃了幾口便要吐出來,夜里還總疼得輾轉難眠,心里既愧疚又期待。

愧疚的是,母妃這般難受,全是因為自己;期待的是,等太醫查出這其中的真相,父皇會不會高興得跳起來?

她記得判官說過,她是來圓竹清月遺憾的。這個陪著父皇走過十年風雨的女人,本該是這后宮最尊貴的存在,本該有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卻因命運的捉弄,成了這宮里最風光也最孤獨的人。

“太醫。”皇上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打破了殿內的寂靜,“愛妃她……到底怎么樣了?”

太醫終于松開了手,臉上先是一陣茫然,隨即涌上難以抑制的狂喜。他猛地伏在地上磕響頭,聲音因激動而變調,帶著幾分顫抖:“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貴妃娘娘……娘娘這是有喜了!”

“轟”的一聲,蘇蘇感覺整個偏殿都在微微晃動。她“看”到皇上猛地轉過身,龍袍的擺角掃過案幾上的藥碗,那只青瓷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褐色的藥汁濺濕了他的龍靴,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死死盯著太醫,眼睛瞪得像銅鈴,里面滿是難以置信。

“你……你說什么?”皇上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像是怕這只是一場幻夢。

“是喜脈啊陛下!”太醫又重重磕了個頭,額頭在堅硬的青磚上撞得砰砰響,“脈象沉穩有力,已是兩月有余!娘娘這些日子食欲不振、精神倦怠,都是懷了龍胎的緣故啊!”

桃花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哭聲里滿是喜極而泣的激動。她伺候竹清月多年,最懂娘娘心底的苦——每次看到其他嬪妃抱著皇子公主說笑,娘娘總會悄悄躲回書房,對著墻上那幅皇上少年時的畫像看上半天,眼神里的落寞像化不開的濃霧。此刻她撲到榻邊,望著竹清月平坦的小腹,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砸在錦被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娘娘……您聽到了嗎?您有小主子了……您終于有小主子了……”

皇上一步步挪到榻前,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伸出手,想要碰碰個個清月蒼白的臉頰,指尖卻在半空中停住,微微哆嗦了好幾下,才終于輕輕落在她的鬢角,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兩月……”他喃喃自語,眼眶一點點紅了,里面像是含著兩汪春水,“是朕的孩子……是朕和清月的孩子……”

十年異國風霜,三年后宮孤寂,那些藏在心底未說出口的委屈,那些未能實現的承諾,仿佛都在此刻有了歸宿。他想起竹清月當年跪于雪地勸他的模樣,雪花落滿她的肩頭,她卻笑得溫柔;想起她無數次笑著說“臣妾有陛下就夠了”時,眼里一閃而過的落寞;想起她因為不能生育而偷偷抹淚的夜晚……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又酸又脹,幾乎要疼得喘不過氣來。

“快!”皇上突然直起身,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果決,“傳朕旨意,景德宮即日起升為貴妃寢宮,增派二十名侍衛看守,任何人未經朕允許,不得踏入半步!太醫院院判,還有所有擅長婦科的太醫,都給朕搬到景德偏殿住,日夜伺候!”

他又轉向一旁的桃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好好伺候你主子,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跟朕說,只要朕能辦到,絕不吝嗇。”

桃花哽咽著磕頭謝恩:“謝陛下!奴婢一定拼盡全力伺候娘娘和小主子!”

肚子里的蘇蘇能感覺到,父皇的手輕輕覆在了母妃的小腹上,掌心的溫度暖暖的,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像是在傳遞著無盡的喜悅與珍視。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來,在錦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金燦燦的豆子,溫暖而明亮。

她輕輕踢了踢腿,小小的腳丫撞上一層柔軟的壁壘,像是在跟外面的人打招呼——嗨,父皇,我在這里呢。

蓮藕排骨燉玉米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望谟县| 梓潼县| 徐汇区| 萨嘎县| 浮山县| 逊克县| 舟山市| 武陟县| 鄄城县| 乡城县| 乐至县| 汝南县| 莱州市| 靖安县| 泉州市| 南康市| 宜春市| 务川| 秀山| 会东县| 即墨市| 临城县| 衡阳市| 昭平县| 苏尼特左旗| 黑山县| 顺义区| 八宿县| 全南县| 神木县| 鹤壁市| 山西省| 乐至县| 财经| 蒲江县| 股票| 休宁县| 紫金县| 阳东县| 甘洛县| 英超|